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人家要惹我，那我也沒辦法呀！”嚴雪予百無聊賴地搖搖頭。

“我還以為那兩個男生是她們的幫手，還心想要是干架的話，你肯定打不贏，我準備拉著你跑了。”

“都是同學，怎么好意思直接打架呀？不過許晝……”嚴雪予總覺得他眼神不對勁。

“什么？”

“剛剛那個沒開口說話的男生，你注意到他了嗎？”

“表情很冷淡的?”

“對！老翻著一對死魚眼，腮幫子鼓鼓的那個男生，他其實和用球砸你的那個女生是一對情侶。”嚴雪予撓撓頭，努力回想一些細枝末節。

“你有沒有覺得他看那個女生的眼神帶著恨意？”

“他對誰都這樣吧，哪里有什么恨意呀？人家不是情侶嗎？你別亂想了?！饼R曦有點感嘆她的腦洞。

“不，算了，管他的……想多了影響我心情?！?

嚴雪予坐在書桌前，犟犟正窩在臺燈下面好奇地打量她，雪白的皮毛在暖黃燈光下泛著金光。

它一周至少吃掉三個魚罐頭，現在已經是胖貓貓了，走起路來屁股扭來扭去，腮幫子上的肥肉往下拽，像一頭小豬。

“犟犟！”嚴雪予輕輕撓著它的腦袋，它伸出舌頭舔了幾下她的食指。

“記得我上學期開學不久把你撿回來的時候，你還這么小一只呢！當時你在草叢里伸出一對小眼睛……”

嚴雪予把它抱在懷里，撫摸著它柔順的毛，“時間過得這么快……”

她看著書桌上散亂的作業，右手邊堆放整齊的文綜教材，以及書架上已經被她擱置許久的經典小說，忽然升起一些感慨，世事如流，不過如此。

臥室的門開著，嚴雪予能清楚地聽見媽媽在客廳里打電話的聲音，她好像一直在笑。一會兒是無所顧忌地哈哈大笑，一會兒聲音減弱了許多，她是在捂著嘴羞怯地偷笑呢！

嚴雪予想起上周末出去逛街，媽媽心血來潮地在男士商務賣場看了許久，來去的路上不停接著電話，歡笑聲不斷，就算她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什么。

“有些沒勁……”她輕念一聲。

星期一開學。

“小柯，你這是明顯的有星期一綜合癥，你已經趴了三個課間了?！眹姥┯柰熘叫】碌氖郑焖俚卮┰角懊嬗圃沼圃兆咧娜耍退黄鹬北既?

“一定要走這么快嗎？別人以為你憋不住了呢！”嚴雪予努力想壓住她的速度。

“不行，快去快回！我還要再去趴三分鐘。”

“哈？還沒睡醒？昨天上完晚自習，你回去通宵熬夜了嗎？”

“不是！我失眠到凌晨兩點?！?

“??？這么久？”嚴雪予在初中的時候也經歷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失眠，但上了高中除了考試前會因為緊張而睡不著以外，一般來說都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昨天奇奇怪怪想了一些事情?！毙】履抗庥行┒汩W，故意跑到前面一點點不敢對上她的眼睛。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嚴雪予一下就發現事有蹊蹺。

“我說出來你可別罵我！”

“不會！”她很篤定地保證，但是眉梢卻微微上揚。

“他們又分手了，我……”果不其然！又是這檔子破事！嚴雪予神色立馬一變，“打住，你可別告訴我，你又蠢蠢欲動了。”她很嚴肅地盯著她，嘴唇抿著，神采飛揚的雙眼發散出危險的目光。

“我，我……”

“你別給我結巴，不可以，我絕對不會贊成你再去接近他！你清醒一點吧，我告訴你，他這種類型的人，他誰也不會喜歡，他只會喜歡他自己?！?

“不是這樣的，他……”冉小柯費力地想找到一絲證明他并非如此絕情的蛛絲馬跡，但她自己詞窮了。

“你不用跟我解釋，其實你不過是在說服自己，這學期都快要結束了，高中已經快過去一半，不要再把心思花在他身上了。我并不是否定早戀，但他絕對不是適合你的那個人，絕對！”

冉小柯不答復她，摟著她胳膊的手松了松，等她們上完廁所出來時，過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已經很多了。

“他性格確實是那樣，不怎么討喜，他也跟我說過他從小到大沒有對什么事情特別上心，唯一堅持下來的就只有打游戲，可……”

冉小柯又不說話了，她依舊在苦苦追尋那一絲珠線。他們從前明明在社交網絡上聊了這么久的天，可是為什么她竟想不出他表露的一絲優點呢？

“小柯，旁人看見他或許只認為他表情冷淡，但是你跟他有了這么久的接觸，你應該明白他就是冷漠，冷漠絕不是一個褒義詞。

或許你只不過是因為在他身上花費了太多時間，因而覺得他在你心目中變得重要了，其實他根本不符合你對你心動對象的遐想?！眹姥┯枰徽Z道破玄機。

“愛情應該是兩心相惜，而不是某一方苦苦追求，在最初就不平等了，那么在一起后還會平等嗎？如果你想的是等他慢慢喜歡上你，對你態度就會好很多，那你或許不過是在癡人說夢?！?

