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茶樓有女,喚語珊
- 初唐少帝
- 瘋狂的小太陽
- 4001字
- 2019-07-27 23:39:41
冬至,十一月末。
長安南鄰秦嶺,氣候相比純粹的北方要溫候許多。
初晨,清霧彌漫整座城池,緊接著雪花迎風飄落,長安迎來了今年第一場雪,氣溫下降的厲害,地面水漬隱有結冰跡象,路上平民身穿棉衣抱膀子游走大街小巷,官勛貴族子女那可不得了了,一身裘,狐皮,貂皮,什么皮都有。
雍州背后的一處園林,擊鞠場地(馬球場,擊鞠就是打馬球。)
三百羽林禁軍將此封閉的嚴嚴實實,高臺上,太子端坐喝著茶水,稱心站在身后一動不動,形如木樁。
整理下衣服,李承乾一眨不眨的緊盯下面熱鬧場景,一幫貴族子弟和蘇家孩子騎馬擊鞠,邊打邊叫喝著,“快傳,一桿子贏他?!?
冬日打馬球別有一番風趣,貴族子弟們迎著雪花微風好不快活,臺下貴族女兒家各為各哥哥打氣,吶喊。
好似為了博得美女們好感,每當女兒家吆喝,那些馬球選手就更加賣力了,騎著駿馬互相交鋒,像是物品一樣展露自己的雄偉,好取得擊鞠完的邂逅。
“夫君,妾身不方便,望先行一步。”太子妃蘇氏想起家中一些瑣事,便將手中茶壺放在桌上,側頭道。
李承乾回眸看向妻子,鼻尖吞吐氣流,關切道:“回去的時候小心點,別動了胎氣,傷到身子?!?
太子妃在婢女們的攙扶下款款起身,扶了扶鼓鼓的小肚子咧嘴一笑,然后將皮帽扣好,又和李承乾膩歪幾句后,帶領幾位奴婢回府。
等夫人消失眼簾下,李承乾環望馬球場,眉頭緩慢簇緊,身后的木樁眼見主子心有不悅,便揮退身旁的侍從,上前道:“主人,您可是為李治所困擾?”
李承乾小飲一口杯中熱茶,長吁道:“我都告訴他歷松一家控制在我手里,隨時等候他處置,而如今都快四個月了,這小子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稱心琢磨一會兒,小心道:“稱心總感覺李治根本沒把此事放在心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懲不懲戒歷松一家對他可有可無,況且那叫狄雪的女子終歸是難民,不入流?!?
想起當初忌辰前的兄弟對話,李承乾眉頭蹙的更深,他清晰記得自己告訴完一切后,那小子眼神頗冷,神色間有意要問罪歷松一家。
但現在李承乾又拿捏不定,有點和稱心一個意思。
不光他們,就連遠在皇宮等著看戲的皇帝都納悶,暗想自己這小兒子在搗鼓什么,什么事不提前解決?
一個小小的官員拎到府衙問罪便是,實在不行,派個人弄死他們,讓為父看看你心狠不狠就行,何必晾這么長時間。
四個月啊,審判一品大臣都不用籌劃這么長時間吧?
“拿不準,那小子心思縝密,很難揣摩。”李承乾吸出一口寒氣,道:“當日遣派身邊三護衛,足足一個月才趕回來,不是去了象州辦事,還是去做什么?”
稱心道:“主人,小人覺得他或許有別的事才遣派三護衛,不一定是去了象州,將近四個月啊,心中的不愉快早就磨沒了,李治雖身為親王,但終歸年幼,而且當事者也并非他?!?
道理是有,可李承乾總感覺哪里不對,直覺告訴他事情好像并不這么簡單。
李治他到底要做什么?
“也罷,區區一點小事,不足掛齒?!崩畛星归_眉頭,“咱們事情都做好了,即便看不到熱鬧也無妨,隨他去?!?
“是,主人?!狈Q心長呼口氣。
他怕死,更怕親王之間的戰斗殃及到他,最后慘死。
李承乾乃太子,只要不是什么滔天大罪,皆可無礙,而他不一樣,他是太子的親信,是太子堂前的劊子手,一但太子和晉王發生過深的摩擦,遭罪的永遠是他。
李世民舍不得懲戒孩子,難道還舍不得砍他的頭?
