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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新修密謀

  • 流華錄
  • 清韻公子
  • 7296字
  • 2023-09-30 23:44:34

衛尉劉虞、光祿勛張溫兩人帶著劉和一路急奔,往宣室殿而去。

守在門口的王越和蹇碩互視一眼,彼此皆是不語。

上一個如此急急而奔的是中常侍封谞,這幾日奔來奔去的人,不僅愈來愈多,更是愈來愈位高權重。

直至門前,劉虞、張溫帶頭行禮,讓出了身后一直低沉著臉的劉和。

王越心知不好,沒有阻攔,抬手便讓劉和進去了。

劉虞、張溫最近聯手調查復道血案,聯袂而來,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幽深的宮殿里,朔風回蕩,仿佛空無一人,寂靜深沉。

“莎莎……”

一連串的腳步聲沿著宮殿明亮的地面四處散去,一道人影不知從何處出現,在這大殿之中急急趨行,雖是并未著靴,那步下聲響卻仍是清清楚楚。

來人悄然駐足,站在原地四處張望,冷不防大殿中回蕩起一道低沉的聲音:

“朕在這里。”

來人聞聲知處,匆匆奔行過去,卻見一道人影正站在殿中角落的庭柱之后,立刻躬身行禮,長拜于地:

“臣劉和……”

“免了……”

“諾。”

劉和緩緩起身,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顫顫地手從長袖中取出一個紫檀木所制的精致小盒,雙手捧上。

朔冬未過,劉和這一身汗水,究竟是緊張還是恐懼,沒人知道。

天子的身影隱在高大的庭柱之后,劉和只能看到他的下半身,比尋常時更顯穩健挺直。

“朕不想看,你說罷。”

劉和連連點頭:“諾。”又抬手擦了一頭汗水,正想把木盒重新放回袖中,冷不防雙手顫抖,一錯之間便把木盒滑落,在冰冷的大殿上重重摔落。

“啪!”

劉和身形一僵,登時跪倒:“臣失儀!求……”

“說!”

天子陡然升高的聲音如萬鈞雷霆轟然劈下,劉和匍匐在地,已經渾身顫抖,臉上汗水大滴大滴滑落,整個衣袖、地面都已被打濕。

他是天子親信,卻從未見過天子如此震怒。

即使是怒,仍留有七分引而不發,這便是帝王心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地面上倒影著自己的面容,猛然靜下了心。

“秉陛下,河南尹何進已查實,太平道教眾馬元義在帝都之中,已聯絡中常侍封谞、徐奉,相約甲子年甲子日起事,太平道教主張角已通告八州各方太平道首領,以黃巾為號,于甲子日起兵謀反——”

劉和聲音越說越小,卻聽得上面天子輕笑:“造反便是造反,還需什么遮掩?”

天子竟不震怒?

劉和渾然錯愕,全然聽不出天子有意料之外的意思,也不知怎地,心里似有了底氣一般,又道:

“復道刺殺之案,系中常侍徐奉安排了兩百太平道的教眾,從帝都之外挖掘地道秘密潛入皇宮,其中一百人偽裝成復道衛士,隨后射聲校尉何苗率兩百京兆尹刺奸緹騎執天子手諭入復道查尋刺客,雙方沖突,原本的復道衛士不敢聽從任何一方,盡遭屠戮。那時正值新年大典,皇宮衛士云集千秋萬歲殿,復道之上的激戰并未引人注意,若非魏郡太守孫原與南陽都尉趙空經過,恐怕一時間亦難以查證。”

天子一動不動,一字不發。

劉和深吸一口氣,猛然屏住了呼吸,偌大的宮殿登時再度陷入死寂,便是天子的呼吸聲,也細不可聞。

“殺朕?”

天子突然又笑了出來,道:“朕……就如此好殺?”

笑聲低沉,仿佛帶著些許自嘲,劉和不敢抬頭,十指緊扣地面,雖光滑的無可緊扣,無可憑籍。

“還有什么?”