嚴雪予把自己能想到的可以用來勸告她的都說了出來。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了?！彼π?，銅鈴般的大眼睛只是半睜著。

“你知道就好，不要再去關注他了，埋頭學習吧！”

“嗯。”她嘴角微微抽動，像是還有話。

“林奕天！林奕天！林奕天……”沒想到教室里這么熱鬧，大家伙兒此起彼伏地叫著他的名字。

“咋回事？”她倆連忙問門口旁邊坐著的同學，那個女生雙眼無比發亮，右手上下搖晃，跟隨著大家的節奏也在那兒呼喊，被她們打斷了，她連忙不耐煩地說：“有個女孩兒給他送情書了，想讓他出去！”

“啊！這么勁爆的嗎？”小柯剛剛的沮喪全然消失了，也立馬加入了呼喊的陣列，“林奕天！林奕天！”她興奮的眸子快活地眨動，身子一彎，靈活地把頭伸到門外去，“讓我看看是哪個女生！”

“雪予！”她用手拍著她的背，想拉著她一起看。

“長得還挺好看的，扎著高馬尾，手里還提著一個禮物袋，不過我好像從來沒見過這個女生。”她收回目光，正了正身子。

林奕天在他位子上站著，周圍全是一個勁兒鼓掌和吆喝的同學，他在中間尷尬地笑著，不時時望向后門口站著的那個女生，也沒有下一步表示。

他轉向講臺這邊，小聲地警告前面的同學不要再起哄了，但只是徒勞，沒有人理他。

“別鬧了！”他有些著急了，上下嘴唇生硬地貼在一起，雙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接著使勁拍向了桌面，巨大的聲響把大家都嚇到了，好些人自動停了下來，戲謔又疑惑地望著他。

“林奕天，你別生氣，人家女生在外面等著你呢?！眳呛喤ρ陲椬∽约鹤旖堑目裥?，一本正經地說。

“出去吧！林奕天，你也太高冷了吧，別人都找上門兒了?！痹S佑姿也在一旁補充。

嚴雪予慢吞吞走向自己的位置，冷不防和他對上了眼，她趕緊咧嘴一笑。

“林奕天，你出來一下嘛，馬上就要上課了?！遍T口的女孩子鼓起勇氣開口了，聲音很甜美，但這會兒微微有些慍怒。

林奕天放在腰腹間的右手大拇指不經意地往門外一指，眼睛像是征詢般地看著嚴雪予，她下意識點點頭，他就走出去了。

“哇！”四下又哄鬧開來，“在一起，在一起！”

大家都振臂高呼，剛剛因為上課而倦怠的神情全都煥然一新，每個人的瞳孔都發著金光，嘴角上揚的幅度很大，激動地左搖右晃，觀看著門外的情景。

嚴雪予看見湯抒從前門口走了進來，她忽然很好奇她會有什么反應，看見這樣熱鬧的場面她也很驚訝，接著她疾步走到正笑得花枝亂顫的許佑姿身旁，應該是在詢問情況。

許佑姿在嘈雜聲中仰起頭，湊到她耳邊說了起來，嚴雪予看到她原本含笑的面頰漸漸泛起冷色，像一棵蔫了的茄子，她眉頭皺起，嘴角不停抽動著，像是在質問什么。

許佑姿立馬賠笑，她拉起她的手在空中來回搖動著，嘴里也說著話。

林奕天從后門口走了進來，他手里并沒有提那個粉紅袋子，只拿了一個信封。

“喔！”起哄聲還是一陣一陣的，沒有停歇，直到歷史老師端著電腦走了進來。

“哇塞，那個姑娘真的勇氣可嘉！”嚴雪予吃著飯，嘴里還咬字不清地說。今天學校前門新開了一家小吃店，她和趙昱歡一起出來試試水。

“但是估計沒結果。”

“你怎么知道？”

“林奕天回到座位上直接把信封往抽屜里一扔，再沒有過問了，而且別人一開他玩笑，他就超級生氣，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歡這次被表白，更別提喜歡那個女生了，但是……”

她還沒說完話，就又吸了一口面條，慢條斯理地咀嚼著，嚴雪予頗有些無奈，她知道她是不會在嘴里有東西的時候說話的。

“你不可以說完再吃嗎？或者吃完再說但是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