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霞收了畫稿，和顧歡一起往外走。

周招娣看二人走遠了，輕拍了拍許靜的背影，壓低聲音道，“你剛剛是不是太莽撞了？看沈霞對這位姑娘的態度多客氣啊。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還一直稱呼她顧小姐。照我看，這姑娘的來頭肯定不小。你剛才那么難為人家，往后她和咱們在一起工作，記你的仇暗著給你穿小鞋，你怎么辦啊？”

許靜輕蔑一笑，“你想多了吧？她有來頭？真有來頭不直接進公司，會跑來這兒瞎顯擺嗎？沈霞做人一向兩面討好，大到領導，小到打掃廁所的，你看她得罪過誰了？”

周招娣道，“話不能這么說，我覺得……”

“行了，你覺得又不是我覺得。”許靜截斷周招娣的話，她根本沒有把顧歡放在眼里。

……

公司內部走廊。

“顧小姐，沒想到你這么有實力，我雖然不懂動畫，但你這畫稿，一看就比畫室其他人的好。我們夏總真是慧眼識珠啊，找了一個如此優秀的畫師。”沈霞說話懂得拿捏尺度，夸贊顧歡的同時，不忘拍夏承意的馬屁。

顧歡不是一個初入社會的傻白甜，她看出了些端倪。

沈霞如此熱心，怕是以為她和夏承意很熟。

看破不說破，笑了笑，“沈姐過獎了，我這個水平其實算中等。”

“你太謙虛了。”

“......”

兩人拐出走廊，進入正廳。

沈霞又道，“顧小姐，你再這里等我一下，我現在到馮經理的辦公室給他看你的畫稿，回頭他肯定會找你談薪資待遇的。”

顧歡這會兒倒不著急了，她之前在簡歷上學習經歷的那欄填了高中畢業。

本來她還忐忑面試的時候怎么和面試官溝通以后上班的問題。

但現在，她進了這個公司的畫室對比過別人的畫稿。

她很有底氣主動提條件。

伸手拉住沈霞的胳膊，“沈姐，不好意思。我現在來不及見你們經理了，我是瞞著長輩出來的，這會兒著急回家呢。你們如果誠心想要我來這里工作，一張畫稿一塊五，良心價了。另外上班的時間得我自己定。”

沈霞：“.......”

這丫頭是要飄啊。

畫稿自己定價也就算了，連上班也是想來就來，真把自己當夏氏未來老板娘啦？“你可支配的時間多嗎？”

“周一和周四不能來，其他工作日上午或下午也都不能來，周末如果沒有特殊的情況，我都是能過來的。”

沈霞：“......”

稍稍猶豫了一下，“這樣，我把你的原話帶給馮經理，他要是能同意，我這里再聯系你。”

顧歡點點頭，她原本就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且現在又有同行比較，除非那個經理眼瞎，否則不可能放棄她，“麻煩你了沈姐。”提步走了。

沈霞笑笑，“不客氣。”

目送顧歡出公司，大步前往經理辦公室。

經理馮建設正在辦公，聽到敲門聲頭也沒抬，“進來。”

沈霞走近，“馮經理，這是顧歡的畫，您看看。”畫紙放到馮建設旁邊。

馮建設只瞥了一眼，又低頭看文件，一息不到的時間。

臉迅速一側，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畫，一雙瞇瞇眼瞪得老大，筆觸粗細從頭到尾保持高度一致，線條十分流暢，繪畫功底不可謂不深厚。

不由得提高分貝，不可置信道，“這是那個走后門的畫稿？”

沈霞微笑著點頭，“是的，真看不出來，她年紀小小的，竟然有這能耐，剛才畫室里好多同事都對她的畫稿贊不絕口，說她有自己的風格。”

馮建設道，“那個走后門......咳，顧歡的人呢？你讓她進來。”

“走了。”沈霞將顧歡的原話告之馮建設。

馮建設嗤了一聲，虎著臉，不滿道，“小丫頭片子，有幾分水平，就當自己是大牌畫師了？還敢給我整這一出。”

沈霞眼神一動，試探道，“馮經理的意思是不要那丫頭啊？”

馮建設盯著畫看，沒有應聲。

沈霞見狀，促狹一笑，這面上嫌棄，心里喜歡啊。

順著他剛才的話道，“其實我也覺得這丫頭要求太離譜了。而且年紀又小，肯定不懂事，還是走后門來的，不要也罷。我明兒就跟她說，請她另謀高......”

“嘿！我啥時候說不要她了？我說她事兒媽！還沒上班呢，就今天不能來，明天不能來的，我擔心以后管不住。”馮建設示意沈霞往邊上去，站起來從垃圾桶里翻顧歡的簡歷。

沈霞：“......”

馮建設展開被團成團的表格，仔細看顧歡填得每一行，邊看邊點頭，“這丫頭寫字真不錯，人說字如其人，肯定是個長得很漂亮姑娘，咱們公司小伙子多，招個女娃進來，說不準還能湊成一對美好姻緣呢，你回頭跟這丫頭說，上班時間不固定可以，但一周最低得出兩百張畫稿。”他伸出兩個手指頭比劃。

沈霞抽了抽嘴角，他這前后的態度變化，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而且夏總的人，誰敢打她的注意？

不想混了啊？

馮建設指了指簡歷，“你看這丫頭，居然住城東那么遠，來回一趟要花不少時間的。還有她家里頭的父母，身體肯定不好，不然咋連上班時間都要挑著。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閨女挺不容易的。”

沈霞：“.......”

忍不住道，“這填著電話的，窮人家哪有電話？再說您沒見，她渾身上下全名牌，肩上背的小包是真皮的，做工精細，起碼得三四百塊錢。快頂普通人一個月工資了。腕上的表，寶格麗的。”她也是在顧歡畫畫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這讓她篤定，顧歡八成是夏總的對象。

馮建設：“......”

......

顧歡坐電梯經過六樓，指示燈亮了一下。

叮一聲！

電梯門開了。

只見讓她道歉的青年和眼鏡女站在一起，兩人挨得很近。

他們也看到了顧歡，錢玲氣沖沖的進來，指著顧歡道，“冤家路窄啊，看你還往哪兒跑？趕緊給我道歉。”

“門都沒有！我勸你老實點兒別惹我。”顧歡不甘示弱。

“喲！口氣不小，以為自己大姐頭啊？”

錢玲抬手準備薅顧歡，胳膊伸到一半被青年攔住，他對錢玲道，“這里是公司，你們打起來，影響多不好？”

錢玲惱道，“那我就該白挨這蹄子一巴掌？”

“蹄子蹄子的，說誰呢？看你那胖手，肥臉，這詞放你自己身上最合適不過！”顧歡伸出手掌，“本小姐十指纖纖，和蹄子可一點兒沾不上邊。”

錢玲：“......”

“你你你！”她挺著胸脯又要湊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