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接一只的狼魂走出來,大約有十幾只,在它們中間又露出兩只蟒頭,跟剛才的個頭差不多,紋路和第一條幾乎一樣。
我咽了一下口水,無奈地扭過頭看向李思誠。
他用余光瞥到了我在看他,輕輕吸了口氣說道:“看來沒判斷錯,它自身不是很強,但是養著無數的動物魂體,看這幾只蟒,不僅是幾年十幾年的積累了。”
說話間,老頭右側的狼群分開,從那中間走出一只讓我們更加蛋疼的東西。
“老虎……”
從來沒想過會和一只老虎面對面。以前看過那么多作品的精彩章節,什么武松打虎、薛仁貴驅虎、常遇春摔虎,只當作是瞧個熱鬧,現如今自己身臨其境面對著大蟲,確實蠻嚇人的,那兇惡的眼神,一旦相交就讓人汗毛直立。最關鍵的是,此乃魂,并非真虎,怎么整?剛才打過的那些動物,打到后都會從它們發著綠光的身體里穿過去。
“孔德。”他沉重地叫了我一聲。
“嗯。”我應道,心里做好了拼命的準備,已然有了赴死的信念。
他聽到我回答,十分堅定地說道:“跑!”然后轉過身狂奔上山。
這下弄得有點兒迷糊,哪兒跟哪兒啊?李思誠這是在幽默嗎?想著無奈地向上翻了下白眼,趕忙一定神,轉身追了上去。
身后沒有追逐的聲音,但有著各種野獸的叫聲,弄得神經過敏,緊張萬分。
李思誠的紙人應該已全軍覆沒,最后的槍兵肯定是為我們擋了一下,不然剛才一起步就會被眾獸撲倒,還跑個屁。
我很快便追上了李思誠,看他額頭汗珠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可見在剛才的打斗中真沒少消耗體力,還穿著一身正裝,也是難為他了。
野獸們一直跟在后面,不減速也不加速,我和他沒有再拉開距離,并排跑到山頭后并沒有停滯,繼續向著山背側的下坡狂奔。
他的速度越來越慢,兩只胳膊換來換去地不斷擦汗。用力擦了幾下后,喘著粗氣與我說道:“呼,呼,這么跑不是個事兒,呼,它在故意往這邊趕我們。”
“那怎么辦?”我邊跑邊回應道。
“啪!”的一下,他沒有回話,消失在我身旁,我急忙停住腳步,轉將過去。
只見他趴在那里,一匹惡狼壓在他身上,兩只前爪按著他的后背,于此同時,又有兩匹來到了他身邊停下。
就這兩三秒的停頓,那只猛虎竟然站在了我面前,虎視眈眈地盯著我,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虎視眈眈,又貪婪又惡狠狠地眼睛。
黑條窄紋,吊睛白額,頭碩骨滿,腰硬背寬,看這體態樣貌,應該是瀕臨滅絕的華南虎。
它身體略彎,屁股和頭在同側一條線上,尾巴上下擺動,四肢著力,在一點一點的靠近,看樣子即刻就會像彈簧一樣彈過來。
我不敢亂動,看到三四匹狼圍住李思誠,就要下口撕咬,心中著急。這不能不救啊?怎么救?先上吧,再磨蹭要被撕碎了。
俯身操起一塊石頭,腳下一使力一個跨步向他躍過去,臨近一探腿,踩到他了的胳膊,揮手就砸往一匹狼的頭上。既然他能碰的到魂,那我碰到他不就碰的到了。
“嗷!”那只狼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打了一滾,翻身攛起來兇狠地看向我。
“吼!”
一股巨大無比的推力把我撲倒在地,我急忙起身,結果發現自己被按著死死地,怎么用力都動彈不得。
我應該是被猛虎給按住了,起也起不來,連身子都翻不過去。
趴在地上側著臉能看到李思誠,正當時,一匹狼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鋒利的牙齒向著他的喉嚨咬下去。
“不!”
