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電照著前方,不斷地挪移身體,躲避障礙。這手電有著強力的白光,而且光線很長,整體個頭不大,做工精致,拿在手里很輕便?!皬埿?,這手電真好使,從哪弄得?”
“哈哈,我這到處尋覓邪祟,也不會相關(guān)術(shù)法,很需要這些裝備,就讓老表幫忙搞了一批軍用的。他那兒東西更全,特制繩具、鎖扣、匕首、軍糧等等,應(yīng)有盡有?!睆埞珓倩位问种械氖蛛?,接著指了指走在最前面的程驍。
怪不得,原來是軍用的,我說這么好使。程兄干這行當(dāng),確實需要些好裝備,他的那些術(shù)法肯定沒法滿足在墓穴中的需求。
“華兄,你眼睛真好,我們要是有你這眼睛就太方便了!”鮑暉聽到我們說手電的事,唉了一聲,扭過頭羨慕地對華井木說道。
華井木拿到手電也沒打開過,走了一會兒就交給了鮑暉,塞在他的背包側(cè)面,說自己不需要,黑夜看得清。
“盛神法五龍,盛神中有五氣,肝屬木,目通肝,精進至深,夜能視物?!比A井木解釋道,內(nèi)容雖簡潔深奧,但語氣平緩,如沐春風(fēng)。
說來也奇怪,雖然他每次說話都省著字,能少則少,但是一點兒都不會讓人生厭,反而還很舒服,就算被掛了電話,也討厭不起來,只是突兀而已。
“這是本經(jīng)陰符七術(shù),我以前看鬼谷子的時候看到過,修身養(yǎng)性之法。”我聽到后開心地回應(yīng)道,修行法門的知識里能搭上一句話,還真不容易。
“殘缺不全,我這兒是完整的?!彼鼗亓艘痪洌覞娏伺枥渌?。
我尷尬地撇撇嘴,沒有說話。這樣直接的一句話,聽起來卻并不反感,真是神奇。不知是氣質(zhì)使然,還是什么特殊功法,比如說狐媚術(shù)……
此刻已經(jīng)上了山坡,這是今天走得第三座山坡,目前最高的一座,也是他們所說得最后一座。
隨著向上越走越多,樹木也越來越密集,溫度也越來越低。如今這天氣,大家在林中爬坡本來都很悶熱,現(xiàn)在逐漸涼快下來,也是舒服。
“這溫度不大對,降得也太明顯了?!弊踊匆贿叢林~頭上的汗,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腳下。
程驍點點頭,看看天空,說道:“嗯,已經(jīng)十一點了,而且很接近墓穴所在的谷地了,靈氣和陰氣常年聚集在那邊,影響到了附近的溫度?!?
“陰氣到底是個什么氣?”我不解地問道,總是聽人說到陽氣陰氣,這倆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世間靈氣分陰陽,陰氣就是陰屬性的靈氣,只不過這樣叫著方便,呼……就直接稱呼陰氣與陽氣了,并列著用其實并不正確,但也無傷大雅。”子淮給我解釋道,中間還夾著呼氣聲,看來體力已然相形見絀。
程驍聽到他的話語,回過頭硬硬地看了他一眼,弄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呼!”我喘口氣,邁出了到達坡頂?shù)淖詈髱撞?,略帶輕松地放眼望去。
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待眾人一起拿著手電照下去后,才勉強能看得仔細。
下面是一片郁郁蔥蔥的小森林,比之剛才茂密太多,樹木都十分高大,差不多有十幾米,覆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看不到里面的狀況。最讓人意外的是,下去的山坡上沒有一棵樹木,只有長到腳踝的雜草,與小樹林劃出十分明顯的界限。
“這谷里的感覺和之前完全不同,肯定有問題?!弊踊措p手分別撐著兩只膝蓋,在我旁邊彎腰而立。
“往西南走,都是這樣,待走出一定范圍就沒了,剛才都是槐、櫟、樸、櫸、椿這一類的樹,那邊是水杉、銀杏、楓香、絲棉木居多?!睆埞珓僖苿又蛛姽饩€,來回來去照著下面。
華井木左手向后一背,向前走了出去。其余人見狀都邁開腳,跟上步伐。
“風(fēng)水很獨特。”華井木走著走著不經(jīng)意地說道。
“是,不是很好,但很獨特,四周從北到南順時針依次有正北的斗篷山、平陽山、正東的鷹咀山、正南的獅子嶺、大剌山、正西的大女兒山、大黃櫟山七座,全部是按照八卦方位排列,天然聳立。然而東南方巽宮卻缺一山巒,這樣布置不知是何原因。”程驍聞言應(yīng)道,敘述至最后輕輕搖了搖頭。
程驍話落,張公勝接著補充道:“巽宮是杜門,杜門屬木,中平,為藏形之方,適宜于躲災(zāi)避難、判決隱獄。”
“杜作杜塞之意,自為屏障,門開成為避災(zāi)隱獄。此地為七個山脊之谷正中的一個,被八卦八門所圍,又被六儀六旬所困,上化三才,下作三奇,內(nèi)有要人?!比A井木難得的說了一長串話,這么多內(nèi)容還是第一次聽到,但卻沒聽明白。
“哦?!說得是!七座山峰包圍的這一段自西南至東北,是由高到低,由狹到廣的山脊,山脊上內(nèi)含山谷,這一段從頭到尾的山脊之中一共七個山谷!這個山谷是正中,那東西六谷何為戊己庚辛壬癸六儀,甲子遁于戊,六儀代六旬困住了這個山谷。東三谷按照大小面積和南北距離正好是天地人三才,西三谷大小相當(dāng),正好作為乙丙丁三奇。杜門開,成隱獄,囚兇避災(zāi)。也不知是什么人做得奇門大局,如此精妙,環(huán)環(huán)相套。華老表厲害??!可管中窺豹,以一推三,哈哈哈!”張公勝聽完華井木所言,略顯驚訝,把他的話更透徹地解釋了一遍,感慨起來,還佩服地夸了一句。
這一段聽得我暈頭轉(zhuǎn)向,更透徹地解釋反而內(nèi)容更多,個別詞匯還是知道的,但具體表達了什么就不甚清楚了。
“這是大局,少有的含有奇門遁甲的風(fēng)水之相,看不懂?!弊踊催駠u一下,用拿著手電的那只手蹭了蹭后腦勺。
程驍放慢腳步,退到眾人之間,推測道:“沒有錯誤的話,這里是個相如牢獄的風(fēng)水之勢,墓穴里面應(yīng)該是埋葬著一位人物,生前不一般,怕死后作事,所以圍困于此?!?
