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少女沒有告訴歐陽榮的其實是，從她決定斷尾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已經放棄了身為一條人魚的資格，人魚一族最引以為豪的一個是頭發一個就是它們的尾巴，人魚少女至今還能想的起來，在大海的海岸邊上，每年到了六七月份，大量的人魚都會坐在海岸邊的礁石上梳理著自己長長的頭發，那些姐姐長長的頭發在風中飛舞著，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非常的引人注目。人魚少女往年也是其中的一員，但是從今年開始她是再也不可能回到那片海岸了，曾經的一切過往，對人與少女來說，已經成為了永遠的回憶，大海已經徹底的拒絕了她，而她也只能選擇努力的在陸地上活下去了，斷尾的疼痛是最錐心的，但是她卻并不猶豫，他明白自己必須這么做，不僅僅是為了他們，更是為了自己以后能夠小心的活著，血獵公會的囚禁已經讓她明白人類在狠心的時候會有多么的恐怖，那時一鞭又一子的抽打讓她已經放棄了呼救的希望，她在那段時間里已經對痛苦有一些麻木了，以至于看到了那片雪花時都沒有反應過來，那就是一個傳送術。

“泠越？泠越你醒了沒？”歐陽榮，小心地呼喊著女子的名字，她不敢把聲音放的太大所以只好離女子近了些輕輕的呼喊她，那把斷刀看見他靠近發出了低低的刀鳴。歐陽榮知道斷刀是有靈性的也不敢靠近它，其實他是看女子一直在睡覺想著要不要給她吃點東西，人魚少女坐在一邊看了看他們，心里覺得竟然有一點莫名的安心了。

不過，那個血獵公會實在是可怕，即使是現在人魚少女想起來還覺得渾身顫抖，那些人類簡直是像魔鬼一樣的存在，他們看著人魚少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直待宰的羊或者牛，反正那種眼神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牲畜，或者說一個怪物，那些人的眼神里都充滿了厭惡和深深的恨意，但是人魚少女完全沒有聽說過人魚還和血獵公會發生過沖突，人魚一族里也沒有這個說法，那他們為什么這么恨人魚？

她還不知道，人世上有一種東西即使過了再多年也不可能會有任何的改變，這種東西會駐扎在人的心里難以拔去還會一代一代的傳下去，沒有人能夠逃脫。

就好比人類和妖怪，永遠不會是朋友，他們只會是世世代代的仇敵，只是在他們出生之前就已經決定好了的事，任何人都不可能改變。

“對了，我剛才還忘了問了，你這雙腿是怎么回事呢？”見斷刀沒有做出半分讓步，歐陽榮也只能放棄，轉身問人魚少女。

“我說過的，人魚的眼淚有妖力，這不過是用眼淚做出來的虛假，沒什么好驚訝的。”人魚少女說著拍了拍雙腿又說“但是這雙腿挺好用的。”

“啊那倒是，在陸地上肯定得用腿走路嘛哈哈……”感覺氣氛有點尷尬，所以歐陽榮只得假笑著。

這片死一樣的小鎮，到了晚上，更是彌漫著一股死亡的氣息，沒有一點點的聲音。就連風吹過，這座小鎮仿佛都會慢下腳步來不敢發出聲響怕驚動了亡魂。在某一片廢墟中有一座搖搖欲墜的小閣樓，那小閣樓里面放著一堆小小的篝火，篝火燃的有些遲疑但是還是很溫暖，歐陽榮在地上找了塊席子睡在上面，人魚少女靠著墻壁休息。

歐陽榮睡了一會兒突然醒了，他也說不上來那是什么樣的感覺就是突然不想睡了，人魚少女感覺很靈敏也醒了過來看著他，泠越則還在熟睡中，她一點意識也沒有。

“是亡魂的氣息。”人魚少女輕聲說，她已經嗅到了那股味道。

“那，那怎么辦？”

“不動不問，由他們去吧。”

“不會來攻擊我們吧？”

“即使是來了也沒什么好怕的，那些不過是些死人而已。”

“怎么可能不怕呀？那可是亡魂啊，我，我還沒見過那種東西呢……”

“噓，他們來了。”

“！”

聽見了吱嘎一聲，有什么東西在廢墟邊緣走動著，當然到底是不是在走歐陽榮就不知道了，他現在已經嚇得連眼睛都不想睜開了。這個時候風呼呼的吹過，人魚少女坐在他旁邊一句話也不說臉上沒有任何的恐懼之色，對她來說那些不過就是些死人沒什么威脅。

難不成活人還能叫死人給嚇死嗎？怎么說呢人魚這么想是沒有錯的，不過對歐陽榮這個從來也沒有除過妖而且也不會法術的人，這就是個挺恐怖的事了。他現在心里的想法其實還是跟普通人一樣的就像是普通人說起來鬼故事肯定都會有些害怕，所以他也是這個狀態。

忽然安靜了很多，是不是那些亡魂已經走了？歐陽榮想著睜開眼睛，不過他馬上就后悔了。

白白的臉上在眼睛的位置上有兩個血洞，看不見眼球但是看起來好像是被人挖掉了，鼻子已經破了漏出氣，嘴巴滿是鮮血淋漓，看著都覺得凄慘無比，但是這張臉現在是正對著他，雖然他確實是挺慘的，但是恐怖程度也是很高的。所以歐陽榮整個人被嚇呆了，他以前看書的時候也沒有看到過這種樣子的，不過這不能怪誰準確的來說是他不愿意看那些太恐怖的，其實歐陽家族的藏書室里面有大量的驅魔除妖的書籍，只不過是因為很多書的法文是拿特殊語言寫成的而他看不懂所以他才不喜歡看，這個先不提，他現在是正面面對著一個……可以說是鬼魂的存在，他已經完全懵了。

大腦還反應不過來該怎么辦的時候這個鬼已經開始行動了，它張開了那張血淋淋的嘴，這個時候歐陽榮才發現這張嘴里面沒有牙齒，只剩下了鮮紅色的牙床讓人看著都覺得惡心，沒有牙的鬼？這還是個奇怪的事情，莫非是在他死之前被人把牙齒敲掉了？

好吧，也挺可憐。但是這家伙立刻抓起了歐陽榮，而且是提著脖子把他拎起來了，天！難道鬼的力氣都這么的恐怖嗎？

眼前的這個鬼魂開始嘶叫，聲音就像刀子割破了綢緞一樣尖利刺耳，歐陽榮幾乎想捂住耳朵了但是他的手騰不出來，整個人已經被這只鬼提到了半空中。

掐住脖子的時候，歐陽榮覺得自己大概是死定了，他已經是在近距離看著這張鬼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