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太奶奶才說道：“天亮再說吧，三娘，扶著我回去休息，我活不了幾天啦，你們隨便折騰，我和老祖宗們在奈何橋上等著你們。”

趙三娘扶著太奶奶上樓，鐵永強抬起頭來，看著她的背影，然后跪在鐵柱跟前守孝。

幾乎要嚇尿的孫二狗，爬過來給鐵永強磕了幾個響頭，說道：“永強哥，你是個好人，我生生世世記住你的恩情，希望你出去后，能大展宏圖。”

“不要再背叛三娘，否則以后可不會有人幫你頂罪。”鐵永強說道。

“我記住了，記住了。”

鐵坤握著刀，站在那跟尊佛似的，等眾人回去休息后，才走過來蹲在鐵永強面前，說道：“你是哪根筋搭錯了，趙三娘比你親兄弟還重要是嗎？”

“你和爹一樣，心中沒有一絲情義可講，所以我離開最好，誰死了我都不會知道，也不用在乎。”鐵永強說道。

鐵坤將刀摔在地上，吼道：“那你就去死吧，去死吧，就當沒你這個哥哥。”

“坤哥，現在怎么辦？”大牛說道。

“睡覺。”

漆黑的深夜，只有鐵永強一人跪在尸體邊上，大家被這么一折騰，回到房間就睡著了。

李漁看著鐵永強，只能嘆道：“憨貨，你牛逼。”

衛靈此時走出來，蹲在鐵永強面前，說道：“永強叔，你干嘛這樣啊，你又沒參與。”

“靈兒，我早就知道，沒有能力化解，左右都不是人，對不起你媽媽和虎子，我想兒子了，你回去睡覺吧。”

“叔……”

“靈兒，回來。”三娘站在門口喊道。

趙三娘還能說什么，鐵永強這種性格，以后她要設計殺了鐵坤的時候，照樣擰巴著。

那么以后還是沒有未來。

既然想離開，就隨他吧。

反正對于鐵永強來說，任何結果，都是令他痛苦的。

……

鐵永強疲倦地睡著了，等醒來時，天已大亮，在他的身邊，放著十斤魚干，十斤淡水，還有一把弩，不用說，這是趙三娘從倉庫拿出來給他的。

鐵柱和小牛的尸體已經被搬到竹筏上，太奶奶坐在寨子門口，看著茫茫大海。

“太奶奶，開始吧。”鐵永強說道。

寨子里的人紛紛起來送行，鐵坤和大牛跪在地上，默默無語。

“不該這樣做的，他們肯定被海神詛咒了。”大牛喃喃自語道。

“閉嘴。”鐵坤吼道。

寨子里死了人，葬禮非常簡單，也沒什么隆重的程序，就是太奶奶唱一首莫名其妙，誰也聽不懂的歌兒，然后用竹排送到海面上，由家人將尸體抱著沉進大海。

用太奶奶的話說，這叫感恩，活著吃魚，死后被魚吃。

鐵永強和大牛將兩人的尸體放進海水里，大牛劃著竹筏回到寨子，而鐵永強則楊帆，往相反的方向離去。

他什么都沒說，也沒有回頭，跟木頭似的劃著小竹筏，漂向冉冉升起的朝陽。

族人一陣沉默，目送他的離去。

群眾的眼睛永遠是雪亮的，鐵永強是個好人，但這年頭吃虧的也是好人。

鐵柱鐵坤那一窩人蠻橫不講理，不是什么好東西，但大家怕他啊。

趙三娘站在哨崗上，喃喃道：“永強哥，保重，希望你能找到新的家園。”

她就這么一直站著，直到鐵永強消失在海平面。

衛靈蹲在水池邊上，看著媽媽，對李漁說道：“我媽媽好可憐啊，永強叔為啥這么做啊。”

“他無能為力，只能逃避唄。”李漁回道。

就在此時，趙三娘身邊站著的值崗員，指著后面的海面說道：“寨主，你看有好多船啊。”

趙三娘回頭一看，便知道這七艘漁船是海狼寨的。

她抓著竹竿，滑到一樓門口，朝準備出去打魚的人說道：“都回來，海狼寨追上來了，抄家伙。”

寨子里頓時就緊張了，這次不會錯，海狼寨的旗幟迎風飄揚。

而且他們還開了帶發動機的船只，怎么都是跑不過的。

“大家別緊張，把家伙藏起來。”太奶奶吩咐道。

鐵坤握著刀，緊張得不行。

“太奶奶，你這是干嘛，跟蹤船被我們收拾，還能騙到他們不成，您莫不是想要把我供出去吧。”

“你還知道怕死啊，殺人的時候怎么不長點心呢，他們為何而來還不清楚，急什么？”太奶奶說道。

“大家按太奶奶說的辦，武器藏起來。”趙三娘說道。

接著太奶奶便將趙三娘，鐵坤拉到一邊，商討如何應對。

很快，白狼就帶著三艘發動機漁船先行到達。

趙三娘帶著大家在外面迎接，白狼踏上飛魚寨，瞟了一眼人群，問道：“讓衛虎出來跟我說話。”

“他不在。”趙三娘說道。

“不在，出海了？衛老寨主呢？”白狼看了看身后的海面上，啥都沒有啊。

“也不在，請問二當家追上來，所為何事啊？”

白狼朝后面招招手，他的手下抬出一架射魚機，鐵坤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他在風暴中丟失的。

“這是你們飛魚寨的嗎？”白狼問道。

趙三娘故作淡定地說：“是的，上次我們出海打魚，船被風暴吹翻了。”

“你們射什么魚需要射魚機啊，繩子都被咬斷了。”白狼疑惑地問。

“鐵坤，那天你出海，射了什么大魚嗎？”趙三娘問。

“是的，一條虎鯨。”

“虎鯨？什么樣的虎鯨？”

鐵坤心里一想，難道這幫家伙，跟那什么噴子三杰沒有碰到？

“一條帶有彩色胡須的虎鯨。”

“那虎鯨呢？”白狼連忙問道。

鐵坤終于松了一口氣，這幫家伙應該沒找到尸體。

“跑了，被海風暴卷走了。”

“你丫不會殺了這虎鯨吧。”白狼吼道，握著狼頭刀柄，很是生氣的樣子。

“我怎么敢騙二當家啊，前些天有人也在追捕虎鯨，我知道這玩意兒值錢。”鐵坤說道。

“什么人？”

“一個裝成樂隊的船只，上面有三個人。”

“噴子三杰？”白狼問道。

“二當家認識他們嗎？”

白狼明顯臉色不好看，這三個家伙很強啊，而且有點神經病，就算海狼寨捕獲到虎鯨，他們也敢搶的。

“好，我問你們，為什么打傷我的人逃走，是不是你們殺了我的三個兄弟，所以心里有鬼，連夜逃走。”白狼問道。

那三個被鐵永強和趙三娘打傷的家伙，站在白狼身后。

“二當家，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啊。”鐵坤說道。

“殺你們需要證據嗎，回答問題。”白狼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