劉和第三次擦去臉上的汗水,低聲道:

“雒陽令周異公已經回來,給家父遞了一封信件,據家父所說,魏郡太守孫原并未前往魏郡,而是折返潁川,他身后尾隨的‘漢劍’中人與三隊江湖中人盡遭屠戮,似乎是一神秘人物所為,‘漢劍’后續派遣的幾人只看到了尸體,且盡為劍傷。至于孫原本人,言談上并未沉郁,看來似乎并未將復道刺殺案放在心上,也不知他身后之事。另外,還有派遣尾隨孫原的幾支人馬在黃河之上被張鼎設計伏擊,盡數覆滅一個不留。”

天子輕笑:“不愧是司徒公的孫子,竟這般有能耐。”

“且太學博士鄭玄在前往潁川路上遭到刺殺,被江東陸家一名子弟所救。同時河南府尹長史趙岐似乎在尋找勸解張角之法,正南北奔走。”

一聽“趙岐”二字,天子似乎和善了許多,沉默許久,方慰然長嘆:

“八十老翁不能安居家業、嬉戲兒孫,今為國奔忙,朕之過也。”

這天下唯一的至尊望著身前匍匐的臣子,緩緩彎下身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

劉和身子一顫:“陛下……”

“起身罷……”

天子身形削瘦,手上卻有一股渾重的氣力,托起劉和的身子,看著眼前兢兢業業的臣子,緩緩道:“你為朕做事,卻不能告之劉虞,辛苦了。”

劉和心頭一陣暖意,拱手再拜:“家父與臣,皆為宗親,誓死捍衛大漢,誓死捍衛陛下。”

天子的容顏似乎又干枯了幾分,愈顯得削瘦,唯獨一雙目光澄明,凜然若劍。

劉和只看了一眼,匆忙又低下頭去,躊躇一會,忍不住道:“臣……還有一事。”

天子眉頭一挑:“何事?”

劉和吐出一口氣,咬了咬牙,堅定道:“據大將軍何進所言,他的消息來自于一名名叫‘唐周’的太平道教眾。然而……徐奉與封谞引人入皇宮行刺應在不久之前,而這唐周若是參與了謀劃且已被何進捕獲,當有泄密之嫌,為何徐奉與封谞為何還要刺殺陛下?”

天子的眉頭再度皺了起來。

劉和又道:“若是唐周未曾參與謀劃便已被何進捕獲,何進又是如何知道復道刺殺之事?”

天子一動不動。

劉和剛暖的心,突然又冷了下去,直覺得臉上冷汗連連。

“那張手諭……朕未寫過。”

劉和臉色大變,心頭巨震,霍然抬頭,只見天子面無表情,仿佛混不在意一般。

“陛下……”

“朕要見徐奉和封谞。”

天子突然轉過身去,只留下這一句話。

劉和知道,此次談話已結束了。告了聲退,便匆匆離去了。臨了,深深看了一眼這大殿空曠,如臨深淵。

“陛下……”

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孫原的臉突然出現在腦海,揮之不去。

大殿里,那一道孤寂的身影,煢煢獨立,宛如孤舟,夜中迷航。

“何進……不要逼朕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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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進笑了,他的車馬正在路過一片華麗而陳舊的建筑——大將軍府。

大漢自中興來,出了多少個外戚,這里便有多少個大將軍,他相信不久的將來,這里的主人便會換成自己。

劉和的車駕迎面而來,兩座馬車交錯而過,同為二千石,本不該下車見禮,但何進是外戚,是天子的小舅子,有爵位在身,按律劉和應該下車見禮,禮讓何進的車駕。

但是這次,劉和沒有給何進一絲一毫的面子,車駕疾馳而過,直奔太常寺。

劉和被天子嚇到了,出宮之前,衛尉劉虞、光祿勛張溫、廷尉崔烈三位重臣,加上一位罕見病愈的執金吾袁滂,四個人拉著他談了很久,終于讓他明白,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局。