這種涉及數十人的人命案子,太子不過發號施令的人,即便東窗事發也有人給他擦屁股,那他呢?
擦屁股的那張紙,用完就扔了?
所以為了小命安全,從開始,稱心就一直詆毀李治沒心眼,貶低他,抬高太子,讓這家伙的戒心放寬,將事情一點一點的化小,直到雙方和諧。
稱心這人就是那種典型的欺軟怕硬,對付世家他力氣勁可謂十足,但對付和主人身份地位相當的,尤其是聰明有頭腦的嫡系親王,他就很慫。
“魏王這兩天就要回宮了,你派人暗中盯著點。”李承乾眼觀下方熱鬧,面無表情道:“聽湯泉宮那邊探子來報,李治也上馬了,估計再有幾個時辰就趕回皇宮,也多加讓人看著點。”
“放心主人。”
李承乾點頭,眼睛一直沒離開馬球場,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子妃懷孕有六個月了,為了養胎一直沒回家看看,這兩日湊巧沒事,李承乾這才帶著她趕回老家,聯想起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不由喜上眉梢,臉掛微笑的一口飲下杯中茶水,好似所有煩惱都煙消云散了。
在古代皇宮,嫡子和庶子分級嚴重,庶子很難得到過多關愛,反之嫡子便集寵愛于一身,這不,孩子還沒出生呢,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抱孩子了,每天晚上都幻想該給孩子什么樣的溫暖生活,有些嬰兒所需物品,更是堆積如山,甚至為了妻兒平安,他李承乾隔三差五的前去三清觀祈福。
“稱心,你說本太子的孩子降世后,該何等俏皮?”臉上爬滿父愛,李承乾眼神溫柔道:“那小家伙什么時候才來啊。”
被喜色感染,稱心拱手哈腰:“儲君降世必當山河之幸,是乃人中龍鳳,主人的關心,小人相信儲君感受的到,也想迫不及待的與您相見?!?
“哈哈,好,沖你這句話,本太子明日再登三清觀燒香?!崩畛星慌拇笸?,眼中放光:“今日開心,走,玩上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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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要不再填些碳火?”
馬車緩緩駛進長安西市,趙一三護衛分別騎著駿馬拉著身后的車廂,而車內三個小臉紅撲撲的人兒,正琢磨要不要往碳爐里扔點炭塊。
其實車內溫度不低,別說身穿裘衣的李治三人,就是光膀子也不會冷到哪去,至于為何猶豫,那全是因為感冒了。
李治是因為寒氣來襲,被風寒親了身子才感冒,楊莉兩女則不同,單純是和主子接觸太多,被感染了。
長長瞥了口氣,狠狠打出一口噴嚏,用布料抹去鼻涕后,徒手將懷里的大胖貓塞進衣服里,惹得喵喵好幾聲。
“仍,多扔點,這天太冷了?!?
李治衣服里的大胖貓,是早先在驪山撿到的,貓它娘估計被野獸吃了,只留下五只小崽,其中四只餓死了,最后一只小母貓眼瞅快嗝屁的時候,正巧被狩獵的李治發現,看其可憐丟了幾個肉塊才讓它免去死亡。
本沒打算養貓,卻不曾想一人一貓挺有緣分,待第二次打獵的時候又碰到了,還是老樣子,餓的只剩一口氣。
小貓的記憶力還算可以,當李治再次出現,它就一直叫喚個不停,索要完食物后,爪子勾在衣服上不撒開,楚楚可憐的小眼神眼淚巴巴的,害的李治養它至今,還取了一個響當當的名字。
酸菜!
伙食不用說,兩個月的時間,一只不大點的貍花貓就養成胖子了。
揉了揉從衣襟里探出腦袋的酸菜,李治撩開車簾透透空氣。
天地白茫茫,路上行人不減反多,街道吆喝聲不斷,李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漸漸的將目光鎖定在一處茶樓。
捻著下巴砸吧兩下嘴,“民間特色茶水?”
皇宮的煮茶和民間的煮茶大不相同,口味不一,有些貴人喜歡皇宮滋補養身的茶水,而有些則更喜歡民間用家鄉手藝煮出的茶水,兩種茶水,全因個人口味而定。
李治從小久居皇宮,他品嘗的茶水都是些齁嗓子的養生茶。
嘗嘗民間的興許也是一樁美事。
想到此,李治命令道:“調頭,去井茶樓?!?
