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燒烤啤酒吧。

“來瓶啤酒吧。”池燦對殷雪說，他覺得酒是交友法寶。

“不了，我不喝酒。你喝冰紅茶嗎？”

“嗯？我隨意啊。”池燦回道。

“好，”殷雪招呼老板：“老板，來兩盒冰紅茶。”

“好嘞！”說著，老板就從冰箱里拿出兩盒冰紅茶來。

“真不敢想象沒有冰紅茶的世界。”殷雪猛吸兩口，嘆道。

“你喜歡冰紅茶？”池燦問道。

“嗯。”殷雪答。

聽到這個‘嗯’字，池燦知道即將冷場，他連忙拿起菜單說：“我們點菜吧。”

說著拿起菜單。象征性地勾了兩個菜之后，他把選擇權(quán)交給殷雪。殷雪拿著筆，開始點菜。

她的眼睛突然神采奕奕。

“你很喜歡吃燒烤？”

“嗯。燒烤不僅好吃，還很美。”殷雪抬起頭，像是在回憶：“大學(xué)的時候，我和舍友大半夜在陽臺吃燒烤和喝冰紅茶，涼風(fēng)吹過，別提多過癮。”

“人這一生，也許是一個又一個的泥潭，但偶爾有美麗的水花，也算值得了。”說完，殷雪繼續(xù)低頭點菜。

殷雪過去到底是個怎么樣的女孩呢？池燦越發(fā)有興趣。

兩人點了一桌子菜，大快朵頤。天色由藍(lán)色漸漸變暗，池燦多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只他們二人相對，享受著人間的美好。

“阿雪。”池燦不覺動情。

“嗯？”殷雪抬眼看他。

“我......”池燦有點遲疑，但卻似乎心里再也按捺不住，他終于還是說了。

“我......我喜歡你。”

池燦說完，不敢看殷雪，他害怕她的輕蔑，或是冷漠。

但他又迫切地想知道她的反應(yīng)，盡管他知道結(jié)局。

“嗯。”殷雪說了一個字。

一時，氣氛冷到極點。

突然，殷雪打破了沉默。

“我不是木頭人，我感覺到得到。但是我想這也許是你的一種錯覺，你只是偶然地有了錯誤的感覺，并且你因為不了解我，而更覺得我對你有著吸引力。”殷雪頓了頓，像是在給池燦時間消化這些話。接著，她又說到：“你和我認(rèn)識了這么久，我沒有正經(jīng)做過自我介紹。而既然是我所謂的神秘給了你錯覺，那我就有必要好好給你介紹一下我自己。”殷雪微笑著，仿佛是一位長輩在開導(dǎo)孩子：“我27歲了，比你大5歲，是個大齡女青年。我家世平凡，連中產(chǎn)階級也算不上。我是二流大學(xué)畢業(yè)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一年前卻被炒魷魚了。對沒錯，我跟別人說是辭職，其實是我被炒了。我學(xué)過一點音樂，可是是半吊子水平，寫的歌也很爛。我長得不行，連鏡子也不敢照。我好吃懶做，每天只想睡覺。像我這樣的人，根本不會有男人愛我，就連我的父母也不指望我能嫁的出去。”

池燦語塞了，他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

一個人是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這樣嘲諷自己。

殷雪看到他的反應(yīng)，似乎是很滿意的樣子。她語重心長地告訴池燦：“對吧，事實就是如此。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你這個年齡，總會有些夢幻，我是過來人，很明白。但你要知道，過些年，你也許就會為你的夢幻付出代價。人還是要現(xiàn)實點。你的周圍應(yīng)該有很多年輕漂亮又有才華的女孩，她們才是你的良配，你明白嗎？”

池燦不說話。

見到池燦的樣子，殷雪覺得自己的話已經(jīng)打動了他，她有種放心了的感覺，同時也在心里笑道：“年輕究竟是好是壞呢？”