“明朝的人物,怕死后作惡的會有誰?還埋在舊都附近。”子淮琢磨了一下,沒有想出來,疑惑地說了一句。
“管他是誰,下去一看便知!”張公勝斬釘截鐵地說道,加快了步伐。
我們走到小森林的邊緣,停下腳步。
此時天色太黑,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些樹木的高度不止十幾米,起碼有二十米出頭,一顆挨著一顆,很是壯觀。站在樹下,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這些樹高是高,但是不粗,最粗的周長也就兩人合抱,樹下長滿了過膝的蕨類植物和及腰的野生灌木,密密麻麻。
“在走就深入腹地了,各位小心腳下,這里不好走?!睆埞珓偬嵝阎蠹?,首先向前走去,進入小森林。
里面確實難走,地上那些蕨類植物還好,灌木就比較麻煩,還得來回扒拉。程驍和鮑暉走在前面,拿著螺旋探鏟開路,清理著礙事的植物,螺旋探鏟的邊刃也夠鋒利,什么東西一碰到就基本斷掉了。
腹地里極其安靜,剛才的路上還能偶爾聽到鳥鳴,這里什么都沒有,寂寥無聲。
“不是說墓穴選址要避開陰暗濕潤的地方么?這里樹木繁多,遮擋著下面見不到陽光,長出了這么多喜陰的蕨類植物?!弊踊礋┰甑貑柕?,用胳膊擋開一大根分叉樹枝。
“穴先有,林后成。”華井木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恚藚s看不見到了何處。他走的太快,這里又蔥蔥蘢蘢,稍微有點兒距離就見不到了人影。
子淮聽到后面露異色,自言自語道:“這么說來,下面的陰氣真是夠重,雖然五六百年了,但是正規(guī)選址的話,現(xiàn)在這兒也不該這樣。”
這個地方不需要有什么修為也能感覺出來,是有多么的陰暗潮濕,見不到一點兒光,不用手電照射就是一片漆黑。頭頂完全看不到天空,只能從枝葉縫隙中零星瞅到一兩顆星星。地上植物蔓延,泥土濕潤,踩上去很是別扭,粘粘滑滑的。最關(guān)鍵是那死氣沉沉的感覺,按說這么多的植被,應(yīng)該會有很多鳥類、蛇類、蟲子棲息其中,可事實卻相反,完全空無一物,太也古怪。
人們不再作聲,聚精會神地看著腳下的路。走了一段時間,忽然明亮起來,快速的趕了幾步,眼前豁然開朗。
前方是一方圓形空地,直徑大約有五十米,布滿雜草和大石頭,沒有樹木,星空照耀下,比走出來的地方明亮許多。這大石頭也著實夠大,有一人多高,林立其中,看著不像是天然分布,而像是特意布置過的。
張公勝疾步走了過去,我見狀小跑著跟上去。
突然前面伸出一只手把我攔住,仔細一看是華井木。
“等等。”他低聲道。
還沒等我回答,子淮已經(jīng)從他身側(cè)快步走了過去,嘴里嘟囔道:“還等什么等,這應(yīng)該是到地兒了,快探查完回去睡覺吧?!?
華井木看看他,回過頭閉了一下眼睛,然后把手撤回,向前走去。
“跟緊?!彼叱鰩撞胶?,給我甩出兩個字來。
我聞言緊隨其后,既然讓我跟緊,那一定有他的理由,反正跟著他也蠻踏實,肯定沒什么壞處。
來到石林中間,看見前方地上有一個大洞,一人多寬,旁邊堆著很多土,土質(zhì)潮濕,應(yīng)該是他們不久前剛挖的。
張公勝指著那洞說道:“就是這里,我和老表為了更好地了解情況,挖了一小段盜洞,方便深入探查?!?
“我先刺一鏟,讓井木看看靈力?!背舔斦f著雙手握住螺旋探鏟,閉上了眼睛,嘴里開始念念有詞。
“探!”
隨著一聲大喝,他把鏟子插入地下,直沒到鏟身和鏟柄相連的位置。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雙眼,雙手向上一用力,螺旋探鏟拔地而出,帶出一鏟子土,和一股涼氣。
我們湊近仔細看去,發(fā)現(xiàn)鏟子中間的針尖散發(fā)著極其微弱的光芒。
華井木左手捏訣觸了上去,過了幾秒,眉頭一皺,撤回指頭,扭頭看向了我。
我被看得渾身不得勁兒,忙問道:“怎么了?華兄?!?
他沒有立刻回答,思考了一下,隨即果斷地說道:“撤吧,是大患。”然后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大患?又是大患?”我納悶兒地重復(fù)道。
大患這兩個字已經(jīng)在我心里成了一根刺,提起來就想起了綠衣老頭,就想起了胳膊上的鬼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