第6章 傾國才女
- 彪悍南北朝之鐵血雙雄會
- 云淡心遠
- 3733字
- 2019-07-05 10:30:16
玉女還是欲女
此時的北魏帝國,的確如高歡所說的那樣,正處于大亂前夜。
大魏朝好像一艘豪華游輪,看起來依然是那么氣派,那么奢華,可船艙底下卻早已經(jīng)千瘡百孔。不久的將來,這艘巨輪將會徹底傾覆、沉沒,連同船上的這些乘客那些王公貴族,包括掌舵的胡太后,一起沉入水底,萬劫不復(fù)。
此時因孝明帝元詡年幼(宣武帝元恪于公元515年去世,元詡即位,時年五歲),胡太后臨朝稱制。
胡太后是個才貌雙全的美女。
她天性聰明,熟讀詩書。琴棋書畫,無所不能。
她能文能武,箭術(shù)也非常高明,據(jù)說能射中針孔(叫如今的奧運射箭冠軍情何以堪?。?
她是個女文青,一首《楊白花》打動了許多人的心:陽春二三月,楊柳齊作花。春風一夜入閨闥,楊花飄蕩落南家。含情出戶腳無力,拾得楊花淚沾臆。秋來春還雙燕子,愿銜楊花入窠里。
這首纏綿反側(cè)、蕩氣回腸的樂府詩被稱為北朝文學的代表作,在中國文學史上有一定地位。
自古才女最多情,然而在二十多歲的花季,她的丈夫宣武帝元恪就去世了,從此皇后成了太后,少婦成了寡婦。
但風情萬種的美女怎能不向往愛情?千嬌百媚的容顏怎能失去愛情的滋潤?如花似玉的青春又怎能這么白白浪費?
身為至高無上的太后,她擁有幾乎所有的權(quán)力,卻沒有普通寡婦所擁有的權(quán)利再嫁。
老公不可能得到,愛情卻不能不要。宣武帝死后,她的情人先后有楊白花(上面這首情詩的主角)、元懌等多名,至于緋聞男友那就更多了。
戀愛中的女人是傻瓜。即使貴為太后也不例外。
也許正是因為胡太后太過癡情可能是言情小說看太多了吧,所以她的腦袋從充滿智慧慢慢地變成了充滿糨糊。
作為太后,你可以愛江山更愛美男;但你不可以不愛江山愛美男因為如果你不愛江山,有人就會來搶你的江山;沒了江山你就沒命了,要美男又有何用?
作為太后,你可以濫情,但不能癡情;可以動感情,但不能感情用事;身體可以亂搞,朝政卻絕對不能亂搞武則天就是這樣做的。
然而胡太后不是武則天,她是個癡情的人,感情用事的人,在身體亂搞的同時朝政也亂搞起來了。
在曾經(jīng)的玉女如今的欲女胡太后的治理下,北魏的朝政越來越糟了。
有人說,女人都愛兩朵花,有錢花和隨便花。
所有的女人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她們都是女人。
所以胡太后也是這樣想的。
她就愛隨便花錢,她沒有節(jié)制地賞賜身邊的人,花錢無數(shù),老百姓沒有得到好處,國庫卻漸漸空虛。
胡太后還特別相信佛教,她沒完沒了地修建寺廟,最著名的是永寧寺,據(jù)說永寧寺塔高49丈約相當于147米,一百里外都能看見。
它是中國古代最偉大的佛塔,可能也是全世界最早和最高的摩天大樓可惜由于沒裝避雷針,在公元534年被雷電擊中燒毀了。
就像某些做傳銷的人總喜歡說,好的東西要與別人分享,胡太后也喜歡與百姓分享佛教理念。
她下發(fā)詔書,要求全國各地都嚴格貫徹中央精神,大力修建五級佛塔。
修佛塔的錢自然是民脂民膏,百姓苦不堪言。
有出手如此闊綽的胡太后做榜樣,王公大臣們當然也全都窮奢極欲,甚至爭相斗富。
高陽王元雍(孝文帝之弟)號稱全國首富,家里有六千男仆,五百女藝人,一頓飯要吃掉幾萬塊錢。
和高陽王元雍并列排在全國富豪排行榜首位的是尚書令李崇,但這家伙和元雍的做派完全不同,他生性吝嗇,是個鐵公雞,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對元雍的奢侈行為公開表達了自己的鄙視:高陽王一頓飯,等于我一千天的總花銷。
河間王元琛,上進心非常強,總想取代元雍登上富豪排行榜首位,這家伙愛炫富,可惜那時既沒有網(wǎng)絡(luò),更沒有微博微信,不能玩自拍,更沒法貼圖發(fā)朋友圈,只好把各位王爺領(lǐng)進家門,參觀他金碧輝煌的豪宅,然后對大家說:“我只恨石崇看不見我。”石崇是西晉的首富。
章武王元融聽了很郁悶,京兆王元繼就勸他,你的錢也不少,怎么不開心呢?