騎馬的三人打眼環望,看到井茶樓的牌匾,駕的一聲驅車趕往。
剛下馬車,井茶樓的店小二眼尖,一臉殷勤的小跑過來。能穿上這般裘衣的非富即貴,更何況眼前少年如此俊美,哪怕不是貴族公子哥,也定當是富人家的小男寵,這等人,不缺銀兩。
甩手給了店小二不少小費,便跟隨進店。
冬天喝暖茶的人不在少數,此時二樓相對一樓人員較少,但也有數十。
將一布兜錢財揣進懷里,店小二笑容不斷的道:“公子,店內特色茶水一應俱全,仙靈茶、喉吻茶、枯腸茶等是店內招牌,不知公子喜好什么口味?”
“最好喝的,來六壺。”李治漫不經心道。
“好嘞,您稍等?!?
剛到二樓,身后的趙一幾人眼觀四周,身為護衛,他們每時每刻都在警惕。
坐好位置,李治回眸看向杵在身后的三個愣子,便瞪眼道:“愣著干嘛,我三人能喝六壺啊?”
被呵斥一嘴,三護衛將目光從某處收回,訕訕的坐在李治旁邊,不過坐的位置各不相同,很玄學,李治看在眼里,內心有點突突。
趙一三人是李世民精挑細選出來的百騎,不光武功和情報了得,對于一些守護的陣法也相當精悍,而如今喝個茶就結出守護陣法,還是那種守護性的殺陣,恐怕他們是看見了哪位,頃刻間就能威脅自己小命的人。
李治背脊發涼,縮著頭,余光掃向二樓所有人,緊跟著眼神一定。
好美啊……
隔了三桌,那里有一尊十八九歲的白衣女子,女子黑發垂至腰間,白皙嬌嫩的脖子處露出一小截淺淺刀疤。
每每抬手間,盡顯不凡,仿佛久居天山之巔的清冷女神。
恬靜中攜有嚴肅,冷漠的美眸好似從不關心世間一切。
前世加今世,李治見過的美女多不勝數,但像這般氣宇非凡的女子,他見得不多,一只手都能數過來。
感覺到有人窺視,那白衣少女右手輕扶桌上的青色佩劍,轉頭瞬間就鎖定目光源頭,清靈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兩人對視,李治小心肝一跳,屁股下意識的往后挪了半分,暗驚好凌厲的眼神,好強的殺氣。
那一瞥,他仿佛看到了地獄修羅,輕輕的一眼就讓他心生恐懼,這是殺了多少人才能凝聚的心靈恐嚇啊。
怪不得周遭男子不敢上前搭訕。
干咳幾聲,李治收回目光,眼神飄忽的悠然道:“這茶怎么還沒上啊,渴死老子了?!?
說罷,余光又瞄向白衣女子,看見對方犀利的眼神后,又收回目光,尷尬的摸了一把酸菜柔軟的皮毛道:“這天,真冷,給貓凍得都渾身哆嗦?!?
“瞄~~”
好似聽懂主人在說什么,酸菜喵喵幾聲反駁李治。
沒察覺到少年有何威脅,白衣女子搖了搖頭,喝掉最后一口茶水,握著佩劍起身下樓。
眼瞅高挑的身段消失視野,李治低著頭小聲詢問:“她是誰,你們為何如此緊張?”
趙一沉吟片刻,道:“殿下,您可聽說過語珊二字?”
李治搖頭,“沒聽過,難道語珊是她的名字?”
“兵部冊子上記載,脖頸有刀疤,貌美如仙,一柄青劍不離身者,名喚語珊。”趙一點頭道:“此女武功造詣堪稱一絕,經常游走并州、滄州等地,殺人上千,死在她手里的不光有狡詐惡徒,還有不少挑戰她的武道大師。”
這么牛?
武道大師都能弄死,怪不得趙一他們如此緊張,那白衣女子對自己沒有敵意,要是有了,估計像咱這種美男子,來多少死多少吧?
趙二苦笑道:“別說武道大師了,恐怕多數宗師也并不一定是她對手?!?
“此話怎講?”李治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據小道消息稱,盧國公程將軍曾和她交過手?!?
“然后呢?”
趙二思索片刻,撓了撓頭道:“然后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