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之后，邱洪濟出現在了張未定的面前。
聽了他的轉述，張未定一開始也覺得有些慌張，可略一細想，卻發現這個說辭有很大的問題。
他看到邱洪濟滿頭大汗的樣子忍不住苦笑道：“你被張道陵算計了。”
“他……張道陵……算計我？！”
大概在幾位天師眼中，這個整天扛著一個丹爐到處跑的家伙是個厚道人，因此邱洪濟才沒有想過張道陵可能是在算計自己。
但沉溺在過往交情中的他并沒有意識到，從他表現出二心的那一刻開始，張道陵所說的每句話，每個動作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淡然處之。
畢竟厚道不代表沒有腦子。
“世上永遠不存在沒有漏洞的法，這跟它是不是經過三清法核，是不是被各方勢力所認可沒有關系……”
別說是法了，就是天道尚且還有漏洞呢。
邱洪濟小聲地道：“可是難度不一樣呀。”
“廢話，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哪件事都不容易。”
張未定看了邱洪濟一眼，心中升起了一股明悟。
這家伙寄情古琴，雖然也有以琴入道的想法，但這跟他的本性也有一定的關聯。
其實邱洪濟跟一般的神仙一樣，免不了會有好逸惡勞的想法，或者說天庭承平日久，磨去了許多人的心中的菱角，大家都只想撿便宜。
世上哪有這么好的事。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你也別太擔心，總體上張道陵是個厚道人，至少對待你的總不會太苛刻，你最近消停一點，做事再小心一點就行，他不至于說一拳打死你。”
邱洪濟驚異地道：“你是說原計劃保持不變？”
張未定點點頭：“這事兒既然已經開始，就不可能停下，你放心吧，出不了大事的。”
張未定雖然很用心地勸慰了，邱洪濟離開的時候還是滿臉的官司。
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經過這些年的相輔相成，四大天師早已融為一體，人間道盟更是鐵板一塊，誰也離不開誰。
無論他想要做什么，都不可能完全繞過張道陵和許旌陽。
如果張道陵鐵了心要阻止他，那宣傳小說的道路將會異常的坎坷。
看著邱洪濟離開，張未定的眼睛里一片冷冽。
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這注定是充滿坎坷的，邱洪濟想要獲取信陽紅利，就注定要面對刀光劍影，就算沒有張道陵和許旌陽，也會有其他人站出來與他唱對臺戲。
如果邱洪濟能走過自己心理上的坎，做出該有的抉擇，那么他會毫不猶豫地舍棄他，尋找下一個合作者。
張未定心中念頭急轉，很快來到了凌霄宮。
見到嫦娥就發現她也是一臉的陰郁。
“陛下怎么有時間到我這里來？”
張未定笑道：“果然不順利嗎？”
“你怎么知道？”
他并沒有太早發表意見：“你先說說遇到了什么難處吧。”
“妾身原本交友廣闊，四海之內，六合之間，沒有什么地方是妾身去不了的，沒有想到短短幾個月時間，倒是生疏了許多，也不知是何緣故。”
口上說著不知是何緣故，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張未定，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怨氣。
“宮主怎么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人家？！”
“你說呢？！”
嫦娥的心中是有怨氣的，因為她發現自己被忽悠瘸了。
從一開始她開書店只是為了早一點看到玉帝的小說，順便給廣寒宮的女子們弄點外快。
后來看到書店有利可圖，她便加大了投入，也對玉帝這個“生產者”多了幾分關照。
但隨著她發現玉帝的小說事業有貓膩之后，她就一步一步陷了進來，變成了玉帝實質上的盟友了。
她覺得自己虧大了。
因為玉帝雖然身份尊貴，但并不是大羅，而且他的敵人太多了。
在與玉帝結盟之后，玉帝的敵人自然也就成了她的敵人。
這也是為什么以前與她交好的人忽然間變冷淡了。
張未定對此心知肚明，不過他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而是道：“一半嗎？其實已經足夠了，你再想想天庭也不小，還不是一家書店就搞定了呢。”
“你的意思是直接在人間開書店？”
張未定笑了笑，并沒有言語。
“一開始為什么不說？”
“因為時機未到……”張未定循循善誘道：“你應該知道最近《文律》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吧，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怎么繞過《文律》，你覺得繞過它的最好辦法是什么？”
“胡攪蠻纏？！”
張未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在你心目中難道就是這么個印象？繞過《文律》的最好辦法是直接繞過天規，因為《文律》再大，也不可能說連天規都違逆了……天庭最大的天規是什么？”
嫦娥若有所思地道：“神仙不可私自下凡？”
張未定忽然間壓低了聲音，像是做賊一般道：“然也，我們只要把書店開到人間去，只要關系足夠，利益驅使，四大天師就無法直接干涉……因為神仙不可隨意干涉凡間事物，如果他們打壓那些書店，我們就以隨意干涉凡間事物的罪名反訴他們……”
“與之相反的是，凡間的書店可以‘自由’地想賣什么書就賣什么書……”
“這個辦法太好……”嫦娥忽然間滿臉冷峻地看著張未定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想好今日之局了吧。”
“我倒是想，可惜我還達不到這種走一步看十步的能耐。”
嫦娥死死地盯著張未定道：“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你可以信任我。”
“哼！”嫦娥臉色稍微緩和了些：“這件事要通知邱洪濟配合嗎？”
“不必，先看看他的選擇吧，我擔心他迷途知返。”
嫦娥點點頭：“也不是沒道理。”
看著嫦娥眼睛里冒小星星的貪婪模樣，張未定忍不住笑了。
“今天就先到這里了，有什么事我們再聯絡。”
“等一下，我發現一個問題，我在人間開書店，那你做什么？”
張未定只覺得老臉一熱，忽然間有種吃軟飯的錯覺：“我當然有大事要忙，你放心好了，你不是孤身作戰，凌霄宮的勢力會努力配合你的。”
“希望你說話算話。”
“那是當然，我張未定一口唾沫一個釘，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