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雖然遲暮,醫(yī)術(shù)卻是無比高明,而且動作無比平穩(wěn),快速,飛快地續(xù)結(jié)了段嘯林斷裂的骨頭,又縫合了身上的傷口,一氣呵成手法純熟,看著像粽子一般的段嘯林,老人如釋重負,臉上終于漏出了笑容。
“小子,終于將你從鬼門關(guān)里拉了回來,遇上我算你走運,受了這么重的傷,不僅不會留下后遺癥,而且還會受益無窮。”老人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
老人說著,又將目光看向了徐青青,從懷中再次拿出一顆藥丸,塞入徐青青的口中,口里還在嘀咕道:“哎,人老啰,經(jīng)不起這么折騰啊,在有幾次,恐怕要先把性命交代了啰。”
“天蒼蒼,野茫茫,前路在那方?來匆匆,去匆匆,何處是歸處,走了,走了,去給心找一個家。”老人說著,不在停留,向著一旁的駱駝走去,凹陷的眼睛又恢復(fù)了渾濁,身上再次出現(xiàn)死氣,一副風燭殘年的模樣。
誰能想象就是這么一個遲暮的老人,先前會爆發(fā)出那樣的氣勢,前后反差太大,讓人懷疑是不是同一個人。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老人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不知道來自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向哪里,如同一個謎一般,只留下一個遲暮凄涼的背影。
老人說走就走,將徐青青兩人完全的扔在了黃沙上,讓風吹,讓日曬,沒有絲毫擔心的樣子,一副不良大夫的作為。
狂風吹,黃沙揚,渾濁了蒼穹,悲涼了月色,月光如水,一切都顯得無比寂寥。
老人說段嘯林已經(jīng)沒有大礙,想要醒過來,只是時間的問題,或許兩天,或許十天,不太確定,畢竟段嘯林這次的傷實在嚴重,老人把他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足以說明老人的醫(yī)術(shù)真的很厲害。
不過,一切都還是要等段嘯林醒過來之后才能確定,畢竟說大話的人太多,誰也不敢保證老人是不是真的醫(yī)術(shù)高明,而不是一個神棍。
一切都要等時間來證明。
洛水東流,流經(jīng)千萬年,洶涌澎湃,永不停歇,洛水旁的那個酒家,生意總是那么火爆,酒香,肉香,香飄十里,總能勾起人的酒蟲食欲,吸引了無數(shù)人的在此駐足,有人走,又有人來,將這里變得十分熱鬧,畢竟這里是江湖人趕路必經(jīng)之地。
這一日,酒家內(nèi),和往常一樣,依舊熱鬧無比,每張桌子前都坐滿了人,不留一個空位,眾人議論紛紛,討論著最近發(fā)生的事情。
“你們聽說了嗎?聽說天玄九劍的傳人已經(jīng)出世。”一人說道。
“天玄九劍?真的嗎?傳言三十年前,李元道死在天機老人的劍下,怎么可能還會傳下天玄九劍?”另一人說道。
這是公開的秘密,無人不知,話說三十多年前,天下格局巨變,諸侯四起,戰(zhàn)火紛飛,最終以李家贏得統(tǒng)一,這本是一個最好的局面,可是,李家?guī)讉€兒子為了爭奪帝位,互相殘殺,引發(fā)了玄武門之變,演變成一場震古爍今的悲劇。
李家第五子李元道看著這一場悲劇,心灰意冷,脫離了李家,從此醉心武學(xué),游歷江湖。
傳言李元道卻是一個劍道天才,自創(chuàng)天玄九劍,以一套天玄九劍打遍天下無敵手,最終與天機老人決戰(zhàn)華山之巔,大戰(zhàn)三天三夜之后在江湖上銷聲匿跡。
有人說李元道與天機老人兩敗俱傷,雙雙隕落,也有人說李元道不敵天機老人,死在了天機老人的手中,傳言千萬,卻是無處考察,不過此后的三十年間,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玄武門之變成為了人們的禁忌,李元道也無人提起,仿佛一切都被人們遺忘,如今再次聽到天玄九劍,無不令人震驚感慨,搖頭嘆息。
“李元道與天機老人大戰(zhàn)三天三夜是不假,當時就有人在一旁看到這一場大戰(zhàn),李元道的天玄九劍雖然厲害,天機老人卻是更強,破解了天玄九劍,以一招的優(yōu)勢贏了李元道,李元道更加心灰意冷,從此隱居深山,再也沒有出來過。”那人說道。
“真的假的?”無數(shù)人開口質(zhì)疑。
“是真的。”那人自信的說道。
“哎……”不管是真是假,也無數(shù)人發(fā)出嘆息。
李元道的一生也是坎坷,本是身份顯赫之人,卻看著家族巨變,兄弟殘殺,雖然逃過一劫,醉心于武學(xué),以卓越的天分,高強的身手,最終還是輸給了天機老人,命運無情,令人唏噓。
