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宇來到周不渙的面前的時候，他發現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

周不渙看起來整個人都沒有血氣，好似一個生命垂危之人。

“都督……”

“明宇，你來了。”

梁明宇眼睛一紅，周不渙雖然與他接觸并不是那么多，但是在他心中，猶如長輩。

“都督，你可要保重啊……”

周不渙笑著搖搖頭，“天命有時亦是難為。”

“明宇，接下來的戰斗，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他的眼光。”

梁明宇當然知道周不渙說的是誰，于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斥候多久回報一次？”

梁明宇雷厲風行，一進入軍議大廳，就開始詢問起來。

“由于進入高備，斥候我派出去總共有二十支，其中南門兩支，四個時辰回報一次，其余三門各六支，兩個時辰回報一次。”黃公起想了一下回答道。

這時，突然一個小兵沖了進來，“黃老將軍，西門斥候連續四個時辰沒有回來了。”

“什么？為何不早報。”

那士兵被黃公起一聲怒喝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到，“上…上次回報…之時，您出城了……”

黃公起這才想起，上次應該正好是自己出城接梁明宇去了。

“四個時辰，西門……”

梁明宇沒有立馬下命令，而是仔細思考了一下，然后說到，“西門，一定有問題，所以，陳蘭率八千人馬增防。”

陳蘭上前一步，“諾。”

“北門，重中之重，不但面臨著隨時有可能得宇文成的偷襲，還有可能面臨下璞軍的反擊，所以我們需要更強大的防御。”

說完，他轉身對黃公起說到，“請黃老將軍率領五千白虎軍與五千汝陽軍進行設防。”

黃公起并沒有因為梁明宇的年紀而輕視他，起身說到，“諾。”

“東面，我最怕的是宇文成聲東擊西。雖然東面臨近淮陰，但是也不得不防宇文成兵走險招。”

“程老將軍，勞煩您帶領剩余五千汝陽軍去東門。”

程東濮冷冷地看著梁明宇，帶著不屑的口氣說到，“我程東濮只聽周都督的，一個黃毛小子，區區一個破虜將軍，也能命令老夫？”

此言一出，頓時在場所有人都感到詫異。

程東濮平日里還算和善，倒是在這緊要關頭，為何如此意氣用事？畢竟，梁明宇是周不渙欽點的清水總指揮。

梁明宇眉頭一皺，知道今日不可能善了，但是自己的官階擺在那里，確實不能拿程東濮如何。

程東濮現在心里也不爽。

這周不渙，就算不讓黃公起來指揮清水之戰，起碼也是自己這個汝陽太守。他居然派一個小小的破虜將軍來瞎指揮，自己的老臉往哪放？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外面走進了一個人。

眾人一看，居然是周不渙的親兵隊長，劉同清。

“奉都督命，賜梁明宇此令牌。”

說完，也沒說其他，便走了出去。

雖然劉同清官階不高，但是所有人知道，他連獅營的人都算不上，只對周不渙負責。有人甚至拿劉同清與太史青等人做比較，不過劉同清更擅長廝殺，太史青等人更擅長領軍。

不過由此證明，劉同清的武藝，絕對非凡。

當這塊令牌進入大家視野的時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令牌不是都督令，而是武王令，正是龔西平讓陸道明帶回來的武王令。

眾人全部下跪道，“參見武王。”

梁明宇此時，才舒了一口氣，“程老將軍，此時，您可愿意走這一趟？”

“末將愿往。”程東濮心中即使再氣不過，此時也是無話可說。

“董南方。”

“末將在。”

十二虎臣，除了被派往北涼復地的蔣文欽以外，獅營所擁有的，和程東濮盡皆在此。

“你帶領一萬壽春軍，前往南面駐守。”

“諾。”

“鄭林華。”

“下官在。”鄭林華乃清水太守，此人頗有武藝。

“你帶領清水原守軍三千人，巡視城內，若有宵小作亂，立馬鎮壓。”

“諾。”

“其余人，隨我鎮守城中，隨時支援。”

“諾。”

眾人皆下去準備，唯獨紀申還在梁明宇的身邊。

“將軍，為何讓董將軍去鎮守南面？敵方基本上沒可能從南面過來吧。”

紀申有點想不通，這董南方乃十二虎臣，行軍打仗多年，怎么會去守他看起來最不重要的南門。而陳蘭他最了解，雖然也是行軍打仗多年，但是畢竟只是個二流武將，最危險的西門卻讓他守衛。

“最沒可能么？我們這樣想，宇文成會不會也想到我們這樣想？”

紀申聽完，眼睛一亮，不過又沉吟了一下。“如果是宇文成的話，就真的這么簡單么？”

梁明宇笑著搖了搖頭，伸了個懶腰，突然發現有點不妥，又立馬放下了胳膊。

“其實啊，如果宇文成知道周都督在這里的話，就不會這樣做了。可是呢，他不知道。所以，這場戰斗，他吃了個先天條件的虧，消息。”

“消息……”

“以鄭林華的手段跟兵力，他只要偷襲南門，最多一日，不，可能半日，南門就破了。”

梁明宇微微一笑，“可是，他不清楚此時清水的戰力。清水這塊城池，太特殊了。如果繞過去，補給線一斷，他只能強下壽春。壽春剛剛被夏侯正和偷襲過，所以他感覺壽春的防御肯定不低。如果不拿下清水，壽春一戰持久了些許，他就危險了。”

梁明宇看著紀申，“如果我是宇文成，何不將膽子更大點，直接以戰養戰，偷襲秣陵。”

紀申卻不太贊同，“秣陵城墻高大，又有禁衛軍加御林軍，更何況世家兵馬也有不少，如果軍民一心的情況下，即使十萬精銳，也不一定能很快攻下。這時如果其余地方反應過來，宇文成退無可退。”

“你知道宇文成為什么敢取清水，壽春，秣陵這條路線么？”

梁明宇笑笑，“因為秣陵肯定已經有他聯系好的內應，而且，秣陵的禁衛軍與御林軍等，久不上戰場，戰力比起那些邊防將士，弱了不止一籌。宇文成如果攻不下清水的話，我打賭他一定會直接強攻秣陵。”

“破釜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