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櫻說道：“想想那些人真是可惡，他們禍禍完流浪瓶后，就拍屁股走人，他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王士正說道：“他們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吃掉的被利欲填滿，只可惜流浪瓶了。停用了流浪瓶后，人們之所以懷念它，是因為它著實曾給人們帶來心靈上的慰藉，而現下根本沒有替代品。

“它帶走了你的愁緒，安撫你的心情。代你問候世界，把真誠的祝福送予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把自己不愿透露給熟人的真心話說與它聽，也會向它吐露藏在心底的秘密。偶爾心中滿是疑惑，于是又通過它向世界提問，滿足你的好奇。

“有時無聊，于是雙手亂敲一通鍵盤，扔出滿是連自己都不知其意的毫無邏輯的文字。不過還是沒忘在最后備注：實在無聊，亂敲的文字可別當真。心里幻想撈到這瓶子的人大抵會心一笑，然后也亂敲一通，又扔回來。看到回復自己應該會笑作一團吧，原來不止自己一人這么幼稚。

“也想撈別人的瓶子玩玩，聽聽別人的心事。有時運氣差了，一連好幾個都是魚呀蟹呀，哎呀，心里那個氣呀！不過，也不總全是壞運氣，給好運一點時間。

“撈到了祝福的瓶子，看的心里暖暖的；撈到了或喜或悲的心情瓶子，或賀喜或安慰；撈到了真話的瓶子，感同身受，遂在回復時字斟句酌，修改多次后才敢按下發送的按鈕；撈到滿是牢騷的瓶子，如此消極怠慢又怎能行，遂回復些寬慰的話，鼓勵積極向上；撈到了提問的瓶子，費盡心思好好回答，雖然可能不是最佳答案，但也是能給出的最好答案；撈到了要傳遞的瓶子，好的繼續傳，壞的就判它無期徒刑，就別想翻身了；有時候也會收到求戀愛的瓶子，哈哈一笑，原來自己不是戀愛絕緣體……”

舒櫻說道：“是啊，好可惜。一想到以后有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還有些傷心呢。不過為什么不管制流浪瓶而是直接下架了呢？”

江城道：“之前不是說過了嗎？出了問題一刀切掉，簡單粗暴有效。管制？一刀切掉多方便，比管制省事多了，管制的話還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去管理，費心費力，反正現在不靠它吸引用戶了，下架了對他們又沒什么影響，何樂而不為？

“事態的發展總會出人意料。誰能想到現在臭名昭著的海洛因最初是用來治病的良藥，善因被歹人所用釀成惡果。和流浪瓶一樣發展失控，偏離初心，難以控制走向。

“是，技術本無罪，它本是中立的。但若是被心懷惡意之人濫用開發，肆意妄為，那可真算的上是大惡之徒。之前還稍有收斂做些暗地里的勾當，現在不要臉面明搶豪奪，威逼利誘用戶各種權限，可真是利令智昏，唯利是圖，可嘆可憐！

“倘若妄圖用‘技術無罪’，‘技術中立’這等說辭為自己辯解，那可真真讓人貽笑大方。你也不笨，我又不傻，何須揣著明白說胡話。就算都是如此做法，還是勸句別太浮夸。畢竟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賺不完的錢，要不完的權。權限只是為了必要的方便，絕不是肆意索取的借口。算法再精妙，推送再準確，也無法抵達人內心的心坎，也許會被帶偏一陣子，誰又能保證跟你一輩子。

“看準人的劣根下藥，是能賺到昧心的錢。罙罙是全國版的同城約友；找少少是爛貨再出發的根源；彼特幣是韭菜的菜園；蕓集游蕩在拉黑的邊緣；恨欺藝的貼心服務要給專屬會員；魅博更是沒眼看，已突破一億的點贊，也不知是誰做的貢獻；鞋程認生不認主，安心做我忠誠的奴；69同程，簡直就是騙子的樂園，‘陽光雨露’官方樣樣幫你整齊全；更可怕的各種金融貸款，統統免押一秒放款，免息更是宣傳要點，說得動聽好像不用還……

“沒上榜的你也別急著糾纏，不是你還不要臉，只是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真的，說不上以后相見了呢！真心想問，要做好產品真有那么難？