“三十年間,李元道雖然隱居深山,卻對當年的玄武門之變耿耿于懷,一直想和當今皇帝要一個說法,所以這次不止天玄九劍的傳人出現(xiàn),而且李元道也出山了。”那人繼續(xù)說道。
“不可能吧,三十年過去了,一切都成為了云煙,再說,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yè),李元道想討要說法,不會等這么多年,如今如山,難道還有更大的預(yù)謀?”另一人問道。
“聽說是想要殺害當今皇帝,謀朝篡位,自己做皇帝。”那人說道。
“噓,這可不能亂說,會引來殺身之禍的……”另一人急忙說道,一副擔心的樣子。
他說得沒錯,亂說話會引來殺身之禍的,只見劍光一閃,兩人還來不及反應(yīng),只聽兩人齊齊悶哼一聲,脖子上的頭顱就從身體上分離出來,鮮血瞬間沖天而起,染紅了周圍來不及躲避的幾人,引來一陣陣的尖叫。
這一幕震驚了酒家內(nèi)的所有人,出手之人動作太快,根本沒有人看清,待反應(yīng)過來,才看清出手之人的樣貌,竟然是一個十分好看的年青人,此人正是木通。
只見木通輕輕的擦拭著劍身上的鮮血,一邊開口說道:“話不能亂說,會引來殺身之禍的,這就是亂說話的下場。”
木通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仿佛殺人對他來說易如反掌,生命對他來說也是輕如鴻毛,就像喝水吃飯那么簡單,只是眼中流露著殺機,冷冷的注視著周圍的人,只要有人再敢亂說話,他的劍就會落在那人的身上。
木通的劍無比快速,木通的話無比霸氣,如一道驚雷響徹在人們的心中,卻沒有一人敢反駁,因為從木通的劍上感覺到了死亡,那是直插心底的感覺,沒有人敢懷疑,如果木通再次出劍,沒有人抵擋得住。
說完,木通收起了劍,轉(zhuǎn)過身走到了剛才的位置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酒杯,喝起酒來,云淡風輕,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一切。
看到木通的劍收了起來,眾人終于松了一口氣,卻不敢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的高談闊論,一時間酒家內(nèi)處在尷尬的寧靜,只能聽到木通喝酒的聲音,還有店小二處理尸體血跡的聲音。
一陣噠噠聲再次打破了眾人的沉默,眾人抬頭望去,只見酒家外來了一匹駱駝,駱駝上還坐著一個老人,一個遲暮的老人。
正是沙漠中救治段嘯林兩人的老人,如今卻出現(xiàn)在了這里,手中的竹笛不見了,也沒有聽到安魂曲。
駱駝出現(xiàn)在這里,十分的奇怪,遲暮的老人出現(xiàn)在這里,也十分的奇怪,這是一個從未出現(xiàn)過的人,起碼在江湖中從未有人見過,沒有人知道他來自哪里,也沒有人知道他將要去哪里。
老人坐在駱駝背上,閉目養(yǎng)神,身體卻是搖搖欲墜,仿佛稍不注意就會從駱駝背上掉落下來。
駱駝走到酒家前停了下來,老人也睜開了雙眼,那一雙渾濁的眼睛沒有光彩,臉上還透露著一絲病態(tài),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讓人擔心老人下一秒會不會突然斷氣。
這一次,老人從駱駝背上下來得更加費力,這簡單的動作,仿佛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這簡單的動作,仿佛就是一生。
這是一個無比平凡的老人,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或許更像一個乞丐,半死不活的模樣透露著晦氣,讓人忍不住皺眉。
“老人家,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走,別影響我們做生意。”果然,酒家內(nèi)的店小二第一時間走了出來,來到老人的跟前,開口說道,眼神不善,臉上滿是嫌棄之色。
“什么地方是該來的,什么地方是該走的,人一生何處不能來,又何處不能去?”老人緩緩的說道,不顧店小二,自顧自的往酒家內(nèi)走進來。
“沒聽到我的話嗎,讓你趕緊滾開,不讓我不客氣了。”店小二惱羞成怒,一把對著老人的后背推去,卻仿佛推在一堵墻上一般,不僅沒有推倒老人,自己還被反彈出去,跌落在地上。
“年青人就是火氣大啊。”老人自言自語,始終沒有看店小二一眼,徑直往酒家內(nèi)走進來,沒有回頭。
這一幕,更加驚呆了眾人,終于知道,老人一定不像看到的那樣簡單,一時間,再也沒有人敢小覷老人。
“這老人究竟是誰?”眾人心中無比疑惑,卻一無所知,心中好奇,卻絲毫不知道老人的來歷。
“你找死。”這是,倒在地上的店小二又爬了起來,不顧一切的對著老人沖去,一副不罷休的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