我絕望地喊道,無助和崩潰的感覺霎時充滿全身,死亡近在咫尺,觸手可及,身上已涼了半截。
腦子里一片空白,無數的記憶在一秒鐘快速劃過,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死就死吧,沒轍了,盡力了。
眼看著他的頭即將分家,那匹狼突然消失了。
千鈞一發之際,武職虎補服的紙人出現在眾狼圈外,三兩下清理干凈李思誠的周圍。
我就像坐了一趟通天入地的過山車,落差太大,雖然是地獄沖向天堂,但著實相當瘋狂。五官還沒有反應過來,心里卻知道,得救了。剛才事態緊急,沒想著草塘有四個紙人,這個還穿著虎補服,四品大員裝扮,肯定要比那三個厲害。
忽地身上一輕,連忙一個俯臥撐動作,飛身站起。誒?四品在他那邊清理著狼魂,是誰把那大蟲弄走了?
“孔德,沒事吧?”阿明拿著筆站在我面前,一臉擔憂地問道。
我內心這個激動啊,阿明沒事,那子淮肯定也沒事嘍,扭頭一看,他手里捏著符,瞪著老虎,站在旁邊。
“你們?怎么找到我們的?”他們在這兒,讓我深感意外,這里可是山的背側。
“那個紙人帶我們來的,剛才我怎么走都在一條路上,走的快累死了,它突然出現,周圍一下跑出來無數的螢火蟲,但很快就沒了,路就變了,我就看到了子淮,就跟著紙人一起過來了。”阿明在盡量長話短說,把剛才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孔德,這些動物是這么回事?”子淮聲音中充滿疑惑,奇怪地問道。
“有一個老頭,能控制所有動物的魂體。”看來他沒有見到那變態,紙人應該是帶著他們繞著路走的,在能避開危險的情況下盡量快。
“吼!”猛虎兇狠地大吼一聲,震耳欲聾。
“風火雷霆,守護吾旁,我奉命令,力斬不祥。”子淮念著咒語把一張黃色的符令貼在地上,然后右手又掏出一張白色符令。
我看到這符令,知道是五行符的金符,只不知是個什么用法。
“這是西方金德太白星君成金符,可以讓你碰到的非靈體變得像金屬般堅硬,拿在手里就能打到魂體了。”他言畢,右手捏著符,朝我拍過來,大聲念道:“太白星君,令我施行!”
我渾身一震,符令貼在了裸露的脖根處,一股奇怪的暖流從璇璣穴擴散到全身,仿佛安裝了一個鋼鐵俠的ARC,能量十足充沛。
“以我現在的功力和你的靈力情況,能改變的東西不會太大,而且最多只能堅持兩個時辰。”貼完他提醒我一句,伸手從左側口袋掏出一把紅小米,轉過身,又盯向猛虎。
我低頭找了一根粗樹枝拿在手里,準備當做武器,心里有些忐忑,這玩意兒真的會像金屬一樣堅硬么,不會再像“珍視明”一樣出現什么意外吧。
“臥槽,怎么還有蛇?”阿明看到我跑過來的方向出現四只巨蟒,很是驚訝。
“有它在,沒事。”李思誠扶扶眼鏡,走到我們身側。四品跟在他旁邊,手里握著綠鞘方頭腰刀。
這紙人果然待遇不同,它的刀竟然有刀鞘,李思誠也是夠心靈手巧的,不僅畫的好,木匠活也不錯,刀和刀鞘做的如此逼真。
那四只蟒到了以后停下來,吐著信子晃來晃去觀察著這邊。
“子淮,虎交給你,這四只蟒,我來,孔德和阿明保護好自己。”李思誠囑咐一遍大伙兒,扭過頭看了看他身旁的紙人。
“好!”子淮答應著,一把紅小米撒向猛虎。