“簡單純凈如流浪瓶，若被奸人濫用也會惹得一身騷。嘆用戶舍不得百般留戀，笑廠方看不透息事寧人，簡單叫停，粗暴關閉，要的就是有效。其實誰也明白叫停不可取，關閉不得行，不就是要有效嗎？簡單！”

舒櫻說道：“還還能咋辦？流浪瓶還有的救嗎？”

江城說道：“其實就是兩個字，監管！

“什么？賣了許多關子就整出了這兩字？先別急著笑，也別吐槽，聽我細言：

“壞一鍋湯一只老鼠足以，一兩粒老鼠屎尚可忍受（可能會覺得奇怪，不如先停下，好好想想這話的內涵），所以擋住老鼠不就保全湯了?？傻览矶级?，實操易變形，總是會白干。

“進入正題。你要發什么內容我不care，這是你的自由，你的隱私。若是發的內容被人舉報，一經查實，那不好意思，這功能不讓你用了，對你永久關停！

“直接關停會被詬病不人性化，所以第一次先警告停個幾天。停一周顯得太長，又常言道事不過三，那就停個四天好了。第二次再犯，事不過三嘛，再給次機會？不，這次是永久關停！

“進入界面前彈窗表明使用規則，不是小字一大串，做給有關部門看的那種。是清晰大字羅列出重點，尤其要讓用戶百分百確認只有一次機會，第一次違規停用功能四天，第二次違規永久關掉?？梢宰龀捎脩糁挥休斎胍淮螜C會后才能進入的機制。OK，這個關鍵信息已經傳達給用戶了。

“什么？在擔心門檻過高吸引不來用戶的問題？這完全想多了。試想，對普通用戶會有多少影響，幾乎沒有！而且在經過下架的風波后，更能甄別出忠實用戶，統計出活躍人數。他們受到的影響頂多就是在第一次進入時稍有些麻煩，但會更清楚違規內容。他們會發違規內容嗎？肯定會有，但是所占比例實在太小，不足一提。真正受影響的是心懷叵測專門來發廣告的，而以上舉措就是為他們而生，只有一次機會，違規關掉不讓你用，看你能有多少手機號？

“舉報與否，是用戶自己的個人選擇，并都能為自己所做出的選擇負責。收到違規內容選擇舉報，一經查實那就處罰，并夸一夸舉報人做出的貢獻。沒有舉報，那就是太陽下的陰影，鍋大米多，難免會混入一兩粒老鼠屎，再說了周瑜打黃蓋，誰也強迫不得。

“還有關停這點存疑，但也好應對。只是關了功能，又沒封號，這點爭議很好處理。”

王士正說道：“也不知流浪瓶的造化了?！?

江城說道：“如果是我，我倒覺得流浪瓶已經沒有上架的必要了?！?

王士正說道：“為什么？”

江城說道：“因為我有了更好的方案?！?

王士正說道：“是嗎？跟以前流浪瓶相比如何？”

江城說道：“說起來有些王婆賣瓜的感覺，但實話說更勝以前的流浪瓶，引入了新的玩法和機制，同時更具有互動感，簡直就是常坐黨的福利。而且最關鍵的是，就算不是以前流浪瓶的出品方，也完全不受影響。”

江城說完站了起來，看了看浮在湖中的瓶子，心里想著它也是到該退場的時候，看了眼在左前方的標牌，上邊的字沒變，依舊是湖深危險，禁止下水！請大人看好自己小孩。

標牌旁邊的老翁專心釣魚，身子不動，眼睛盯著湖面，偶爾歪歪頭，很專注的樣子。

江城心里疑惑，他不是在用直鉤釣魚吧，那可是姜太公的專利，別人學不來。

釣魚嘛，總是要給些魚餌的。有道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已經撒出了魚餌，至于有沒有魚對這魚餌感興趣，魚兒又愿不愿意靠近魚餌，這就非自己能掌控的了。能做的，就是像釣魚老翁一樣，多些耐心等待就好。

若是沒魚對這魚餌不感興趣，問題不大，也是在意料之中。大不了換個口味的魚餌嘛，反正有的是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