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傾影見無人敢上前去追,,只好自己前去,然站起來沒走幾步便再次跌倒,口中鮮血再也控制不住,順著嘴角流出。半晌,武傾影穩(wěn)下心神,服下了丹藥。與幾個徒弟共同療傷,待身體有所恢復才從重新站立起來。
……
在金其龍和樊爻的指引下,趙廷玉走街串巷,行至城郊一斷壁殘垣之處。半人多高的土墻和柵欄圍起一個院落和三間破磚爛瓦的房子。院子里種著幾畝菜和一棵高大的垂柳。殘破的房門上掛著金漆字的牌匾——大相國寺。
這哪里像是個寺院,放眼望去,整個一片死寂,只有一側(cè)的偏房里,若隱若現(xiàn),似有似無的閃著一點點光亮。如此景象,讓趙廷玉的心情緊張到了極點,他站在門口踟躕著,始終不敢上前一步。
“夜深人靜,小心火燭,五更天咯!”遠處的打更人高聲的報著時辰。
院子里一陣雞鳴,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屋子里那點光亮消失不見,一個絡腮胡子,袒胸露乳的胖大和尚從屋里走了出來,拿起屋門口的笤帚清掃著院子。
趙廷玉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額~,大師,大師,可否借一步說話。”
“阿彌陀佛,小施主,貧僧可在此等候了有些時日了。”
“大師知道我,那請問這里可是大相國寺?”
胖和尚回頭看了看房門上的匾額:“是,也不是。”
“這…”
胖和尚的答案把趙廷玉說懵了,頓時語塞。
“那,這…”
“施主到此有什么事嗎?”
“對了對了。”
被和尚一問,趙廷玉反應過來,回問道:“大師可認得,慧岸大師。”
“認得,慧岸大師乃是貧僧的師伯。”
“哦,原來是這樣。”
趙廷玉從懷中取出慧岸的度牒。
不等趙廷玉開口,胖和尚打開柵欄門,讓出路來:“施主請進,到屋中一坐。”
趙廷玉欠身以示敬意。二人進的屋內(nèi)分賓主落座。趙廷玉環(huán)視屋內(nèi),屋子雖然陳設簡陋破舊,卻一塵不染。
趙廷玉見和尚遲遲不肯說話,只是閉著眼睛喃喃的捻著佛珠念經(jīng),便開口道:“大師,慧岸大師他。”
胖和尚還是不作答。趙廷玉無奈,將度牒放到桌上,推送到和尚一邊正打算離去。
胖和尚念完了經(jīng)才開口道:“善哉善哉,貧僧都知道了,師伯臨行前都告訴我,他此行將圓寂在江寧府紫金山中。”
趙廷玉:“哦,他怎么回知道?”
胖和尚笑道:“師伯還說了,說他圓寂之后會有個有緣人替他將度牒和袈裟送回至我這里,要我回山時間度牒交于住持鑿毀,而這個人于貧僧有三日的佛緣,也是貧僧命中注定的一段劫數(shù)。”
“劫數(shù),您是說,我是您的劫數(shù),不行,我不能在這里,這樣豈不是害了您?”
趙廷玉站起來就要走。
胖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機緣到時誰也躲不掉,施主就安心在這里待上三日,三日后施主自然會有一條畢生都要走下去的路。”
“既然如此,大師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
“怎么做?”
胖和尚微微一笑:“就請施主去幫灑家打壺酒吧。”
……
“你在這里等等。”
五人走到一處窄巷口,樊爻和金其龍叫停了楊琳,兩人拐到一處草垛里翻出一身便服套在身上,將獄卒的行頭穿在里面。
楊琳:“你們兩個穿這么厚,不熱啊?”
樊爻:“嗨,穿這個太招搖,一會回去就脫了,總不能讓我們當著你的面換衣服吧。”
金其龍:“行了,知道熱還在這里絮絮叨叨,快走吧。”
楊琳被這一句懟懵了。朱罡一旁笑著對凌焱道:“看見沒,這驕橫小姐吃癟了。”
樊爻對楊琳道:“姑娘,我這兄弟就這樣,心直口快。”
見四個人全都不顧及自己心中不悅:“喂,你們幾個夯貨,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幾人全不顧楊琳的嘟囔,早已走出十幾步遠。
朱罡:“你還走不走啊。”
“哎呀,等等我!”
幾人行至一民舍,樊爻握住門環(huán)。
“咚,咚,咚,咚咚咚~”
很有節(jié)奏的三長三短的敲門聲。片刻,一白胡子老頭打開門。只見他身長七尺,目如銅鈴,面色紫青,如同廟里的黑金剛。
“你們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
“慶伯,時辰到了,該起床了。”
老人立刻會意了似的點了點頭:“快進來。”
幾人進到屋內(nèi)。
“孩子,他們幾個是?”
