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畢業(yè),我明天就要離開學(xué)校了。
若非不得已,我也想以畢業(yè)的方式離開。現(xiàn)在的不得已,全來自于腰間那越來越頻繁的疼痛和便池里一灘一灘的鮮血。作為即將畢業(yè)的醫(yī)學(xué)生,我知道我要離開了,我的將來就止步于此。現(xiàn)在終于明白我為何一直以來都想象不出未來的模樣,原來不是因為我沒有志向,而是因為我本就沒有未來。未來在它即將登場的時候夭折了,這應(yīng)該是命中注定的事,所才會給在迷途中懵懂的學(xué)生一種漂浮不定的想象,讓他只覺得未來就在呼之欲出之間,卻始終等不到其登臺亮相。現(xiàn)在終于明了,我知回天乏術(shù),便也釋然。
昨晚幾乎沒有深思便做出了離開的決定,理由很簡單,不想死在如此熟悉的環(huán)境里。至于離開之后該去哪里,或該如何死去,這些全然沒有想好。人,一生都在離開,而就算是像我這種已經(jīng)快死了的人,在離開之后,也必須得有一個能夠到達(dá)的地方。
在離開之前,我想在這里再待上一天。不是為了道別,總以為有離開便會有道別,但這次我沒有。我計劃像往常一樣將這天過完。不會道別。
早上在鬧鐘響之前就醒了,看了看窗外,天上還泛著青光,屋子里幽幽暗暗。室友還在酣睡,看著那幾具裹在被子里的身軀,我竟想到了死人。我不置可否地笑著搖了搖頭,便起了床。在從床上下來的時候,一股跟往常一樣的味道傳入鼻腔,我看了看睡在四號床上的室友,他正翻著身,這一翻那味道便更濃了,忍住沒打出噴嚏,我輕身下了床。
在我這個年紀(jì),輕易嘗不到失眠的滋味,遇上再大的事也能睡得著,并期許著在睡過之后不快的事會像夢一樣,清醒過來便化作泡影。于是我伸手向腰間摸去,那脊肋角處的包塊還是鼓鼓的跟昨晚一樣,并沒有發(fā)生想象中的變化。就像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呼吸了一夜,鼻子也還是適應(yīng)不了那股味道,聞著仍只覺著是臭一樣。
站在窗前,將新鮮的空氣從鼻腔吸進(jìn)肺里去,然后張嘴緩緩?fù)鲁觥V俅呵宄康氖嫠阌绍|干擴(kuò)散到四肢,再游走進(jìn)大腦,當(dāng)真是不負(fù)早起。走進(jìn)廁所,看到那發(fā)黃的便池,心頭一凌,似乎又看到了那鮮紅的一池血。
起這么早是習(xí)慣之外的事,輕手輕腳地洗漱完畢,對著鏡子看了看,頭發(fā)也不甚亂,便出了門。
將宿舍的門關(guān)上之后,才想起來是不是應(yīng)該帶上點什么東西,轉(zhuǎn)頭看了看廊上緊閉著的一排門,便又忘記了在想些什么,緩步下樓。
走到二樓的時候,腦子里出現(xiàn)了輔導(dǎo)員的樣子,略微提了提神。輔導(dǎo)員的辦公室就在這里,大學(xué)這幾年的某些情景跳入腦海。想得到認(rèn)可的心理和不思進(jìn)取的行為,使得我變形扭曲,偏離了正常人的軌道,在偏激和狹隘的縫隙里養(yǎng)成了怨婦的品德,并以此滋養(yǎng)了近幾年的生活。以至以往每次見到輔導(dǎo)員時,心頭都會升起初高中時見到班主任的情緒——緊張。
“是不是可以去看看她?”
想象著我敲門走進(jìn)辦公室,輔導(dǎo)員正坐在辦公桌后面望著我,她那深邃的眼神在以往的這種情況下是可以把我整個人看穿的,但這一次,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不請自到的理由。
“我該怎么說?”
四目相對之時必須得開口說話。不能是據(jù)實以告,我沒想過要把“我即將死去”的件事告訴給任何人,更不可能是這位輔導(dǎo)員。那就得撒謊。想到要撒謊,我便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樓道旁用以晾曬衣服的大陽臺。
“我已經(jīng)撒了那么多的謊。”
從小到大,為了逃避責(zé)任,逃避懲罰,或者為了讓某人高興,或者為了給自己貼上某種標(biāo)簽,我說了太多的謊。我的外表和不喜多言的性格給我的謊言營造了良好的生存空間,最后終于將它們培育出了所向披靡的本事。看著外面那青翠的山脈,感受著當(dāng)下這溫和的春風(fēng)、柔煦的晨光,聽著山鳥輕鳴,我心想:難道不能走得干凈一點嗎?
