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歸。

沫歸其實是個小城，五溪北上要過魯陽，五溪走西面要過沫歸。沫歸是銜接五溪跟西蜀的重要關卡。

但此時，沫歸城內。

陳啟在沫歸城的城門上，看著剛剛趕到的五溪蠻，眼里竟是嘲諷。

沫歸城的城墻并不高大，但是只有一面臨陸，三面環水。就算攻下沫歸城，也要過橋才能進入西蜀。

“這些旱鴨子，想從沫歸城過，也不打聽打聽什么叫玄武軍？”他看著下面無可奈何的五溪蠻，眼里盡是嘲諷。

城下，沙羅士看著上面整齊的吳兵，一臉的憤怒跟無奈。

過不了這沫歸，就去不了西蜀。后面的青龍軍一直在騷擾，周不煥的大軍也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自己將死無葬身之地。

“軍師，不知道此時你會如何做？”沙羅士突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太過依賴軍師。而如今，遇到此情此景，居然顯得那么的手足無措。

他回首望了一眼自己帶出來的三萬族人，頓時愧意叢生。

“大家聽我說，我們如今已經陷入絕境，此城有數千東吳精銳把守，我們短時間根本攻不破。那么，現在，我們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強渡沫河。你們，可愿隨本王，渡過此河，前去投蜀？”

“愿意！”

所有人沒有一絲猶豫。他們是沙羅士帶出來的兵，沙羅士讓他們干嘛，他們就干嘛。

“既然如此，大家速去準備船只，我們今晚，連夜渡河。”

而此時的周不煥部隊，正跟在五溪蠻的后面，周不煥正跟呂平聊天。

“呂平侄兒，你說我為何接近蠻軍時，行軍反而放緩呢？”周不煥對著呂平說到。

呂平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如果兩面夾擊，定能受損最小，都督如此行軍，呂平看不懂？”

周不煥好似很開心呂平的疑惑，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不懂就對了，連喬老的弟子都看不懂，那么蠻軍里就算有些許所謂的高人，那也應該看不懂了。”

“都督這是何意？”呂平感覺更加難以理解，這周不煥乃當世名將，怎么會不懂兵貴神速？這獅營的主力，明顯還有余力，為何不趁勝追擊，配合守城的玄武軍跟在外游走的青龍軍，打一個漂亮的殲擊戰？

“平地作戰，我軍優勢本來就不太大，五溪出生的精銳，三萬余人，可不好吃下。”周不煥想了一下，問到，“若戰場上的形勢讓你無計可施，你當如何？”

呂平陷入深深的沉思。半響后，他突然眉頭一舒，笑道，“如若沒有可施計的形勢，那就制造施計的形勢。”

周不煥眼睛一亮，“孺子可教。不錯，用謀用計，無非水攻，火燒，半渡而擊，設伏等。此乃減少損失最有效的計謀。而如今，我等兵在其后，其余無法的形勢下，不如放他們離去。他們無法走沫歸，只好……”

“水渡。”

“沒錯，水渡。而后半渡擊之，便可。然，如若我等追破太急，反而讓對方破釜沉舟。獅營是大兄帶出來的兵馬，損失太大，我可不好交差。”

呂平好似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不過又突然皺眉道，“都督，不對。如若令陳啟率玄武軍在城內多設火油，等五溪蠻進城后，放火燒城，豈不更妙？”

周不煥聽到呂平如此之說，沒有一絲驚訝，只是看著遠處的晚霞，“城中百姓，何其無辜？”

“城中百姓，何其無辜？”呂平念著周不煥的這句話，突然有一絲的不可思議。

眼前這個男人，下的軍令是不留活口，燒的蠻兵不下七萬。現在，居然在這里說百姓何其無辜。

“半渡擊之，畢竟不能盡全功。都督，掌兵之人，切不可有婦人之仁啊。為一城百姓計，還是為千萬百姓計，孰輕孰重，都督心里莫非沒有取舍？”

周不煥聽到這句話，頓時啞然一笑。呂平啊呂平，你果然跟你父親是如出一轍啊。

當年你父親，就是所謂的為天下百姓計，才做了一些對不起大兄的事，這是這么多年來，我們兩個一直不見面的原因。

“天下百姓的命，是命！可在我周不煥的眼里，一城百姓，一縣百姓，一亭百姓，哪怕是一人的命，皆是命。”

“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王孫貴胄，豪門世家，織席販履，屠豬賣酒，只要遵我吳國法度，皆是我吳國軍人守護之人。然，侵我國土，辱我國威，殺我同袍，掠我百姓。我周不煥，我吳國上下數十萬將士，必將誓死一戰，讓他們有來無回。”

呂平這時終于明白，這個男子，對于吳國，意味著什么。

“我用計，喜歡出奇制勝。但世上哪有必勝的奇謀。可比起你父親來，我少了一份鐵血。我怕他們，隨時會陪我戰死沙場，所以我盡量對他們好一些。”

“都督所言，呂平記下。將來，若有機會掌兵，呂平定愛兵如子。”

周不煥看著呂平，點了點頭。

“你的資質，猶在你父親之上，將來的成就必定不凡。唯一需要磨練的，是你的心性。你跟在我身邊吧，從我親兵隊長做起，如何？”

呂平點頭應允，馬上就去換上了周不煥的親兵甲胄，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而這時的北方以北，匈奴之地的邊緣。

“大汗，我們已經探得，郭有道確實死了。”一個匈奴小兵對著一個面目兇悍的壯漢說到。

這面目兇悍的壯漢，名叫賀朝森，乃匈奴單于，也是匈奴的第一勇士。賀朝森少年得志，力大無窮，騎技無雙，深得匈奴的全族上下信賴。

“怪不得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涼軍居然畏首畏尾。原來，是郭有道死了。消息確認了么？”

“千真萬確，聽說十幾個他國將領偽裝潛入郭有道附近，全部死了才將郭有道殺死。嘖嘖，郭有道的防衛不可為不深啊。”

“正常，郭有道手無縛雞之力，這樣的人，想統領三軍，必定有所倚仗。”賀朝森想了一下，然后說到，“今晚，我們夜襲涼軍。是時候讓他們知道，在這草原上，到底誰才是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