那猛虎見子淮動作,稍稍俯身,兩只前爪在地上一按,和身撲向他。躍至半空正好趕上了撒過去的紅小米,身子一頓,沒等自己竄將下來,直接落到了地上。四只爪子還沒站穩,子淮已經拿著墨盒線繞起了圈,從剛才站的位置繞到了猛虎的屁股側面。
猛虎瞥到他,虎頭一擺,腰胯用力,朝后邊猛然掀去。
子淮一直沒有放松警惕,見猛虎前爪使力,撒出去紅小米,正好撒在剛轉過去的猛虎身上。
猛虎又是一頓,掀到一半卡在那里,明顯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仰天大吼。尾巴一直,像鐵棒一樣掃向了他,似乎能聽得到“呼呼”風聲。
子淮這次沒有再撒紅小米,他用力一躍,跳向圈子的起點,墨盒所在之處。
虎尾距后背還有不到一尺之距,迫在眉睫之際,他前傾身子,一個狗吃屎撲在墨盒上,手上的線和墨盒抓在一起。
虎尾還沒等從他身子上空完全掠過,即刻聳拉下來。那猛虎開始連連嚎叫,雙爪不停地扒拉腦袋,在圈子里掙扎扭動著,看樣子想要翻滾但又倒不下去。
這邊,子淮把墨盒兩端系好了坐起身來。那邊,李思誠的四品紙人和巨蟒們斗得正酣。
巨蟒的數量比較多,一只沖過去,另一只緊隨而上,四品紙人躲過一只,再擋下一只,又過去一只,好不緊迫。
“李兄,它沒問題吧?”我略有顧慮地問道。
“沒問題,瑞寧是淮軍出身的二等御前侍衛,負責保護同治皇帝的安全,手中的武器是它曾用過的真刀真鞘,很厲害。”他扶了一下眼鏡,簡短淡定地說明道。
二等侍衛,怪不得穿著清朝四品武官的衣服,手上拿的刀原來是真的,我說怎么那么栩栩如生。他說紙人做得和生前的狀態越接近,靈力發揮的就越好,這叫瑞寧的侍衛手握真刀,實力自不用說,還有能比自己的東西更接近的么?。
“頂戴上還有一眼花翎,這花翎只能由皇上親賜給有功之臣,不過在清末比較泛濫。”子淮站起身,走過來補充道。
“完事了?”阿明聽到后撇撇嘴,用稍有不信的口吻詢問了一句,探頭看看猛虎。
“嗯,圈子里有開始的那張辟邪禳獸符,入山多備,這畫圈的方法本來是用來保護自己的,我琢磨著把那魂體大蟲扔里面應該會很不舒服,果然,被阻擋魂體的墨線圈住很痛苦!”他洋洋自得地講著,左手不停地捋著小胡子。
阿明沒有認真往下聽,已經看向瑞寧。我聽他說完,配合地點點頭,也看了過去。
一只巨蟒張開大口,里面濕粘蠕動,憤怒地朝瑞寧竄去。瑞寧一個轉身,避開那只巨蟒,畫了一個圓圈。回正身子后,胳膊內翻,刀尖朝下,刀刃朝外,疾速一揮,那兇惡的巨蟒登時化為兩截,消失在空氣中。
“好!”我和阿明不約而同地喊出一聲,這一刀真是振奮人心。
另外三只巨蟒挺直身子,頭往后仰,拋擲標槍一樣,從三個方向彈了出去,射向瑞寧。
只見瑞寧一蹬地,拔身躍向空中。這紙人果然輕巧,這一躍竟有兩米高,如同輕功。躍到極限時,它身子前傾,人倒了過來,朝下栽去。
三只巨蟒見眼前沒了東西,急忙剎住。有一只剎的慢了點,險些撞在另外一只身上,它剛要抬頭后撤,一把刀插入頭頂,化為虛無。
瑞寧干掉它后沒有停頓,一個魚躍,雙腳落地,倏地向右側彈出。那邊的巨蟒見狀,尾巴橫掃過去,速度之快,肉眼難見。
蟒快它更快,彈出去以后,又一單腳蹬地,一下沒了人影,緊接著出現在巨蟒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