元融說,原先我以為只有高陽王比我富,沒想到還有個河間王。本來我以為是全國排名第二,沒想到只能排第三。
元繼幽了他一默,說,你小子就像三國的袁術(shù),孤陋寡聞,不知道世上除了曹操,還有個劉備啊。
元融聽了只能苦笑。
筆者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嘆息:富豪榜又名殺豬榜你們知道嗎?石崇的下場是死于非命你們忘記了嗎?
公元520年七月,北魏政壇發(fā)生了一次大地震。
胡太后被軟禁起來了。
害她的竟然是她最照顧的妹夫元叉和她最寵愛的太監(jiān)劉騰!
是她親手把元叉提拔為侍中兼領(lǐng)軍將軍的,是她把劉騰提拔為侍中、開國公的!太監(jiān)擔任相當于宰相的侍中,也算是一大奇聞了。
事情的起因是元叉和清河王元懌的矛盾。
元懌是宣武帝元恪的四弟,是胡太后的小叔子,也是她的情夫,盡管他有這樣一個生活作風問題,但他才華橫溢,處事公正,并且沒什么架子,禮賢下士,在社會上的聲望仍然很高。
而元叉憑借太后妹夫的身份,貪贓枉法,無惡不作。元懌為人正直,經(jīng)常按法律制裁他。
于是懷恨在心的元叉便聯(lián)合宦官劉騰誣陷元懌謀反,殺了元懌;接著因怕胡太后報復(f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胡太后囚禁在了北宮可憐大美女從此獨守空房達五年之久。
之后便是元叉和劉騰兩人聯(lián)手掌握朝中大權(quán)。
劉騰是個文盲,又貪得無厭,喜歡索賄受賄。吃了原告吃被告,吃了被告吃誣告。
他就像天平,誰給的錢多,他就偏向誰。不僅如此,他還喜歡敲詐勒索,算得上是當時全國最大的黑社會頭子。
元叉呢,他從小就喜歡吃喝玩樂,現(xiàn)在大權(quán)在握,更是沉迷于酒色,對于處理政事他沒什么興趣,唯一有興趣的就是賣官,這是聯(lián)合他的守財奴父親(他父親就是前面提到過的那個富豪榜上有名的京兆王元繼)一起干的,任何人想當個郡、縣小吏,都必須獻財送貨才能成功。
上行下效,各級官吏都變本加厲地貪污受賄,盤剝百姓。
在元叉和劉騰這兩名首相聯(lián)合執(zhí)政時期,吏治腐敗,政事怠惰,綱紀不舉。
朝政每況愈下,民怨越積越深,怒火在百姓心中燃燒。
六鎮(zhèn)亂起
此時的大魏朝早已成了火藥桶,只需要一點點火星就足以引起毀滅性的爆炸。
北部的邊防六鎮(zhèn)便是這個火藥桶的引線。
前面說過,當年北魏為了防范北方的柔然,沿著邊境線設(shè)置了沃野、懷朔、武川、撫冥、柔玄、懷荒六鎮(zhèn),鑒于那里地廣人稀,朝廷便派遣鮮卑貴族的子弟前去居住和鎮(zhèn)守,拱衛(wèi)當時的首都平城(今山西大同)。
六鎮(zhèn)距離首都不遠,戰(zhàn)略地位極為重要,大致相當于明清時期為拱衛(wèi)北京設(shè)立的天津衛(wèi)。
六鎮(zhèn)地處鮮卑文化圈的中心,又受到首都經(jīng)濟圈的輻射,居民也大多身份顯赫,提干、升官都屬于優(yōu)先考慮對象。
然而好景不長,公元五世紀后期,孝文帝元宏大力實行漢化改革,帶著首都平城的鮮卑貴族,南遷到了洛陽。
從此以后,北方六鎮(zhèn)一下子失去了拱衛(wèi)首都的作用,從天子腳下的名城變成了天高皇帝遠的老少邊窮地區(qū),從先進生產(chǎn)力的代表變成了落后生產(chǎn)力的代表,從先進文化的代表變成了落后文化的代表。
六鎮(zhèn)的居民從此被稱為府戶,地位直線下降,朝廷甚至把六鎮(zhèn)當成了罪犯的流放地高歡的爺爺當年就是這么來的。
對六鎮(zhèn)的居民來說,從貴族豪門變成了貧民寒門,從將軍變成了奴隸,從鳳凰變成了雞,從發(fā)達國家淪落到了最不發(fā)達國家,這種落差實在太大了!