金其龍:“慶伯,都是自己人。”
“哦。”老人點點頭,從床鋪的草席下拿出一塊腰牌:“小老兒柯慶,原是東京留守司軍,八字軍的校尉,也是皇城司親事官,下三指揮。”
朱罡和凌焱見狀紛紛參拜行禮,并亮出自己的腰牌。
柯慶見楊琳立只是拱手施禮并未參拜,心中不悅:“這位姑娘是新來的,好生不懂禮數(shù)啊,見了上官也不參拜。”
朱罡趕忙解釋道:“回大人的話,這姑娘并非是皇城司治下的人。”
楊琳一旁道:“柯大人,小女子是江南六府祭酒大人弟子,凌音閣,楊琳。”
柯慶聽罷,冷笑道:“凌音閣,那幾個給宮里唱曲兒的,一個戲子還敢在朝堂之上作威作福,惑亂江山,真真是豈有此理!”
“老爺子,你說話客氣點,那個作威作福,是誰惑亂江山,看你年紀這么大了,說出話來如此膚淺,張口閉口戲子如何,卻還是個勢利眼!”
柯慶怒道:“你說誰是勢利眼!”
楊琳:“說你,我們就算是唱曲兒的也是封了召才進宮的,反倒是那些個高高在上的官人老爺們,一頭吃著朝廷的俸祿一頭吸著小民百姓的血,欺上瞞下,戕害才子欺瞞圣君,毀了國家的利益,鼓了自己的腰包,到底是誰在惑亂江山,如今國家羸弱,反倒把這種臟水往我們身上潑,尊駕身為男人又是軍人,那不知當初護衛(wèi)京城勤王之時,尊駕捐了幾何軍資,上陣殺了多少敵兵。”
不等柯慶反駁,楊琳繼續(xù)說道:“我凌音閣雖然都是女流,卻也是受了朝廷封號,單單我太師父,當初護衛(wèi)京城之時,捐出五千兩白銀,還配合官軍兩次夜襲金軍營寨,燒了金人的糧草,不似上官,只會呈口舌之快卻在這偽逆的治下安心的當著順民!”
“你,你你,我,我…”
柯慶氣的一時語塞,手抖著指著楊琳癱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幾人見狀趕忙打圓場。
樊爻:“姑娘,慶伯對汴京周圍的地形了如指掌,正是因為這點,慶伯才聽從上面的命令留了下來,前些日子不知是哪里走漏了消息,這里的弟兄們死傷大半,剩下的又都被賊人抓了去,要不是慶伯就連我們也。”
凌焱和朱罡并沒有再也樊爻說什么,反而被楊琳的話聽得心中有一種按捺不住的狂喜,但礙于初次碰面還要共事,不能鬧的太過火。
“行了行了。”朱罡站到楊琳一旁,對著柯慶作了個揖:“大人,楊姑娘多行走于江湖,未受過凡俗禮節(jié)心直口快慣了,無心冒犯到您。”
“朱罡你才未受過教化呢,本姑娘讀書寫字的時候你還在嘉興要飯呢!”
朱罡:“不是吧,祭酒的徒弟才念了半年多的書啊!”
凌焱:“哎呀你行了,咱們千辛萬苦到這里來是干什么的!”
柯慶見都幫襯著自己說話,一時來了勁兒,說道:“看見吧,都看見了吧,真是沒有教養(yǎng),沒有教養(yǎng),簡直就是潑婦,毫無斯文可言!”
