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理江月這樣的漂亮女生不該留在阿川的身邊，所以阿川自覺地克制著自己對美好幸福的向往。但是江月對世俗取向的漠視，讓她一直留在了阿川身邊。突如其來的踏實感，給阿川注入無窮力量，他忽視了自己的疲憊，全力以赴忙碌著人工靈藥培育的業務。

事實上，阿川對市場的判斷是正確的。言靈師的段位越高，消耗的靈藥數目越巨大，天女市有上百萬中產階層愿意為兒女的修真之路一擲千金，還有數不清的白銀、黃金乃至白金級言靈師在升級之路上嗷嗷待哺。靈藥市場基本上就是一個無底洞，僅憑野生靈藥資源是填不滿的；相反，在黑鐵傭兵的瘋狂采挖下，野生靈藥生態系統還會迅速崩潰，在肉眼可見的未來里，人工靈藥培育業務，將是推動修真文明踉蹌前行的唯一動能。

這么簡單的道理，卻在宋植元等妖言團體的謠言中面目全非，謠言的力量可見一斑。

阿川的激勵措施倒很有效。被前妻掃地出門的唐三和想東山再起，想當后勤部長；卿白蓮想當生產部長，宋斌想樹立考核辦主任的人望，三個人都身兼兩職，主動去談判價格、儲備原料、回購設備、考核出勤，干得風生水起，8個人在十天內恢復了八間育靈室的生產，提前5天完成既定目標。

于是阿川提前召開第二次機密會議。

“原料備齊了，只需您進行配液，就能開始生產。今天是五月14日，離開月底還有兩個禮拜，我們可以準備營收了！五月份的財報一定能開門紅！”卿白蓮迫不及待地總結，仿佛功勞都是他的。

阿川伸手管宋斌要考核記錄。宋斌莊重遞過考核報表。阿川細看考核報表時，宋斌的心就踏實了——論功行賞一定會根據考核記錄進行，卿白蓮拍馬屁是沒用的。

果然，阿川只是肯定了卿白蓮的成績，然后發表了一番氣勢恢宏的動員演說，最后一碗水端平：“根據這十天的考勤和考核，我認為大家具有凝聚力和戰斗力，尤其是宋斌、卿白蓮和唐三和，既發揮了經驗豐富的優勢，也表現出了團結狩獵的狼性。我說過，月底會正式競選后勤部、生產部和考核辦的帶頭人。在接下來的14天里，我建議唐三和兼任后勤部長，卿白蓮兼任生產部長，宋斌兼任考核辦主任。覺得自己更有能力的職員，可以做出成績來，參與月底競選。”

卿白蓮激動難耐，唐三和洋洋得意，宋斌心滿意足。其他5名育靈師鼓掌。

阿川必須親手掌握核心技術，所以親自使用原料進行配液、配方、把控劑量，然后命令唐三和分發到8個培育室。8個育靈師立刻將10枚胚胎植入培養液，阿川連續三天依序對8個育靈室的青苗釋放“育靈咒”，結果第四天就體力不支，昏倒在育靈室里，被巡查的卿白蓮發現，送到辦公室里掐了半天人中才醒過來。

阿川醒來以后，一臉懵逼，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暈厥，疑心年紀輕輕就開始中風，以后的日子還怎么過？但是他不敢跟下屬承認健康堪憂，反而安慰了卿白蓮，輕描淡寫說是中暑了，然后獨自回家。

一到家，阿川就發現客廳綠意盎然，只見江月從廚房里伸出大長勺，指著沙發，命令阿川：“去沙發上坐著。”

“你終于肯掌勺啦？”阿川往沙發上一癱，頓時不想起來，盡管嘴唇雪白干裂，還不忘嘲笑江月。

江月探出頭來。在炒菜的時候，她將長發歸到背后，攏成雍容端莊的古琴辮，像個500年前的宮女。她瞧了瞧阿川，就吩咐鯤：“去探探他的深淺。”然后繼續回去翻炒鐵鍋，霽月流裳自動觸發避火訣，一圈薄薄毫光將江月身邊的油煙逼退。

阿川出神地打量江月的側影。仙女真是當廚娘的料，劍氣切菜，油煙不侵，真是優秀……還在思索，胖胖的鯤就搖搖擺擺地扭過來，寬闊的嘴巴蹭著阿川，嗅個不停。

“你探什么？不是一直是7嗎？”阿川的木系親和力停留在7很久了，他沒好氣地抱怨鯤，嫌神獸喂不熟。

鯤似乎探清楚了，對著阿川嚶嚶了兩聲。鯨歌一至，阿川和江月同時看到一行信息：

“江川的靈氣值：-20/102，正義濃度修正：0.02。”

阿川一看，自己的靈氣值果然是負數，絕對是這幾天過度使用“育靈咒”，不僅用光了儲備，還透支了身體，所以導致了暈厥。阿川頓時如釋重負，知道不是中風就好。

才二十幾歲啊，如果年紀輕輕就中風，離開過勞死估計不遠了吧？

謝謝鯤，幫我檢查身體。阿川摸摸鯤頭。

“但是，正常人的靈氣值上限不應該是100嗎？為什么我的靈氣上限是102？”阿川是個有強迫癥的游戲玩家，他敏銳地發現了華點，“難道是正義濃度修正0.02的結果？正義濃度又是什么啊？我的天？”

這時候，江月端著一盆“五仁月餅紅燒帶皮牛蛙”走向餐桌，一邊歪頭解下發帶，一邊問阿川：“你在外面積什么功德了？一副要成仙的樣子。”

“功德？”阿川梳理記憶。他除了懟天懟地懟宋植元，基本上就沒什么貢獻了。哪有功德啊。

“沒聽說過嗎？天道者，取有余補不足，此為正義。你肯定做了有意義的事，提高了人間的正義濃度，所以天道對你的戰斗力進行了補正，免得你這種人死在邪魔外道手里。”江月給阿川斟了一杯冰心草蜜茶，打量他時，雙目閃閃發亮，“其他凡人走的都是修煉的下乘路子，只有你誤打誤撞，開始修仙了哦。”

天道者，取有余補不足，此為正義。

所以，“正義濃度修正”是天道對修仙之路上的凡人給予的保護，通過提高他們的靈氣上限，來避免他們死于邪魔外道之手。

阿川做過什么正義的事情？他自認為沒有，他只不過是豁了出去，用生命辟謠而已。

但是，這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卻讓阿川得到了上天的眷顧。難道說，提高正義濃度很重要嗎？

“提高正義濃度很重要嗎？就算大家都自私，那又怎么樣？誰還能死了不成？”阿川的疑惑接踵而來，他刨根問底。

“對，你們都不會死，但是神獸會死。”江月撫摸著病仄仄的鯤，淡淡回答，“神獸一降臨凡間，就會得病，正義濃度太低，鯤遲早會死，就像你們人類在氧氣太低時遲早會死一樣。”

阿川頓時明白了。

他不斷喂鯤靈藥，只不過是續命而已；要想讓鯤健康發育、順利成年、真正病愈，還要不斷提高正義濃度才行。

江月堅決不讓追殺者得到最后一只鯤，就是怕這種珍稀的神獸走向滅絕吧？

突然，阿川對江月的好感增添了幾分；雖然她看上去又懶、又難伺候、又不知道給別人留面子，好像除了美貌一無是處，但是她從來沒有忘記過修仙的初心。

“你沒有煉化我，是因為你覺得我在修仙的路上大有前途，對嗎？”阿川動情地問。

江月馬上答道：“不，是因為你主動做飯。”

“……”阿川想，你是有多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