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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遲早下地獄

“嗯,不同他一般見識。”

慕容璟十分認真地點頭附和,孟云裳被他這副模樣一下子就給逗笑了,眼睫還微微濕潤著,道:“歸陌哥哥,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會慣著我啊。”

慕容璟頷首,輕輕“嗯”了一聲。

孟云裳心底的那絲委屈瞬間就不見了,笑著打趣:“殺人也慣著?”

慕容璟道:“你不會的。”

孟云裳:“怎么不會?上京傳言你沒聽過么?我曾經打死過不少世家子弟呢!”

慕容璟:“我知你不會。”

孟云裳舒展了眉頭,懶懶地抻了下腰,喊道:“歸陌哥哥。”

“嗯。”慕容璟應聲。

孟云裳嘿嘿一笑,道:“沒什么,就像喊喊你。”

慕容璟:“嗯。”

孟云裳和慕容璟在祠堂罰跪了一日一夜,孟家老太君和二位夫人聽聞此事連夜趕了回來,孟云深才稍稍斂了火氣,放他二人出來。

老太君對孟云裳如此行為倒是大加贊賞,贊不絕口,孟云深聽著眉頭緊蹙,卻沒有開口反駁。

孟暉玨嗤道:“就會惹是生非。”

孟蕎岍聞言一巴掌呼在了他頭頂:“要不是裳兒,長姐可不是要吃著啞巴虧了?”

孟三娘看著孟云裳,激動得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無論她是出于何種緣由幫常嫣華的,這份情,她身為姑母,總要承應在心里的。

孟蕎嵐坐在一旁沉默不言語。

成國公府的人在早膳之后就來了,帶了媒人和聘禮,也向她表示了歉意。

那會兒孟云裳還在祠堂里跪著,并不知曉這中間成國公夫人鬧得有多僵,但大概也能想象得出來。

孟云裳聽聞此事黑了臉,但被孟蕎嵐拉扯著終究是沒有再打上門去。

老太君幽幽嘆口氣,道:“好了,此事就此打住,常家丫頭的嫁妝由孟家拿出來,畢竟是在孟家受得委屈,也不能讓成國公府小瞧了孟家,平白讓常家丫頭矮他們一頭。”

孟三娘眼眶“刷”地一下子就紅了,孟二娘掌家,乖巧地應了聲,才寬慰道:“弟妹不必歉疚,咱們是一家人,自然是要同心協力,才能其利斷金不是?”

孟云裳活絡氛圍道:“三嬸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以后就多對我好一些,比如多給我些零用錢好吃的什么的,大哥跟個鐵公雞似的,一點兒多余的錢都不給我。”

孟三娘掩了掩嘴,笑了:“好。”

孟暉玨不滿道:“伸手要錢,孟云裳你可真長臉!”

孟云裳道:“我跟自己三嬸要錢有什么丟臉的,又不是在外面討錢?”

老太君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心里也跟著樂呵。

如今的孟家雖說不上榮寵多盛,但她總算是對得起孟家的列祖列宗,百年之后也能安心去面見他們了。

說清楚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老太君就讓他們都離開了,年紀大了,到底是喜靜,雖歡喜兒孫繞堂之樂,但終歸受不得長時間如此鬧騰。

離開老太君的院子,孟云裳就被常嫣華給喊住了。

孟云裳扭頭道:“你想說什么都不必與本郡主說,本郡主不是為了幫你,而你以及你們常家,本郡主依舊厭惡得緊。”

說罷,孟云裳轉身離開了國公府,也沒同孟蕎嵐他們再說會兒話或是打鬧。

常嫣華聽完孟云裳的話,立在那里,嘴唇微動,一陣難以名說的情緒涌上心尖,說不上酸澀難忍,但也不如何舒服。

孟云裳這個人,雖是女子,但卻狂傲得如遺世獨立的紅梅君子,讓人心生不喜,無論是達官顯貴亦或是平民百姓,對她這般既狂且傲的性子都歡喜不起來。

與詩人雅士的狂放不羈與瀟灑不縱不同,她的狂,目中無人,她的傲,執著不屈,長鞭一揚,只講她自己的對錯,狂得讓人恨,傲得讓人憤。

對孟云裳,她恨得牙癢,卻更怕得畏縮。

那天夜里,她找上她,向她許諾,定讓她做上成國公世子妃的位置,她做到了。

她將她見到元帝與太后時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事無巨細都給她謀劃得一清二楚,甚至連成國公會留下她說什么都算計得八九不離十。