這個局早就布好了,從孫原進入帝都的那一刻開始正式揭開序幕。

劉和一路上都在擦汗,他的雙手在腰腹前擰成了一團,緊張的汗水與初春的時節截然不符,見慣了帝都風雨,可是這次偏偏是一場巨大到足以席卷天下的狂風暴雨。

暮色浸染洛陽十二闕,劉和將鎏金車簾掀起半寸,宮墻夾道間蒸騰的暮氣沾濕了他孔雀藍的官服袖緣。前方那輛四馬拉乘的皂蓋軺車突然加速,車輪碾過朱雀街積水,濺起的水花里混著幾片槐瓣——這是二千石大員才配的規制,河南尹何進的排場到底不同。

“再快些!”劉和突然拍打車壁,玉扳指磕在檀木窗欞上發出脆響。車夫慌忙揮動馬鞭時,他借著顛簸從袖中抖出一卷布帛,就著最后的天光,以指為筆,沾著些許早已灑落的墨水在布帛上急書。

這是要傳給孫宇的密報,帝都要亂,他得讓孫宇提前走,此刻正在他指尖凝成十六個蠅頭小字。

何進望著那車駕疾馳而過,帶動的風聲甚至吹動了他的側窗。

他挑著眉:實在想不到,此刻竟然還有人不將自己放在眼里?

蒼龍闕的鴟吻在暮云中若隱若現,繡著獬豸紋的車簾落下,河南尹的銀印青綬在腰間沉沉墜著。

何進摩挲著袍袖上的紋路,似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那是何人的車駕?”

身后相隨的二十名護衛隨即有一人快速上前,在側窗邊大聲道:“稟何公,似乎是內朝侍中的車駕,具體是哪一位侍中,屬下不曾看清。”

侍中?內朝?

何進啞然,這一局,連內朝那些天子近臣都慌了么?

此時的他意氣風發,哪里還在乎背后疾馳而去的到底是誰?

何進的車駕沿著蒼龍道,過蒼龍闕,蒼龍闕前,越騎校尉何苗早已好整以暇。

何苗身邊跟著二十名宮廷近衛,將大道橫向截住,大道中間跪著一人,赫然便是馬元義的師弟——唐周!

車駕漸緩,到唐周身前停住。

唐周望著那車駕到自己身前,勉力抬頭望去,四匹馬居高臨下,在他身前已是難以逾越的高度。

他望著道中跪拜的青衫文士,忽然想起三日前廷尉呈上的血書——那個叫馬元義的逆賊在詔獄受盡酷刑,指甲縫里摳出來的“甲子“二字竟是用人血寫成。

“兄長明鑒,此乃太平道在司隸的暗樁名錄。”何苗捧上的素帛還帶著體溫,二十八個人名里赫然列著朝內名臣。

何進指尖拂過“馬元義”二字時,忽見那跪著的文士抬頭,眼中竟閃著一絲寒光。

他望著唐周身上沾的槐花,恍惚又見三日前細雨中的東方寓,那個安如磐石的太平道神上使。

“速速入宮!”何進的斷喝驚散暮鴉。二十名近衛翻身上馬的聲響里,雜夾著宮墻內傳來熟悉的杖擊聲——那是張讓在杖責辦事不利的小黃門。

暮鼓恰在此時震響。

唐周跟著何進車駕走向南宮的腳步突然踉蹌,懷中的《太平經》滑落半寸,露出扉頁斑駁的血色符咒。他望著宮道上漸次亮起的朱雀燈,低頭不語。

是福,還是禍?

