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這也不是你能輕薄我的理由！”

君燕然坐直了身，與慕玉璃保持一段距離，輕聲道：“璃兒對不住！然唐突了。”

不過他的手依然環著她的肩膀，手上的力道不小，卻是在顫抖。

“你還好吧？”慕玉璃有些擔心。

君燕然一笑，“璃兒在關心我嗎？”

“你做夢！”

“就讓我做一會夢吧。”君燕然的聲音越來越輕，人也重新靠在了慕玉璃身上。

慕玉璃無法將一個重傷之人踹下馬去，只求能夠快些趕到晉營。

君燕然騎走的是小白馬月光，這是晉國名馬，比一般馬體型稍小，但速度和耐力卻比世間任何馬種都要勝出太多。

不管是太子的護衛還是遼王的軍士，才追出幾里路，就跟丟了。

“君燕然，你可放開我了吧？我快喘不過氣了！”

終于慕玉璃承受不住身后的重量，大聲喝道。并且死命去扒君燕然箍住自己脖子的手臂，身后的男人幾乎是趴在自己身上，粗重的呼吸聲就在自己耳邊。

“君燕然？”

她叫了多聲，卻不聞任何回應！身上的重量卻是越來越重了。

勒停小白馬，慕玉璃想下馬看看君燕然的傷勢，但是身后的男人太重，一個不穩就使二人一同摔下了馬。

君燕然還維持著環抱的姿勢，慕玉璃躺在他身上，根本動彈不得。她只能一點一點地往下挪，又怕碰到他說傷口，不得不小心翼翼，終于從他的手臂中鉆了出來。

方才還不覺得，此時慕玉璃只覺得自己的后背的衣服已是一塊硬布了。

那是被血液浸濕，又干透了的。

這里還在終南山附近，遼王的人很有可能會追上來，到時候君燕然肯定性命不保！

偏偏她還不知道晉營在哪！貿然沿官道繼續走的話只怕會走錯方向。

“月光，來幫忙！”慕玉璃拍了拍小白馬的屁股，它乖巧地蹲下。

看著白色的小馬兒背上已染上一片血紅，慕玉璃又道了一聲：“真慘！”

她一身紅衣，君燕然一身黑衣，都看不大出來血跡。

廢了老大的力氣，才把這個晉國的皇帝弄上馬背，慕玉璃不敢耽擱，調轉方向，向南而去，希望能找到一戶人家，給君燕然治傷。

他這傷至少臥床十日以上，眼下才兩天，傷口都沒長好，就如此顛簸。

天空漸漸飄起了雪花，慕玉璃將自己的外袍蓋在君燕然身上，自己走路倒也不覺得冷。

為了怕追兵追上，慕玉璃已經偏離了原來的官道了，這里雖然還在離國的秦州境內，但是離終南山很遠了。

她一路往南走，終于在日落之前趕到了一個小村落。

“咚咚咚！”

冬日里，人們都很早閉門歇息了，慕玉璃敲響了一戶還亮著燈的人家。

吱嘎。

“哪個天殺的這么晚了還來敲門？喲！好俊俏的小娘子！”

開門的是一個大胡子，只開了一個門縫，露出一張有些粗糙的臉。他一雙眼在看清慕玉璃的樣貌之后邊再也挪不開眼了。

“這位大叔，我與家兄路過此地，遇到了賊人，家兄因此深受重傷，懇請大叔行個方便，收留我們一晚。”

慕玉璃說著，拿出一個銀錠子給那大胡子。

“這……”大胡子看著那銀錠子，眼中放光，卻又不敢接，他遲疑地看了看屋內。

“既有貴客到訪，還不請人家進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那大胡子這才將門大開，側身讓慕玉璃進來。

慕玉璃卻不動，屈膝施禮，“勞煩大叔搭把手，我家兄已昏迷。”

大胡子無奈只得出來將君燕然背進去。

進了屋，慕玉璃才發現里面的老者，鶴發童顏，滿面紅光，正有滋有味地喝著酒吃著肉。

“鹿爺爺！”慕玉璃驚喜道，那老者正是云游在外的醫王鹿南翊。

鹿南翊咂巴著嘴，笑道：“我聽聲音就知道是你這丫頭。”

見過大胡子將君燕然放在一邊的矮塌上，他又道：“你這丫頭什么時候有多出一個兄弟了？這不像慕隼楊那小子呀？也不像慕鴻松那個書呆子。”

因著屋里還有個大胡子，慕玉璃湊近老頭子耳邊輕聲道：“他是晉皇君燕然。”

“鐵三兒，你去把丫頭的馬喂了。”鹿老頭吩咐道，那叫鐵三的大胡子不敢停頓，連忙出去了。

“你可真行啊！”鹿老頭又咂巴了一下嘴。

慕玉璃于是將她發現君燕然以及被遼王的人追殺的事一并告訴了鹿老頭。

“老大要爭家產，連自家弟妹都坑，真不是個東西！”鹿老頭摸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道。

“鹿爺爺，您醫術高明，快看看他。別讓他死了！”慕玉璃搖了搖醫王的手臂，懇求道。

鹿老頭伸手搭了下君燕然的脈，沉聲道：“他傷得太重，又一路顛簸，失血過多，救不過來了。”

“什么！”慕玉璃驚叫出聲，湊近君燕然身邊認真注視著他蒼白的俊臉。

“他還能活多久？”

“快咽氣了吧！估計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鹿爺爺，你能弄醒他嗎？我有話對他說！”

鹿老頭伸手用力掐了下君燕然的人中，晉國的皇帝猛地驚醒。

“君燕然！”慕玉璃跪坐在塌邊叫道，君燕然張了張嘴，又被慕玉璃伸手按在他的嘴唇上。

“你不要說話，節省點力氣吧。這是醫王鹿南翊，他醫術應是這世上最了得的了。連他都救不了你，你應該活不了多久了。”

君燕然瞪大了雙眼，看了看旁邊的白胡子老頭，見他一臉笑意，眼中一股莫名的得意之色。

“你雖然死在我離國境內，都是因遼王慕隼楊要拿你。但你也不要忘記了，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在外面了！”

慕玉璃低下頭，似是沒有臉去看他，“所以，你能不能……”她頓了一下，又抬頭看著君燕然的眼睛，“能不能下一道圣旨給晉營，將這一切原委都告訴你的人，晉國的敵人是遼王，不是離國！”

君燕然的眼神暗下去，沉聲道：“朕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