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出了青云樓，李長歌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目光有些復雜，停下腳步，朝著二樓看了一眼，

二樓的拐角處，傾城拿著一本書，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李長歌離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聞人黎如實告訴了李長歌，是讓紫竹來代替聞人婉瀾和自己拜堂成親。

是紫竹么？李長歌的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這一路上，紫竹可沒有給過自己什么好臉色，想必她心里也厭惡自己的緊。

這下好了，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同在一個屋檐下，就算不會同床共枕，也會日日相見，這厭惡......

李長歌不是一個強人所難的人，他不似聞人黎，所以，他想在成親之前確認一下，紫竹是否是心甘情愿。

本來紫竹就看自己不喜，要是這再是心不甘情不愿，那么，這日后的日子還真的無法安生了。

李長歌邊走邊思慮，該怎么和紫竹開口這個事情，總不能上來就直接問你愿不愿意跟我成親吧，雖然這樣子問，聽上去沒有什么毛病，但是，總是有些怪異。

紫竹此刻也是心亂如麻，一宿都沒有睡好。

昨晚，杜管家來和自己說了這件情事，讓自己代替郡主和李長歌成親，紫竹當時就懵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子的事情。

就算郡主不愿意回來，這代替的人選，說來算去，不應該是青竹更加合適嗎？怎么會選到自己？

紫竹當場就要拒絕，但是杜管家拿出了龍息丹放在了桌子上，那到了嘴邊的話，紫竹還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龍息丹，武殿高手用來突破三品修為的丹藥，有價無市。

而自己卡在二品已經好久了，遲遲不能突破到三品，有了這龍息丹，就不一樣了，突破三品只是時間問題。

而且，杜管家也說了，就算是成親了，只要自己不愿意，就可以不行那周公之禮，只是擔個名分就行。

自己不是失身，而且可以突破三品，紫竹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但是答應了之后，紫竹卻有些惴惴不安，心里郁結著一股氣，就是這股氣讓她整晚都不曾熟睡。

紫竹從床上起身，視線落到了那一直放在桌子上的裝有龍息丹的盒子上，咬了咬嘴唇。

“紫竹姑娘，在嗎？”這個時候，門外，李長歌的聲音傳了進來。

紫竹皺了一下眉頭，他來干什么？

“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李長歌站在門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紫竹打斷了。

紫竹打開了房門，走了出來，面無表情地道：“院子里說！”

“啊！”李長歌愣了一下，但是看到紫竹那有些不忿的臉，忙揉了揉眉心，“也行！”

院子當中有一張石桌子和四張石凳，紫竹選了一個凳子坐下，“說吧！”

紫竹從李長歌身邊走過的時候，李長歌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味兒，這是！

藥香！李長歌輕輕嗅了嗅鼻子，這個香味有點熟悉，好像是那個什么龍息丹的味道。

龍息丹！李長歌眼神一亮，扭頭看向已經坐在院子里的紫竹，心中釋然，怪不得，她愿意答應和自己成親。

“你說不說？”紫竹本就心中郁結，在看到李長歌的時候，這種感覺更甚，現在李長歌又慢騰騰的，更加是助長了郁結的氣焰，紫竹只覺得一口氣堵在了胸口，悶得厲害。

“說，說！”李長歌翻了翻眼珠子，這女人果然還是看自己不爽的緊，這臉色變得比天色還快。

李長歌也走到桌子邊上，“呃，這個......”話到了嘴邊，卻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你想說什么？”李長歌又模棱兩可的，紫竹的忍耐已經快要到極限了，現在她明顯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不是緊張，而是氣憤。

“我想說的是......”

“如果你想問我是不是知道要替郡主和你拜堂，就不要問了！”紫竹又不等李長歌將話說完，直接打斷道。

“呃？”

“這事情，我知道，你說完了吧，說完了我走了！”紫竹站起身，不去搭理站在一邊發愣的李長歌，轉身就要回屋子。

“我想問的是，你是否心甘情愿！”身后的李長歌沉默了好長的一段時間，才問道。

紫竹苦澀一笑道：“這重要嗎？”

“重要，當然重要！”李長歌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如果你不愿意，我去和王爺說！”

“說？怎么說？再換一個人？”紫竹扭過頭，冷笑著看著李長歌，眼中盡是諷刺。

“我......”李長歌怔了怔，沒有再說出一個字來，紫竹說的沒錯，這成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去說了，也不過是換一個人而已。

“你就老老實實地做你的傀儡，不要想這些沒用的東西！”紫竹的聲音冰冷，不帶有一絲的情感，從李長歌的身上收回了目光，進了屋子，“蓬”一聲，關上房門。

李長歌看著緊閉的房門，揉了揉眉心，苦笑搖搖頭，轉身出了院子，回自己的小閣樓了。

屋子里，紫竹靠在房門山，雪白的牙齒緊緊咬住嘴唇，眼中不知何時升起了一絲水霧。

王爺親自選的自己，想來是已經考慮了很多的人選，如果自己真的是最合適的，那邊成親吧！

整個一天，李長歌都待在小閣樓里，沒有出來，也沒有露面，整個人就好像是受了刺激一樣，將自己關在了屋子里。

月色斑駁，星星點點，李長歌推開窗戶，看著夜空上上愈發圓滿的月亮，解下腰間的小酒壺，送到嘴邊，抿了一小口。

熱辣的酒漿從嘴里，通過喉嚨，灌入體內，五臟六腑都好像熱了起來。

但是李長歌此時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暖意，體內的寒氣已經從皮膚的表層散發了出來，在身體的周圍形成了淡淡的冰霧，腳下踩的地板，也從腳邊開始紛紛結上白色的冰霜。

這寒氣還在不斷地加強，寒氣已經開始從閣樓往外擴散，院子，院墻，院門，眼看就要傳遞出去了。

李長歌的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嘶啞的聲音，震動體內血脈，血如海潮，筋如雷音，蒼白的臉色上突地涌上一股異樣的潮紅，丹田處一個小型的旋渦陡然出現。

旋渦不斷旋轉，這愈發變大的吸力，扯著月色和寒氣，匯聚于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