他此時再想,已經來不及了。除夕大典之后,他就已經明白馬元義成不了事,那日眼見得馬元義抱了必死之心,他卻不敢,他習慣了錢權在握的感覺,每日與他交往的都是高門大戶,帝都繁華在他眼里早已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當他決定向河南尹何進告密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將自己的生死送了出去。

“吁——”

車夫的馬鞭凌空打響,疾馳的馬車在馳道上驟然停住,整座馬車被巨大的慣性推出了丈遠,方才停下。

未及車夫說什么,內中的劉和一身朝服從馬車里一躍而下,急急忙忙往太常府內奔去。

門前的侍衛連阻攔通報都未來得及,劉和已然沖了進去。侍衛們彼此看看,皆是心中詫異:“這位朝中新貴從未如此失態過,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一旁的什長看了交頭接耳的衛士,皺著眉叫道:“劉公是你們可以議論的么?做好你們的本分!”

官大一級壓死人,一眾衛兵不再多嘴,只是腦子里卻都明白,這位當朝新貴、皇室宗親,一貫和太常寺常來常往慣了的劉侍中,今日極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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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還不知道的孫原,此刻正舒坦,已是親自下廚,備了一桌飯食。

難得看見他親自動手,張承和臧洪正好借著機會不走了。

望著他倆摩拳擦掌的樣子,孫原不禁皺起了眉頭:“我覺得你倆這副模樣,不像是大漢的官員。好歹也是太學出身,能否矜持一些?”

二人滿不在乎道:“當初在藥神谷時,劉侍中尚無所謂,如今隨公子下得庖廚也不算什么。”

此刻孫原已退了紫衣,內袍貼身修長,將他周身勒得愈發清瘦,臧洪望著他上下一打量,道:“平素里瞧不出來,如今倒是覺得公子確實有些太瘦了。”

孫原輕輕搖了搖頭,淡淡的語氣仿佛一縷清風,帶著一絲不屑:“我一貫如此,只是吃得少。”這話雖然平淡,但說出口的同時,他的動作卻從未停下。話音未落,手中的漆盤已經穩穩端起,那一塊腌制已久的鹿腿肉在火光映照下散發出誘人的咸香,空氣中彌漫著腌制與炙烤交織的味道。即便是這樣平常的一句語調,也無法掩飾他那迅速、精準的動作,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流暢而自然。

太常府的庖廚一向簡潔,卻精致至極,原本只是為來京官員與諸侯王準備膳食的地方,如今雖只剩下兩位太守、一位都尉,庖廚中的食材卻依舊充盈。整個廚房內彌漫著香料與火候相交織的氣息,悠揚的蒸汽輕輕彌漫,空氣中飄蕩著烤肉與燉湯的香氣。那塊鹿腿肉歷經長時間腌制,肉質緊實,帶著深濃的咸香,仿佛一塊古老的瑰寶,耐人細細琢磨。而這鹿肉與熊掌相比,雖然少了一份柔軟的細膩,卻另有一番別樣的韌性與堅韌感,正是如此,才更需要那柄鋒利的廚刀切割。

青磚地面上,夜露未干,細小的水珠在寒冷的空氣中形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反射著月光,微微閃爍。孫原那雙云紋錦履踩過這些水漬時,腳下的鹿皮底子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宛如一絲微弱的回響,然而這一聲卻在寂靜的空氣中劃破了短暫的安寧。他端著漆盤的手微微緊繃,動作看似平淡,卻在細微之處透露出一種壓抑的力量。那盤中正炙烤著的鹿肉,蒸騰的熱氣如縷縷青煙,漫上空中,籠罩在廊柱之間,漸漸在空氣中形成一片迷蒙的霧氣。那霧氣在宮燈下游走,朱紅縐紗的燈籠垂掛下,燈光微微搖曳,似乎將周圍的一切都染上一層朦朧的光輝。

“公子這手炙肉功夫,怕是尚食監的庖長也要自愧弗如。”臧洪輕笑著,言語中帶著幾分玩笑與贊許。他站在孫原的右側,玄端的袍服隨著穿堂風微微掀起一角,露出那把環首刀,刀柄上閃爍著錯金的光芒,刀刃散發著鋒銳的氣息。臧洪話音未落,突然間,一聲脆響打破了短暫的寧靜。庖廚檐角上的陶制鴟吻猛地炸開,裂縫迅速蔓延,仿佛某種預兆的到來,整個空間在這一瞬間似乎都凝固了。