一個還未及笄的女娃娃,能做到這般,如何讓人不心生畏懼,寒意簇生。

猶是想到先前她為了上爬做的那些事,若是她與自己計較,只需動動小指頭,她怕早已銷聲匿跡死無全尸了。

是以,她躊躇了一夜,才有了決心想要與她交好,卻不料,她竟如此不給面子。

緊了緊拳頭,常嫣華的眸色又陰沉晦暗了三分。

孟云裳回到忠武侯府,就聽人說,說是今日早朝之上,成國公被罷了戶部侍郎的職位,由他大哥暫時接任,直至尋到合適人選為止。

不僅如此,聽聞元帝還為此大發雷霆,便是賢妃和榮王慕容灝都未能幸免地遭遇牽累,加上政敵的落井下石作壁上觀,一時間,榮王一黨可謂是凄涼得緊。

除此之外,孟云裳又聽聞,成國公去探望賢妃,與慕容灝大吵了一番,慕容灝黑著臉離開了芝蘭宮,回到榮王府又是一通脾氣。

孟云裳聽完慕容璟說的這些,趴在躺椅上把玩著他的頭發,漫不經心地問:“你說,這事慕容灝參與了幾分,知曉了又幾分?”

慕容璟道:“若是做戲與我們看,那便是十分,若不是,那便是真不知。”

孟云裳躺回去,用胳膊做枕頭墊在了腦袋下,看著上方晃動著不肯落下的樹葉,道:“我倒覺得,他是真的不知。”

慕容璟扭頭,問:“何解?”

孟云裳道:“他對我二姐姐,倒是十足十地用心。”

慕容璟眉頭微微蹙起,思索了片刻并未反駁也未說什么。

孟云裳又道:“我并不想二姐姐與他一處,但二姐姐似乎對他一往情深,我什么也不能言說,只盼著他是真心待二姐姐的。”

“......”

慕容璟仍舊是沉默。

慕容灝是個有野心的人,他不會甘于屈居人下,守著一人一生一世過歲月靜好日子的人,這份情,幾分算計幾分真心,怕是只有當事人才知曉。

“裳兒。”半晌,慕容璟才輕聲喚道。

孟云裳聞聲立馬又翻了個身子,又扯起了他的長發,放在手中把玩著,笑道:“歸陌哥哥,你說的我都知曉,只是,感情一事,如人飲水,冷暖只有自己知。”

慕容璟揉了揉她的頭發,道:“你想得明白就好。”

孟云裳道:“再有一月我就及笄,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能什么都不知曉。”

慕容璟捏了捏她的鼻子,打笑道:“我看,你跟小孩子也沒甚分別。”

孟云裳聞言,眸光微微暗了暗,話到嘴邊是一如從前般的嬌俏明媚:“誰說的,我現在已經到你肩膀了,而且吃得也多了。”

她鼓著腮幫子反駁,模樣煞是可愛,慕容璟沒忍住又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沒有再反駁她。

孟云裳看著他親昵的動作,心下很想問他,打算何時向元帝求娶自己,但又覺得問出這話,總歸是失了女兒家的驕矜,在嘴邊溜了三圈之后又給咽了回去。

若她不問,他就對此絕口不提,她這顆心,便總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寧。

入了深秋,天氣不似孟云裳方回京時那般涼爽愜意,時不時夾雜著幾分冷峭的寒意席卷而來,吹得人頭昏腦漲,分不清東南西北。

常嫣華與孫厚的婚期總算是在孟云裳來回奔波中定了下來,就在冬月二十,也就是孟云裳及笄之后的第二天。

按照大慶官宦的禮數來說,有貴人的重大日子在前,往后十日內除卻家人故去是不能有所大事的,但孟云裳說:“就選在那日,姓常的怎么說也是我孟家的親戚,本郡主要讓成國公府的人好好瞧著,誰能動誰不能碰!”

太后對此無話可說,元帝倒是斥責了幾句,最終也是隨她去了。

孟云裳打壽寧宮出來,卻撞上了許綰顏。

她對許綰顏無話,本想裝作沒有看見離開,卻堪堪被她抓住了手腕,不得不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她,皺著眉頭道:“放手!”

后者恍若未聞,仍舊死死地扯著她的手腕,抿唇注視著她,眸子里噴薄而出的盡是恨意。

孟云裳蹙眉不耐其煩地又輕斥了句:“放手!”

許綰顏聞聲,動了動手,卻仍沒放開她,看著她的澄澈的雙眸,道:“孟云裳,你對常嫣華尚能如此不計過錯,為何偏偏......”

孟云裳冷笑著拂去她的手,道:“本郡主做事情需要緣由么?看他不順眼就打了,怎么,要與本郡主秋后算賬么?”

許綰顏道:“孟云裳!你真以為你能無法無天一輩子么?”

孟云裳莞爾,道:“一輩子那么長呢,本郡主可不愿費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許綰顏雙拳緊握,一把又扯住了她的手腕,怒道:“孟云裳,你遲早是要下地獄的!”

孟云裳甩開她的手,另一只手握著發紅的手腕轉了轉,道:“這話等本郡主下了地獄你再來與我言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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