“我吃飽了，先走了，再見。”殷雪拍拍池燦的肩膀，回家去了。

留下池燦在座位上發(fā)呆。

晚上，池燦在家望著窗外的月亮發(fā)呆。黑色的夜空中，那團光亮是那樣迷人。

他在思考殷雪的那番話。

自己真的是少年心性，一時沖動嗎？

年齡、背景條件在愛情里真的那么重要嗎。

為什么殷雪那樣自我貶損，他還是固執(zhí)地堅持她的美麗？

為什么在他心里，夢中的“你”仿佛命運般的與她重合？

這些問題亂糟糟的，折磨著池燦。

接下來的兩天，他都沒有給殷雪發(fā)信息，整個人十分頹廢。

這天晚上，池燦約了張暢喝酒。他實在找不到情緒的出口，一定要找個人一吐為快。

可是當(dāng)他真的面對張暢，又說不出來了。因為他知道張暢是不會明白他的心情的。

似乎愛上了這樣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女人，自己的世界也與別人不同了。

“你約我出來，又半句屁話都不說，你想急死老子？”張暢有些受不了池燦。

“暢。”

“有屁就放。”

“你有沒有真的喜歡、真的愛過一個人？”

“沒有。”張暢笑嘻嘻的，答得很果斷。

“那你想不想真正愛一個人？”

“不想。”又是一個干脆的回答。

“為什么？”

“因為......”張暢遲疑了，“因為沒有勇氣。”他說。

“什么意思？”池燦不解。

“你個呆瓜，不會懂的。愛一個人，麻煩大了。真的愛一個人，要承受太多，包括來自現(xiàn)實的壓力，包括將真心暴露給別人卻可能被傷害的危險。”

“那你現(xiàn)在這樣快樂嗎？”池燦問道。

“快不快樂......”張暢又遲疑了，他繼而笑道：“算不上快樂，但總不怎么痛苦。”

“若能避開猛烈的狂喜，自然不會有悲痛來襲。”池燦想到太宰治這句話。

“我會有不斷的快感，但我不會幸福。”張暢說。

“因為我是個膽小鬼。”張暢像是說給池燦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池燦從沒見過他這樣，在他的印象里，張暢一直都嬉皮笑臉，沒心沒肺。

“膽小鬼不會幸福。”張暢對池燦說：“所以不要當(dāng)膽小鬼。我不幸福就可以了，你不要，你要幸福才行。”張暢正色道。

從沒見過他如此嚴(yán)肅。

晚上回家，池燦琢磨了張暢的話。

“膽小鬼不會幸福，不要當(dāng)膽小鬼。”

如果害怕所謂的現(xiàn)實而不去追求心中的“你”，恐怕一輩子只能做個麻木的木偶吧。

那與死了沒有分別。

所以，他要去勇敢，要去追逐，不論她是誰，只因為他愛她。

一番思考后，池燦毅然拿起手機，發(fā)了一段信息給殷雪。

“阿雪，你好。這么晚了，不知道你睡了嗎？反正我沒有，我在思考你那天所說的話，思考我的感情。我承認(rèn)我們之間有著很大的距離，但我不認(rèn)為這是命運給我們的結(jié)局。現(xiàn)實、條件束縛確實是令人頭疼的困難，但最可怕的是我們因為害怕痛苦就失去追逐幸福的勇氣。我想好了，你說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可我想說的是，你不存在于我的想象，我愛你，只因我愛你。我愛你，所以我要追逐你。也許你現(xiàn)在不會接受我，也許你會對我所做的一切表示輕蔑。但我不會害怕，我會對你展開追求，但我不執(zhí)著于結(jié)局，只要我能守護你，只要你快樂了，我做的一切就有了意義。晚安。——愛你的池燦”

發(fā)出去的時候，池燦的手是抖的。他感到內(nèi)心不太自信的自己有了熱烈的感情，這是他不曾感覺到的，這感覺是那樣鮮明而充滿了生命力。此刻的他，是堅定的，是為了愛與幸福燃燒的，他以前所有的藝術(shù)作品在這種熱烈面前都黯然失色，未來的路，才將會是五彩斑斕的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