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長也一陣陣的頭疼。

人一旦無所求，生死便都不在意了，這種時候最可怕。

如今的袁子言只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忘記了自己的責任。必須要讓她打起精神，有所改變。

“你的事，我也聽說了。我們冥城，保護千萬萬的鬼吏。如果連自己想要守護的都保護不了，那做這個鬼吏有什么意思？”

“冥城有法度，是為了讓我們不徇私枉法。但是，法度之外還有人情！你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但是，該處罰的還是會處罰。”

“我們有程序，有前因后果。就像陽間一樣，你必須證據確鑿才能起訴。自然，該怎樣的結果就是怎樣的結果。你和你的朋友，私自調查。你們只是個人，力量微小。容易暴露目標，甚至白白搭上性命。”

老院判說了這么多，袁子言都沒說話。直到這會兒，袁子言才抬起頭來，回復了一下。

“難道讓他們逍遙法外。如果是我的父母前世作孽太多，我什么都不說。可是他們的命相本不該這樣！”

“袁信使，如果不是發現你們一家的命相有問題，你也不會到了西城院，這只是作為補償。等你身體好了，你回陽間還是回得去的。這里來去自由，我們不攔你！”

袁子言聽到袁逸仙的話很吃驚。

“早在六年前，曾六壬就上報了你們一家的命相。但是，對方做事隱蔽。抓不到把柄，反而誘導曾六壬屢屢犯規，白白犧牲了那個小道長。”

老院長說完，很是遺憾，畢竟曾六壬無欲無求，幫了冥城那么多。那個死法，太可憐了。

“你們都知道他是冤枉的，府院君不知道？他親手殺了曾六壬，你們現在給我說，他可憐，他不該死？”

老院判像袁逸仙使了眼色。袁逸仙會意，出去關了門，守在門外。

老院判在房間布了結界，只將袁子言和他圈在其中。

“今天我們的談話，誰都不能談起。除你我之外，不能有第三個鬼知道！”

“好！”袁子言看老院判如此鄭重其事，就答應了。她想知道，老院判究竟拿什么糊弄她。

“小道長死了，最難過的肯定是府院君。具體原因，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府院君很關注那個孩子。而那個孩子，和你一樣。本來，早該死了。可是，卻活了這么多年。還學了那么大的本事，他的本事都是府院君親授的啊！”

“什么？為什么府院君要殺死他？”

“我們西城院有了奸細，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別人的算計之內。我們是監督所有冥城鬼吏，同時接受各方監督。稍有不慎，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冥界的暴動浩劫，你還小，沒見過。就是我老頭子，也只是見過一次啊！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袁子言聽到這里開始驚訝了。

“最可怕的是什么？”

“你的身世，你有沒有懷疑過？”

院判大人并未解釋什么是最可怕的，而是沒頭沒腦的問了這樣一句話。

“我對我的身世一無所知。但是我自己我無所謂怎樣活。可是我父母，即便前世造孽再多。今生今世他們絕對沒有做過太違背良心的事。但是，卻得到這樣的結果。”

老院判，看了看袁子言。這丫頭，果真一無所知！

“問題就出在這里了。你的父母，我往前追查三世，幾世都是好人。按理說，大富大貴，平安終老才對。你們一家人的事，出的太蹊蹺。”

“六年前，府院君大人發現了這個秘密。怎么發現的我不知道，但是就是發現了。”

“什么秘密？”袁子言著急的問道。

“你們家的運勢一直都很好，尤其是你的。但是在你十八歲生日前一天，命相發生了極大變化。你的命相和別人的發生了轉變。而這個轉變，導致了你們一家人的悲劇。”

袁子言聽到這里，又憤怒又驚奇。

“你們明明知道，有人逆天改命，為什么不追查到底呢？”

“當時府院君，派鬼吏去查《生死簿》，《前生錄》和《幽冥鬼志》你們一家的前世今生都變了，就成了命該如此。”

老院判蒼老的聲音帶著慚愧。

“所以，曾六壬救了我們一家人就違背了幽冥法度。一定要死？可是，你們明明知道我們一家是冤枉的，為什么不把那個逆天改命的人抓起來？”

“傻丫頭，你以為逆天改命那么容易？前前后后，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還有一些法器。這一趟下來，少說也得10年。你們早就被盯上了！10年間，什么證據銷毀不了？”

袁子言頹然。也就是說，別人花了十幾年，搶了他們一家人的運氣和命數。這十幾年來，就為做成一個事實——她命該如此！

她突然想到老院判說過，府院君知道她的父母，前三世都是良善之人，富貴之命。說明那個時候，《前世錄》記載的不是這樣！

“院判大人，可是您說過，府院君大人知道我的父母前幾世都是好人。府院君不能作證？”袁子言以為自己想到了一個絕妙之法。

“言丫頭，府院君看到那個命簿，還是十多年以前。那時候他也不能料到以后。要不是，你們家出事，我們誰會關注這些凡人呢。”

是啊。在冥城鬼吏的眼里他們一家都是凡人，根本無人關注，可是府院君為什么會關注他們一家人呢？

“府院君怎么會為了我這種東城懸鏡院普通凡人，去專門查閱運簿？”袁子言終于找到了問題關鍵，只是院判大人似乎沒做好準備回答她。

思慮良久，他才冒出一句。

“也許，你像府院君的一個故人。也許，你就是那個故人。”

這個回答給了袁子言極大的震撼。她想起，曾六壬說過的話。

“我，就是為你而生。”

“我是來，保護你的。”

“府院君，讓我保護他的一個故人。”

“可是，我不該喜歡她。”

“他給我一張臉，我還他一條命。”

……事情仿佛有了某種可怕的聯系，但是袁子言卻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