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呼吸間彌漫著淡淡藥水味，誰成想這只是間病房。

“噠”房門緩緩開啟。

于貫之瞧她茫然不知所措地東張西望著，一雙明眸甚是引人流連：“你醒了，感覺怎樣？”

一有生人氣息接近，蘇沐昔不由全身戒備，雙手攥緊柔順棉被，微微滲汗，謹小慎微地提防著：“你是誰？”

他稍稍一怔，眉頭稍蹙：情況似不太樂觀。

見他久久不語，她不禁悄悄上下打量著他，身穿純白大褂、頸掛聽診儀器，相貌端正、眉眼柔和、華宇軒昂，一身書卷儒雅之氣，堅毅精煉之風，眼角淚痣若隱若現、似有似無，看不真切，一顰一笑卻渾然天成，舉手投足間一氣呵成。

“于貫之。”觀察著蘇沐昔慌張謹慎的小眼神正于他身上亂飄，他盡量放緩聲音與她交流。

“一以貫之？”她輕輕試探著。

智力沒問題！

于貫之神情略微松動，欣然點頭：“是的，現在你感覺怎樣？”

蘇沐昔怔忪半晌，像是想著什么，而后小心翼翼地活動了下筋骨，頓一頓，撥浪鼓似地搖搖頭：“沒事！”

身體沒問題，不過以目前情況看，行動稍有遲緩。

于貫之仔細記下她的一舉一動，隨后目光親和卻無半分笑意，低聲輕問：“那能和我說你名字什么嗎？”

“蘇、沐、昔……”她想了想。

“能寫一下嗎？”

于貫之將本子、筆遞與她，嘴角稍稍揚起絲絲弧度，乍一瞧就似個誘拐小朋友的壞叔叔。

盯著眼前的紙筆許久，蘇沐昔遲遲不肯接過，若有所思地在他與紙筆間徘徊良久。

“沒事的，我就是不知你名字是哪幾個字，想讓你幫個忙，嗯？可以嗎？”

“真的？”

“真的！”他鄭重其事地點頭。

這回看他不像騙人，蘇沐昔這才一把奪過紙筆，慢條斯理地寫下自己名字。

見此，于貫之無意間竟覺這小丫頭甚是靈動可愛，眸光不知不覺暖了幾分：如他這般世家子弟，其實想要的也不過尋常子弟你儂我儂的簡單幸福。

“好了嗎？”

“嗯！”她歡喜地將本子給他看，猶如等待獎賞的小幼童，期許他的贊美。

看著紙上清秀雋美的字跡，他心底又是安心幾絲：反應遲緩，不過不影響正常行動。

正當想問及昨個兒的事時，傳來幾聲扣門聲。

“請進！”于貫之微微不悅。

蘇沐昔一言不發，兢兢戰戰卻忍不住翹首以盼，好奇門外是何人。

“怎樣？”楚今非一身肅殺之氣，目光如炬注視床上柔弱無助的小白兔。

掃了他一眼，于貫之便知這人又是剛歷經一番腥風血雨：“莫家又安耐不住了？”

“嗯！她怎樣？”似莫家宿敵那方只是無關緊要之事，而蘇沐昔的病情才是當務之急。

“她……”于貫之把他引至門外，才一五一十將她的情況細細與他描述。

蘇沐昔狐疑地伸頭往外望，透過門窗恰巧瞧見楚今非棱角分明的側臉，只覺這人氣質相貌更勝一籌，不知不覺便沉浸其中。

“蘇沐昔？”楚今非站在床邊喚她，語調毫無波動。

“在！”蘇沐昔依舊下意識抬頭看他。

她些許錯愕，表情略顯木訥，不知為何自己想都沒想就脫口應下，她現有記憶中似乎自己沒這習慣。

她呆愣著，仔細回想著過去，像是要發現某個與這相似的瞬間，但最終還是無濟于事。

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蘇沐昔半響才反應過來。

聽她的回答與昨個相差無異，楚今非心下坦然，看著她清澈瞳眸暗暗出神:二十多年，自己身邊形形色色女子很多，卻從未見她這般亦動亦靜的。

她或許比不及黃粱兒，語笑嫣然、明眸善睞；卻也是雙瞳剪水、清麗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