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方,歇了口氣,這路上不是一般的車多,怎么去都繞不開擁堵的路段。約定的地點在后海的北岸半島,必須從鼓樓西大街的甘露胡同或者德勝門內(nèi)大街的濱海胡同過去。我選擇了甘露胡同,走另外一個,估計還得半個多小時,雖然兩胡同距離不到兩公里。
這個地方很是幽靜,大鐵門一打開,車子進去,停在一個很小的停車場,并排只有五六個車位。
此處是一個封閉的園子,順著北沿胡同而建,用灰磚砌成圍墻,另一側(cè)則是籬笆。墻外是后海邊兒上的小道,散步的、游玩的都在小道上來來去去,也就是說,在園子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后海的景色。在這里走走,仿佛置身湖邊,信步園游,而且是封閉的,很是私密。
下了車,順著服務(wù)人員的指引右拐,走過一個胖子喂馬的鐵塑,到達一座木塔處。木塔旁邊是一個灰磚白頂、方方正正的單層房子,剛才進來看到了這個地方,就在一進大鐵門的東側(cè),緊挨著道兒。
我們進入灰色的房子,一個大廳印入眼簾,寬闊暈黃,長方形向里,兩側(cè)是茶具、圖書、奇石等布置。走到頭右轉(zhuǎn),進入一個狹長走廊,又轉(zhuǎn)了兩次來到最里面的廂房,將要用餐的地方。
房間里很是寬敞,古色古香,也不失現(xiàn)代元素,還十分涼爽。西邊是一排沙發(fā)和一張茶幾,上方掛了一幅字。正東邊是窗戶,窗外能看到湖,窗內(nèi)正前是餐桌,擺放著前菜和幾瓶茅臺。有一個獨立的傳菜室、一個服務(wù)室、一個衛(wèi)生間,共配四名服務(wù)員。
“老孔,別來無恙啊!”剛進門,一個與子淮一般身材的男人,右手夾著煙,說著帶有溫州味的蹩腳普通話走過來。毛寸頭,瓜子臉,獅鼻小眼,穿著白色T恤,黑休閑褲,黑休閑鞋,還算精神。
“老陳,哈哈哈,想煞我也!”我大笑著張開雙臂迎了上去。
他見狀也張開雙臂,我們牢牢地?fù)肀г谝黄稹?
“哎呦!快坐,快坐,服務(wù)員,茶!”他叫了一聲馬上放開我,右手朝著沙發(f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可能是我太熱情,把他抱疼了。
我走過去坐在沙發(fā)上,子淮跟著坐了下來。
“有日子沒見了,兩月了吧,我最近不太對付。真挺想你的,兄弟,最近怎么樣?這位是?”老陳坐在我側(cè)面的單人沙發(fā)上,遞了根煙給我。
“現(xiàn)在不抽,這是吳子淮,我兄弟,高中同學(xué)。”我擺擺手介紹道。對于煙完全沒有癮,只是偶爾情之所至或者跟相熟的朋友喝開心了抽一根。
“哎呀,我以為來晚了。”話音未落,一個匆忙的聲音傳入耳中。
只見門口進來一位“大叔”,方臉平頭,粗眉明眸,小鼻小嘴,身材微胖。十七公尺的身高,黑白相間的頭發(fā),穿著格子POLO衫,黑運動褲。
“哎呦,關(guān)哥,晚什么,不晚,約的六點半,還有幾分呢,快來。”老陳嘿嘿一笑說,伸手招呼他進來。
“孔德,這個是給奶奶拿的,前兩天回老家拎了幾盒。”關(guān)哥走近遞給我兩個盒子。
我接過來一看,“德州扒雞”,微微一笑,放在茶幾上。
“成,有時間一起去唄,這樣多好。”我看著他真誠地說道。我的親人他基本都見過,有什么事都會忙里忙外的幫忙,家里人都喜歡他,信任他。
“哈哈哈,各位不好意思,路上車多。”一位穿著淡藍(lán)色襯衫的五十歲男人走進屋,國字臉,短油頭,戴著棕框眼鏡。
“喲,田總,不晚不晚,這不,時間剛剛好么。”老陳起來快步迎過去,伸出右手與男人握住,隨即側(cè)身左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我們直接上桌坐吧,您看怎么樣?”