雙手倚在欄桿上,俯身向下,我昨晚就是在這樣的姿勢下制定出了我人生最后幾天的生活計劃。生活計劃,學(xué)習(xí)計劃,我不知道曾做了多少個,每次都覺得自己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但在睡一覺醒來之后,便會覺得改變是多么沉重而又遙遙無期的事,剎時便又心生了怯意,渾身上下被一種深深的恐懼包裹,只想呼呼大睡。改變即是要離開熟悉的既往去為身心找下一個落腳點,然而我不知道我的那個“落腳點”在何處,所以那些有關(guān)改變的計劃也就都成了一紙空談。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我沒有將計劃寫出來,而是將計劃印在了心里。計劃很簡單,沒有強(qiáng)迫也沒有改變,有的只是那一刻的決定——離開。
離開是這個計劃的全部。這里面并沒有計劃到要與輔導(dǎo)員道別。所以就不要節(jié)外生枝。少說一點謊,或許我可以干凈一點。
走進(jìn)樓道,出了宿舍樓。旁邊的紫葉李開得星星點點,在晨風(fēng)中輕搖著枝干,如同一個穿著碎花洋裙的姑娘。
進(jìn)食堂吃早餐。蒸餃加一碗黑米粥。
剛一坐下,同班的幾個女生便攜手走進(jìn)了食堂。
跟著她們出現(xiàn)的還有腰部傳來的劇痛。疼痛順著神經(jīng)迅速蔓延開來,手上的肌肉顫動著,筷子掉到了地上,黑米粥也被倒翻在了餐桌上。粥從桌沿滴落到白色牛仔褲上,像一灘沒了氧氣的血。疼痛繼續(xù)向上傳,頭不自覺地左右擺動著,腦子里嗡嗡地像有一百只布谷鳥在同時啼叫一般。頭皮里冒出了汗,但我知道此時我臉部的靜脈已經(jīng)顯現(xiàn)了出來,面色蒼白無血。我還知道疼痛到了這里便會停止加劇,像它出現(xiàn)時那樣一點一點地離開。感到手能自主活動了之后,我便彎下腰去拾碗,順便避開同班女生投來的目光,同時希望她們能夠理解到避免尷尬的方法。悄悄地從我身邊走過去,不用和我打招呼。
“你是真的厲害,這都能被你打翻。”
說話的女生向我遞過來餐巾紙,另外的三個則站在她后面挽手笑著。
疼痛似乎又緩和了一些。我笑了笑,隨即低下頭,感到臉熱乎乎的,應(yīng)該是不再蒼白了。
“走了啊。”
她們向我揮了揮手,我也揮了揮手。
“拜拜。”
她們走過之后,我將餐桌收拾了一下,便離開了食堂。走到外面大口喘著氣,像極了一次死里逃生。昨晚下半夜下過雨,人行道上的青磚顏色更深了,馬路上一灘一灘的雨水沿著路面鋪展開來,映著天空的樣子。白云飄到了地上。我踏著青磚,望著白云,思緒也似乎像那云朵一樣,漂浮了起來。
剛從我面前經(jīng)過的那幾張笑臉,于我而言便算是徹底的“經(jīng)過”了。不知道我剛才那倉皇的一笑會給她們留下什么樣的印象;也不知道她們是否意識到自己剛才笑臉相向的那個人會在幾天之后死去,而那滑稽的場景竟也會是訣別;更不知道那將“再見”說成“拜拜”的心思,會不會被某個心竅靈通的人察覺到,如果是,那她又會作何感想?
