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趙珂語氣淡淡。

“趙公子，久仰大名。”林上瑋笑道。

“不敢當，久仰大名的是我才對。”趙珂微笑道。

“久聞不如見面，趙公子風流倜儻，讓人羨慕。”林上瑋回以同樣微笑。

趙珂帶著探究的眼神看著他，而林上瑋也任由他打量。

過了許久，林上瑋才打破沉默：

“光顧著和趙兄說話，把這位小姐冷落了可不是紳士行為，我先道個歉。”

江昭雪瞥了他一眼，對于這個把她當臺階的家伙說不上有什么好感，很任性的沒理人家。

林上瑋笑意不減：“我能有幸知道小姐的名諱嗎？”他這次主要的目標并不是趙珂，而是這個女子。

“我的名字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問的。”江昭雪懶懶道。

趙珂沒忍住嘴角上揚了一下，看到林上瑋吃癟他顯然十分開心。

林上瑋咳了一聲，早聽說說江家有個遺落在外的孩子遲遲不肯認祖歸宗，今日一見，果真有點意思。

他目光又落到森麒身上，眼里流露出某種奇怪的神色，推了推眼鏡：“江小姐，你的妖奴品相不錯，以后要是膩了，要不要考慮出手給我？”

江昭雪：“哦？你還有那方面的愛好？”

林上瑋愕然，失笑：“小姐誤會了，實不相瞞，我其實是一個妖奴販賣商，雖然圈子里有不少人愛好特別，但我取向是很正常的。”他暗示意味十足的朝江昭雪眨眼。

森麒終于有了反應，他頭扭過去，看林上瑋的目光像在看一個死人。

可惜林上瑋沒有看見。

“你要是想入手新的妖奴也可以聯系我，”林上瑋遞給她一張名片，“有意向的話請一定要考慮考慮我。”

江昭雪突然想起了院子里遇到的妖奴少年，她在趙珂不贊同的眼神中接過名片，不動聲色道：“我對院子里那個少年倒是有些興趣。”

森麒眨眼，目光又回到江昭雪身上，好半天才想起江昭雪說的那個少年，不忿，他哪里比不上那個小妖奴？論身高，論身材，論長相，為什么江昭雪沒對他感興趣卻對那個小妖奴感興趣？

森麒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少年不悅的動了動，江昭雪回頭，看到了一張臭出天際的臉，她安撫性的摸摸他的頭，又回過頭去。

被擼了一把的森麒就這樣奇跡般的安靜下來了。

林上瑋覺得這對主仆的相處方式很特別，但卻沒有想太多，即便締結了契約，妖奴內心深處也是憎恨人類的，愛是不可能的，兩者之間只有強迫與被強迫的關系。

他笑了笑，覺得這位江小姐很會玩。林上瑋看了周圍一眼，壓低聲音道：“你說那個妖奴，原來確實是不錯的一對雙胞胎極品，但他的主人太殘暴了。”

林上瑋又繼續說：“妹妹前不久死了，現在就剩個哥哥，你看他那個樣，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不過，雙胞胎只剩下一個就是次品了，分協會長把他扔外院去，估計也是沒了興致，江小姐還是放棄吧，以我多年的經驗，那個妖奴很快就會死了……”

江昭雪聽著這位妖奴商人談論商品似的口吻，眼神慢慢冷下來。

她不愛多管閑事，慘死的鬼向她哭訴她最多也只是聽著，滿足他們的傾訴欲，不再額外插手什么，因為不管再做什么，死去的人都已經死去了，什么也無法挽回。

但那個少年還沒有死。

江昭雪回頭悄悄在森麒耳邊說了一句話。

森麒瞇了瞇眼，點頭。

出來與趙珂分別時，趙珂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森麒一眼，警告般對江昭雪說：“他只是妖奴，別入戲太深。”

她淡定自若的回答：“你想多了。”

江昭雪不知道的是，趙珂回去后，連續五天夢魘纏身，精神憔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好不了，把整個趙家急得團團轉，以為他作孽太多，報應來了。而覬覦森麒的林上瑋身懷異寶，躲過了一劫，這是后話了。

在車上，森麒一反常態的安靜著，江昭雪專心開車，又在想江家的事情，竟沒有注意到他的反常。

直到回到他們的小區后，江昭雪才微微放松下來，莫名有種“回家了”的感覺。

她一個人住著的時候，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森麒垂著頭拎著大包小包跟她回家。

江昭雪終于察覺了少年異常的沉默，卻又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在想他是不是不開心今天被當做妖奴看，還聽到了那樣的事。

“怎么了？不開心？”

少年在低聲道：“昭昭，只有我想多了嗎？”

江昭雪一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毫不猶豫道：“嗯，我只把你當弟弟。”

森麒：“……”

江昭雪回過頭去，語氣平淡道：“我從小就能看到鬼，小時候辨識力又差，時常將鬼認成人，身邊的人都怕我。”因此，她從不主動去與人親近，而她故作冷漠的姿態，同時也隔絕了很多人。

聽起來像社交障礙，江昭雪也幾乎以為她確實無法融入群體，待在人多的地方會不自然，不喜歡被別人的目光注視著，像一匹獨狼一樣不遠不近的游離在社會邊緣。

但森麒卻以一種近乎不可思議的角度見縫插針的鉆進江昭雪厚厚的殼里，方式盡管強硬，卻并不尖銳，兩者間反而達成了某種奇妙的平衡。某種意義上，他已經觸到了江昭雪從未有人侵犯過的領地，也比任何人都要離她近得多。

“還好你不是人。”江昭雪冷靜的下了這個結論。

森麒心情復雜，一時不知該怎么應對這句看似貶義但又單純在陳訴事實的話。

江昭雪繼續道：“所以你不會怕我。”

森麒過了好一會，才像是嘆息一般輕聲道：“算了……能再見到你，已經是命運的饋贈了。”他聲音低低的，江昭雪聽得不真切，于是疑惑地回頭看向他。

森麒低下頭，看到她因驚訝而睜大的眼睛，低低笑了一聲。

“沒關系，我會讓你對我有想法的。”

江昭雪擦了擦嘴，轉身開鎖進門然后把森麒鎖在了門外。

“……”

“昭昭，我錯了你給我開門！”

當晚，這棟樓的居民都知道有個可憐的家伙被自己的小女友趕了出來在外面慘兮兮的認錯求情，那真情意切的檢討整棟樓都聽見了。

當然森麒要想進去以他的能力一扇門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但他本質上就是個很作的戲精，故意鬧大的，要是江昭雪臉皮薄沒準還真妥協了，但江昭雪不是一般人，于是在外面自導自演了半天的戲精最后還是灰溜溜的用自己的能力進去，結果看到江昭雪在床上睡得正香，可謂媚眼都拋給瞎子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