“那我們坐吧,小華,于總。”田總輕輕回下頭,看看側(cè)后方隨他一起進來的年輕男人。
我看了眼這個年輕男人,不由一愣,如此驚艷的外表。桃花小臉,英眉秀目,挺鼻如峰,朱唇皓齒,烏發(fā)過耳,皮膚白皙。身材與我相仿,瞳光清澈如鑒,氣質(zhì)柔和脫俗,好似仙落凡間。穿著白色交叉襟里衣,綢質(zhì)亮面襟邊,原色麻質(zhì)褲子,白緞布質(zhì)短靴,左手腕戴玉鐲,披著一件很薄的潔白細(xì)絲長衣,衣服左右大臂的位置分別繡著先后天八卦,背部用白色絲線繡著一副星圖,像一張迎頭之網(wǎng),又如一片無底汪洋。
“好啊,田總!”年輕男人旁一位女士發(fā)出高分貝的音調(diào)說道。小四十歲模樣,面容姣好,齊肩卷發(fā)。時尚的白襯衫被傲人的雙峰撐開,露出了事業(yè)線,黑色啞光料子褲,一雙裸色高跟鞋,腿上覆蓋著超薄的肉色絲襪。
“您坐這兒吧。”老陳轉(zhuǎn)身走了兩步,拉出一把椅子,對田總說道。座位在正西方對著窗戶,在這個屋子的結(jié)構(gòu)中是主位。
“你坐這兒吧,今兒你是主人。”田總走了兩步,站在椅子旁讓道。
“哪里,您是貴客,又不是在家里,當(dāng)然是您坐這兒才合適。”老陳緊接著說。
“哈哈,那我就不推辭了,你也坐。”田總笑笑,扶著椅子慢慢坐下,伸出手做請的手勢,左右擺一擺向眾人道:“坐,都快坐吧。”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后不遠(yuǎn),立住腳,看看人們接下來都怎么坐。
“田總,那我就坐您旁邊了。”那女人說著,自己拉出椅子,坐在了男人的右手邊。
“啊,好好。陳總,你坐吧,坐這兒。小華,你坐陳總旁邊。”田總見她坐下,回應(yīng)一下,點點頭,指著左邊的椅子說。
年輕男人沒有吭聲,站那一動不動。
老陳立刻走到田總的正對面,窗戶前的座位,坐下說道:“我坐這兒,這兒算是半個主位,合適招呼大伙兒。華總,你坐田總旁邊吧。”
“哈哈,對,那小華你就坐這兒吧。”田總贊同著,朝旁邊看看。
年輕男人走過去,拉出椅子坐下。
現(xiàn)在只有我、關(guān)哥、子淮和女人后面的一位小姑娘還站著。
“子淮坐這兒吧。”我走到年輕男人的身旁拉出椅子,示意了一下左手邊的座位。子淮跟著過去,坐在那里。
“關(guān)哥坐對面,挨著于總吧。”我頭向?qū)γ嬉谎觯蝗葜绵沟卣f道。
“行。”關(guān)哥聽到后,走到我正對面坐下。
這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八人桌,只剩關(guān)哥旁邊有一個座位。女人身旁的姑娘看了一眼女人,見她點了下頭,向那個座位走了過去。
這姑娘五官端正,披發(fā),穿一件緊身的無袖橘色短裙。
“起菜。”老陳吩咐一聲身后的服務(wù)員。
“咱們開始吧?田總。”他說著端起一盅白酒,單手持杯,站起身來,看向田總。
關(guān)哥跟著站了起來。
田總聞言哈哈一笑,緩緩地端起酒盅,站起身來。
于總、小姑娘也相繼起立,我拿起酒盅,看眼左邊,站了起來,子淮緊隨著我。年輕男人拿著一杯水,最后一位與椅子分開。
“好久沒聚了,大家都忙,我最近也事兒多,這是碰時間才都能約在一起。主要啊,今兒約到了田總,這么忙抽空過來,太難得了,感謝感謝。”老陳先是看著酒盅,說著看向田總,由衷地榮幸道。