就在這一剎那,李怡萱的芷歌劍如閃電般先到,劍鋒輕盈地劃破空氣,穿透風聲,帶著細微的嗡鳴掠過臧洪耳畔。劍尖的寒氣擦過他的發梢,帶動了他冠纓上那串青玉珠的微微晃動,珠串相撞,發出清脆的音響,仿佛是這場突如其來的殺機的前奏。緊接著,廊下的青銅仙鶴突然失去平衡,帶著“嘩啦”的一聲傾倒,燈籠滾落,滾燙的蠟油飛濺而出,潑灑在青磚上,瞬間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燈下的影子交錯,梁間翻落的黑影幾乎遮掩了整片空間。而就在這混亂之中,孫原發現那侍女發間的金步搖,竟然用七枚淬毒銀針交織而成,金步搖閃爍的光芒在空氣中帶起一道危險的弧線,目光所及,仿佛每一根針都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當心暗器!”孫原猛地轉身,瞬間意識到局勢的險惡,他迅速將手中的漆盤橫推,盤中的鹿肉隨著動作微微晃動,銅盤的邊緣碰撞發出清脆的金屬聲,剛好將那三枚透骨釘擋住。漆盤與釘子接觸時,發出一聲刺耳的撞擊,震得空氣都為之一顫,幾乎無法讓人分辨出哪一刻的火花與聲音,哪一刻的擊打是最為劇烈的。孫原的左手劍指如雪般凝氣成霜,寒氣瞬間涌現,隨著他一指揮出,太常府懸山頂上的鴟尾脊獸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突然簌簌震動。隨著劍氣的升騰,那只古老的瓦當上刻著“長樂未央”的篆文突然在劍氣的沖擊下碎成了齏粉,空氣中的碎片隨風飄散,宛如冰霜覆蓋的碎片,帶著寒意灑落一地。

刺客的藕荷色深衣如流云般自下而上卷動,腰間玉組佩的機括被瞬間觸動,仿佛一切早已在預料之中。李怡萱的劍尖沒有一絲遲疑地刺穿了她右肩,鮮血瞬間飛濺,然而這并未停止她的動作。就在劍尖刺入時,一串瑪瑙瓔珞突然從她衣服中飛射而出,瓔珞像流星般劃破夜空,攜帶著劇毒的砂子朝著孫原的織錦直裾迸射而來,速度之快,幾乎讓人無法反應。

“錚!”這一聲響起時,空氣仿佛凍結,緊張的氣氛凝聚到極點,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屏息,仿佛連時間都為之停滯。

臧洪手中那把環首刀如閃電般橫空劈下,刀鞘上錯金的獬豸獸首猛地咬住了毒砂囊。刀刃劈砍的軌跡猶如一道冰冷的雷霆,帶著一種無可抵擋的力量。刀鞘的金屬光澤在月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仿佛一道犀利的光線撕裂了這片昏暗的空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鐵銹味,刀鋒的猛烈撞擊使得空氣瞬間凝固,仿佛一切都在這一剎那停滯。

那名刺客驚慌失措,步伐踉蹌,整個人向后退去。黑暗中的身影仿佛在急速后退,腳步沉重,幾乎失去控制。后背猛地撞上了廊柱,柱子上懸掛著一對青銅編鐘,隨著刺客的撞擊,十二枚鐘磬齊齊震響,清脆的音符在夜空中激蕩開來,猶如一道警鐘,瞬間撕裂了這片寧靜的夜空。鐘磬的響聲層層回蕩,回音在庭院的角落中徘徊,仿佛一只幽靈般的回響,震動了周圍的一切。