更要命的是,原來他們同族的很多子弟,卻跟著朝廷一起到了洛陽,依然顯赫,依然富貴,依然呼風喚雨。
南遷的哥哥是吃香的喝辣的,六鎮(zhèn)的弟弟卻只能喝西北風;南遷的哥哥是名車美女、高官厚祿,六鎮(zhèn)的弟弟卻是無名小卒、食不果腹;南遷的哥哥生活在人間天堂,六鎮(zhèn)的弟弟卻生長在人間地獄!
顯然,相對于南遷的子弟來說,他們就是個屁,甚至連屁都不如屁還有人會聞到,而他們,根本就沒人能注意到!
失落寫在六鎮(zhèn)居民的臉上,仇恨刻在六鎮(zhèn)居民的心里。
因為他們感到:這不公平!
孔子說,民不患寡而患不均。
美國獨立宣言的第一句就是:人人生而平等。
顯然,公平是人類社會的基本準則。
不能不說,沒有對南遷鮮卑和六鎮(zhèn)鮮卑公平對待是孝文帝漢化改革的一大敗筆!
其實,北魏朝中不乏有識之士。尚書令李崇(也就是前面提到的那個小氣鬼兼大富豪)的長史魏蘭根就對李崇提出,希望能把北方六鎮(zhèn)改為州,把六鎮(zhèn)居民從府戶改為平民,提升六鎮(zhèn)居民的待遇,解決六鎮(zhèn)居民的就業(yè)問題和升官問題。
此建議可謂一針見血,魏蘭根可謂富有遠見!
李崇深以為然,于是上奏孝明帝。
然而,爛泥扶不上墻,朽木做不成梁,以元叉和劉騰為首的北魏朝廷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見識,他們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對此置若罔聞,從而徹底失去了亡羊補牢的機會!
很快,報應(yīng)就來了。
公元523年,六鎮(zhèn),這根火藥桶上的引線被點燃了!
點燃火藥桶的是懷荒鎮(zhèn)(今河北省張北縣)的鎮(zhèn)將于景。
于景出身于鮮卑一流貴族(鮮卑八大姓之一的勿忸于氏,孝文帝漢化后改為于氏),是曾經(jīng)執(zhí)掌朝政多年的尚書令于忠的弟弟。
因為反對元叉,他被貶為了懷荒鎮(zhèn)的鎮(zhèn)將。
于景向來眼光甚高,自命不凡,此時的心情自然是非常郁悶。
想想自己從中央貶到邊疆,從風花雪月的洛陽貶到荒涼偏僻的懷荒,從美女如云的首都到如今只能看到粗野的鮮卑村姑,這心理落差,實在是太大了,太受不了了。
這狗屁地方,實在是太冷清了,就算在大街上裸奔都沒幾個人看!
這樣的境遇怎能不令他感到傷感?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我在懷荒鎮(zhèn)當冤大頭。
正好這時柔然入侵,大肆騷擾。城中百姓饑荒,于是紛紛要求于景開倉放糧。
于景這人出身豪門,從小錦衣玉食,從來不知道體恤百姓,加上情緒本來就不好,于是便沒好氣地說,沒看到老大我心里正煩著呢。告訴這些屁民,沒有國家命令,不能放糧。
嬰兒在餓極了的時候也會大哭大鬧,何況是這些桀驁不馴的鮮卑人!
饑民們?nèi)呵榧^,忍無可忍,干脆沖到了于景家中,殺了于景夫妻,分了倉糧,起兵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