“哪里哪里,陳總叫我,怎么能不過來,再忙也得來,是不是?感謝陳總的安排了,來。”田總搖搖頭,看著老陳,帶著“謙虛”地口吻說,最后仰了下酒盅。
“來,大家先來一個!”隨著老陳話落,大家伸出手互相碰了碰,年輕男人的水杯尤顯突兀,大出好幾倍。
喝完坐下后,老陳說:“我給介紹一下吧,這位是我們的重要人物,**私人銀行厚面基金的總經(jīng)理,田鍵,田總。這位是我的兄弟,孔德,漫**地產(chǎn)的合伙人、完美**管理的合伙人,還有其他的一些,年輕有為。這位是關(guān)山岳,華凱家具的老板,有自己的工廠。這位是吳子淮,孔德兄弟。”一邊說一邊用請的手勢挨個介紹給大家,到子淮時,看到他的衣著,補充了一句:“很會修身養(yǎng)性。”
“都是年輕有為啊,我也給大伙兒介紹介紹。這位是**金融的總裁,陳彥南,很好的一個小兄弟。這位是**投資的于總,于艷。這位是我一大哥推薦的大師,華井木,厲害著呢,今兒請到家布置了布置,剛也是三番邀請才請了過來,哈哈。這位呢是于總的同事,小孫。”田健也一樣的邊說邊用手介紹著人們。
各自都相互點點頭,象征性的稱贊幾句,象征性的謙虛幾下。
我聽到身邊這位喝水的年輕人,是一位大師,心想“看衣服就像修道的,難道是跟吳子淮一樣,在山上學(xué)過?長得是很年輕,不過看著蠻成熟穩(wěn)重的”。
“這么年輕就已是大師了,真是才俊,冒昧地問一下,您是哪年的?”我簡單地稱贊了一句,順道問了下年紀(jì)。
“八三。”他看著自己的杯子,擠出倆字。
“嘖,真厲害。”確實讓我小小地吃驚了一下,八三年的,與關(guān)哥同齡,三十五歲,這面容,實在跟年齡對不上號。抬頭看看關(guān)山月,心中默然。
“大家再來一下吧,第二杯,田總,您給提一下吧,您是大哥,這第一杯也招呼完了。”老陳自己從分酒器里倒出一盅,再次站起來。
“哈哈,我提?好,那我就提一下,各位現(xiàn)在都做得不錯,也沒什么好說的,就祝大家越來越好,越來越成功。”田健站著,左手叉腰,眼神從這邊移到那邊,但其實誰也沒看。說完,把酒送入口中,坐了下來。
大家配合的各自站起,聽過他的話,這個感謝幾句,那個贊美幾句,然后杯空人坐。
“你在哪修?我這兄弟,他在嶗山,你們應(yīng)該認(rèn)識一下,都是修道之人。我也特喜歡,自己研究著瞎看。”我夾起一個蝦仁放在碟子里,喝了一口烏雞湯,轉(zhuǎn)過臉跟華井木水說道。
“哦,嶗山,五行符。”他喝口水,握著杯子淡淡地回答。
“你知道我們的符箓?”我跟他說話的時候,子淮就在聽著,當(dāng)聽到“五行符”三個字時,滿是自豪地側(cè)身問道。
“嗯,無大成者。”華井木還是三兩個字的回復(fù),聽不出任何情緒。
“嗯?那你修的是?”子淮一聽不樂意了,無大成者?他想知道華井木修得什么,什么水平,能這么說。
“罡、訣、咒。”他吐出三個字。
子淮一聽,心中一凜,剛要贊嘆追問,被老陳打斷了。
“來吧,我們喝完第三杯,大家就各自發(fā)揮吧!田總是好哥哥,就不用多說了,剛才跟于總也聊得很來,完了大家頻繁地聚一聚,一起做點兒什么,攢一攢。”老陳端著酒盅,張羅著和大家說道,然后把手伸到嘴邊說一聲:“我先干了!”喝了下去。
“于總,你跟老陳可以多交流交流,你們倆公司的業(yè)務(wù)很容易勾兌,好做。”田健喝完這一杯,坐在椅子上,看向于艷說道,話畢,又轉(zhuǎn)頭看像小孫:“小孫啊,你要還有哪不清楚就問,別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