這一下楊琳徹底怒了,將手中裹著的雙槍的包袱扯開便要動手。金其龍阻攔道:“行了,鬧夠了嗎,幾位前來是來吵架的還是來聽差辦事的,我不管你們先前是什么身份,這里是汴梁,你們?nèi)齻€最好收斂點,傷了和氣是小,若是消息走漏壞了朝廷的大事,姑娘,你太師父縱使有通天的本事,到時只怕也難保你在那鬼頭刀下挨上一刀了。”
……
九里山深處,武傾影帶著眾人搜查,已確定是否還有殘余的什么。
武傾影:“雨彤,你帶著嵐逸和嬈靈到上面的殿里看一下,務必小心。”
身后一都統(tǒng)低聲對身邊人道:“看她回去怎么交待,把咱們?nèi)啡笋R都調(diào)了來,死了百十個弟兄,就殺了兩個人還逃走了主犯,一個祭酒,不好好講書弄藝,反到咱這禁軍里橫插一刀。”
旁邊人道:“噓,慎言,兄弟你不想活了,敢嚼她的舌根子。”
“就是,從禁宮內(nèi)衛(wèi)到皇城司誰不怕她。”
幾人的對話,武傾影聽得一清二楚,她也自知這次逃了鄧恩自己難辭其咎,特別是這次一下從臨安調(diào)來三路人馬,留守空虛。
武傾影對蘇月晨使了個眼色,蘇月晨會意,到那些都統(tǒng)面前:“諸位大人,兵車勞頓至此相助,妾身代家?guī)熛刃兄x過,事后家?guī)煻ㄍ咨瓢才胖T位和傷亡的將士。”
眾都統(tǒng)退去,武傾影憤怒的怒吼一聲,手起掌出,將身旁粗如人小腿的樹一掌打斷。她不明白僅僅四日未見,為何鄧恩像是變了個人,內(nèi)力突飛猛進。想到這里只氣的她氣血上涌,口吐鮮血。
蘇月晨和蘇月夕趕忙上前查看,只見武傾影將拳頭握的咯吱吱響,嘴里不住念叨著:“決不能放過他,絕對不能放過他!”
蘇月晨為他擦去嘴角的血:“師父,怪弟子無用,師父切莫為此傷了身子。”
“師父,大師姐,你們快來看!”公孫嬈靈急匆匆的跑來。
“師父,在那個大殿的地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密室,二姐和三姐進去后就暈倒了!”
“雨彤,嵐逸,快去看看!”
武傾影跌跌撞撞的奔向大殿,見沈嵐逸一手緊抓著單雨彤的衣服,兩個人全都癱軟的倒在密室入口處的臺階上。看來是沈嵐逸昏倒前曾試圖將單雨彤拉回來。
武傾影閉氣而行,一手一個將兩人從密室中拖了出來為她們把脈:“還好沒有性命之憂,把她們兩個放到外面去。”
幾人將單雨彤和沈嵐逸抬到殿外,蘇月晨從懷中取出一只玉瓶,拔開上面的皮塞放到兩個的鼻子下面。片刻后兩人蘇醒。
公孫嬈靈一下子癱坐在地:“哎呀,你們兩個可嚇死我了。”
單雨彤按揉著太陽穴:“可惡,那密室中的燈里放了迷香。”
沈嵐逸捂著頭按揉著:“師父,下面有好多人,一層疊著一層,和小山一樣。”
“哦?”
武傾影思索片刻,拿出手帕:“月晨,把凝神散給我。”
武傾影接過蘇月晨手中玉瓶,將里面的藥粉倒在手帕上,用水浸濕后捂住口鼻。幾個徒弟如法炮制,一起進到密室中。
密室內(nèi),無數(shù)的童男童女的尸體,全身漆黑干癟,如同干柴,橫七豎八的堆在一起。場面之慘,難以言表。
蘇月晨:“師父他們都死了嗎?”
蘇月晨試探著往前走,想要伸手去測一下他們是否還有鼻息,被武傾影制止。
“不要過去,他們沒救了。”
蘇月晨:“師父,他們……”
武傾影:“他們這是被吸干的。”
“吸干的!”
武傾影:“弒煞功,一種專門靠吸食童男童女的氣血來達到短時間提升內(nèi)力的邪門功夫。”
蘇月晨:“還有這種功夫?”
武傾影點點頭:“十五年前,太醫(yī)院的醫(yī)正在謄抄醫(yī)書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童子的氣血對人滋補的功效,并用宮里的宮女和凈身房中尚未被閹割的宦官做樣,治好了太后的病,后來這個方法被當時的禁軍統(tǒng)領周伯學到,并用此法自創(chuàng)了弒殺功,本身就是個武林高手的他憑借這門功夫打死了十幾個禁軍教頭和皇城司的高手,逃出東京之后又接連殺了江湖上大小十個門派的掌門,可他造的殺孽太大了,在江湖上臭名昭著,最后他在嘉興府和當時的武林第一高手冷孤懸交手時被殺死,但冷孤懸也身受重傷,不久之后便病死了。”
蘇月晨:“師父你說的這個冷孤懸該不會是?”
武傾影:“他就是冷凝霜的師父。”
單雨彤:“師父,你是說鄧恩短短幾日之內(nèi)功力變化如此之大是因為他練了弒殺功。”
蘇月晨:“我想起來了,前幾日聽說了一個消息,嘉興府一帶丟失了不少孩童,難道。”
武傾影笑道:“我想,我明白了,咱們先出去吧,等出了山將這里報給地方的官府,把這些孩子好好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