隨著鐘磬的震響,檐下棲息的夜梟猛地振翅飛起,黑色的翅膀劃破了夜空,帶起一陣風聲。它們在空中盤旋,銳利的眼神掃視著四周,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充滿警覺。夜風從廊外急速穿過,帶起一股濕潤的寒氣,迅速吹散了剛才激戰時揚起的塵土。風像是一條無形的手,輕輕撫過每一個角落,帶走了熱血與硝煙,空氣也隨之變得清新了幾分。

月光透過斑駁的屋檐灑下,照亮了庖廚檐角的陶鴟吻,那白色的陶瓷像是一只睜開眼睛的古老神獸,靜靜地守護著這片寧靜的夜色。就在這時,飛檐上忽然掠過一道輕盈的身影,仿佛一道纖細的流光,幾乎不帶一絲聲響。那身影似乎與這片夜色融為一體,絲毫不驚動周圍的氣氛。月光在她身上留下柔和的光輝,她的動作優雅而迅捷,仿佛一陣輕風拂過,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片寂靜的廊道中。

她的身影穿梭在月光與陰影之間,素色的衣袂隨著她的步伐輕輕飄動,猶如一塊光滑的綢緞在空中劃過。她的身姿曼妙,動作柔美,每一步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優雅。她沒有任何猶豫,迅速出現在門口,完全擋住了那刺客的退路。她的劍光如同月光下的寒霜,冷冽而鋒利,仿佛可以瞬間切開任何試圖靠近的東西。她的目光如冰冷的劍刃,定格在那刺客身上,令他無路可逃。

“雪兒!”孫原的聲音低沉而急切,他的眉頭深深地蹙起,眼中閃爍著一抹無法掩飾的擔憂。眼前的刺客修為深不可測,而李怡萱的劍氣也已經彌漫開來。孫原心中明白,李怡萱的修為遠在他之上,若她出手,必能迅速結束戰斗,但他依然不愿看到她動手。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傷害,也不愿讓她卷入其中。此時的他,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束縛,既希望她能保護自己,又希望她能避開這一切的紛爭。

“鏗!”一聲清脆的交擊聲響起,空氣中瞬間爆發出一股金屬的震動。那刺客手中的匕首被李怡萱的劍鋒逼退,半截匕首瞬間飛向空中,宛如一顆斷裂的流星,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的弧線。匕首的鋒刃與空氣摩擦出一陣刺耳的尖銳聲,最后“當啷”一聲落地,清脆的響聲回蕩在空蕩的廊道中,仿佛這世界的重心都隨著這一聲落下的物品而傾斜。

李怡萱的身影突然停下,她的動作流暢而迅速,仿佛沒有一絲拖泥帶水。手中的芷歌劍依舊保持著出劍的姿勢,但劍尖已經精準地指向了那名侍女刺客的喉前。劍鋒的寒光如同冰刃,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仿佛要刺破一切阻擋在她面前的障礙。李怡萱的眼神清冷,透過她的劍尖,似乎可以看到刺客心底的恐懼與顫抖。

孫原的速度本在李怡萱之上,但此刻,他只覺自己仿佛在一瞬間被時間凝固。李怡萱的動作如流云般迅捷,劍尖停下的那一刻,孫原甚至還未完全反應過來。他的身影已在她側旁,左手劍指已經凝聚起一團劍氣,劍氣中帶著強大的壓迫感,空氣都為之一緊。孫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中的焦慮與擔憂更加明顯。

“啊——”旁邊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尖叫,聲波刺破了這一刻的寧靜。侍女手中的托盤被突然的沖擊所迫,整個身體失去平衡,連同托盤一起跌倒在地。托盤摔落的瞬間,銀白的餐具與水珠四散飛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與碎裂的瓷器聲交織成一曲慌亂的音符。托盤上的菜肴灑落在地,熱騰騰的食物與濺起的水珠交織成一片狼藉,映襯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戰斗與混亂。

空氣中的塵土在風中漫舞,仿佛時間暫停了一般,所有的聲音都變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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