如此想了一番,我竟笑了出來。沒有人會因為我的死而感到高興,如此我這短暫的一生是不是也就不算有多么糟糕了?就算是的話,那也一定是因為我的生命結(jié)束得比較早,那些違背良心的事還來不及找上我,所以才沒有那些要恨我到死的人的出現(xiàn)。這些在生命里艱難前行的人們,感謝上蒼在這份殘缺里的成全吧,這能讓你們少見識到一點人性的卑鄙和世事的無奈。少一份憎惡之心,或許能讓你們在艱難的人生道路上多一份輕松,而我也不用去接受那讓人在人性里掙扎的考驗,實屬幸事。
走到路口的時候,前面的斑馬線上有一個背影。書包跨在肩上懶洋洋的,頭發(fā)披在肩上左晃一下右晃一下。人看著也沒什么精神,看她去的方向應(yīng)該是圖書館。那是我們班上的同學(xué),我曾在一個冬日的傍晚看著她的背影落下了淚。
那是大一的冬天,實驗課結(jié)束之后我留在實驗室里整理儀器。從實驗室里出來便已是傍晚,天上下著冬日特有的毛毛雨。順著青磚鋪就的人行道往食堂走,天空如往常一樣,灰蒙蒙,低沉沉。轉(zhuǎn)過一個小灣,我便看見了那個背影。一個距我三四十米遠(yuǎn)的背影。一把黑白條紋的雨傘懶懶的搭在右肩上,背上是一個黃、白、藍(lán)多種顏色細(xì)條紋雙肩包,頭發(fā)擋住了書包的上半部分,一條深藍(lán)色修身牛仔褲套在淺黃色雪地靴里,從前后擺動的左臂可以看出,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外套。一個人就這么不緊不慢地走著,從我的角度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或許是本來就沒有心事。在我目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就這么一個背影。
雨在前額的頭發(fā)上聚成水滴,落到臉上,孤獨和寒意從毛孔涌入身體,熱淚一下便濕了眼眶。我就這么在一個冬日的傍晚看著一個背影哭了。此后的整個冬天,我都陷在一種讓人手足無措的孤寂之中。此后我雖可以經(jīng)常看到這個背影,但卻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感覺。今天,時隔四年之后,在這仲春的清晨,那一種曾讓我落淚的情緒再一次露出了蹤跡,似一顆炭火落在了干燥的稻草上,風(fēng)一吹,便就又可燎原了。這時,那背影卻消失在了樹影里。我心頭一急,便要舉步追去,旋即想到了昨晚的計劃,與她相見似乎不在計劃之中,腳步便緩了下來。
踩著被雨澆透了的青磚,重力似乎通過腳底傳了回來,腳步越來越慢,每當(dāng)踩過那有些松動的磚塊的時候,青磚相碰的聲響慢慢傳入耳來,真悅耳。
青山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吾不識青山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吞噬星空2起源大陸
這是番茄的第12本小說。也是《吞噬星空》后續(xù)的第二部小說。**羅峰帶著界獸摩羅撒闖過輪回,來到了起源大陸……
沒錢修什么仙?
老者:“你想報仇?”少年:“我被強(qiáng)者反復(fù)侮辱,被師尊視為垃圾,我怎么可能不想報仇?”老者摸了摸少年的腦袋,嘆道:“好孩子,我來傳功給你吧。”少年驚道:“前輩!這怎么行?”老者伸出手:“把你手機(jī)給我。”少年看著手機(jī)上的變化,震驚道:“前輩!這哪里來的百年功力?”老者微微一笑:“好孩子,這是你在天庭的備用功力,以后急用的時候隨用隨取,別再被人侮辱了。”少年皺眉:“這不是法力貸嗎?我怕……”老者:“天庭是大平臺,新用戶借百年功力有30天免息,日息最低半天功力,還沒你吐納一周天多。”……張羽冷哼一聲,關(guān)掉了上面的廣告。
詭秘之主
蒸汽與機(jī)械的浪潮中,誰能觸及非凡?歷史和黑暗的迷霧里,又是誰在耳語?我從詭秘中醒來,睜眼看見這個世界:槍械,大炮,巨艦,飛空艇,差分機(jī);魔藥,占卜,詛咒,倒吊人,封印物……光明依舊照耀,神秘從未遠(yuǎn)離,這是一段“愚者”的傳說。
斗羅:謫仙臨塵,酒劍弒神
李謫仙被塵心領(lǐng)進(jìn)七寶琉璃宗。覺醒武魂那天,一柄青蓮劍出世,劍氣縱橫,先天滿魂力。他被寧風(fēng)致譽(yù)為千年難遇的天才,并敲定與寧榮榮的姻緣。但不成想。六年時間過去,李謫仙魂力沒有寸進(jìn)!寧榮榮:“謫仙哥哥,七寶琉璃塔是大陸第一輔助武魂,與強(qiáng)大的戰(zhàn)魂師配合,才能發(fā)揮出最強(qiáng)威力。”“雖然……我很不想這么說,但你的確跟不上我的腳步了。”拿回兒時互換的信物。李謫仙:“各自安好。”...“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李謫仙并不氣餒,他堅信自己絕非庸才。明月下。他仰頭飲酒,醉里舞劍。魂力在不知不覺中,飆漲到二十級。李謫仙這才明白。他乃雙生武魂——劍與酒。“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從七寶琉璃宗不辭而別。李謫仙手握劍、腰別酒,獨自一人游歷大陸。他喝了最香醇的酒,結(jié)識最好看的女子,挑戰(zhàn)最厲害的劍客。多年后。他在全國魂師大賽,與寧榮榮相遇。看著被鶯鶯燕燕包圍的李謫仙,一劍橫掃所有天才,寧榮榮淚眼婆陀。“謫仙哥哥,榮榮每天都想你……”“多年未見,你還可好?”李謫仙風(fēng)輕云淡,長劍遙指。“出招吧。”謫仙之名響徹大陸。這一次,他看向神界。“天上神祇有三千,見我也須盡低眉!”(多女主,不跟團(tuán),虐唐三,虐榮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