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汐再一次來到了虛無之地,一如當(dāng)初所見那樣,忘渴一如既往的在那里打坐。
“你終于來找我了。”忘渴睜開眼。
“果然你還是成魔了,我就說你們是孽緣吧。”
“我本就是魔,何來成魔一說。我來找你也不是聽你說這些的。”
忘渴來了興趣。
“我猜你是為了辭兒來的吧。你們外面所發(fā)生的事我都知道,辭兒要娶龍璃我也阻止不了,你找我也沒有用。”
他認(rèn)為白汐所來一定就是讓他想法阻止這場婚事,他即使有辦法阻止他也不會這么做,他才不會讓白汐和夜辭舊情復(fù)燃呢?!
“誰說我要阻止了。”白汐從她走進這里就異常冷靜,這倒讓忘渴有些猜不透了。
“我是想問你有何法子讓龍璃復(fù)活!”
“你要復(fù)活龍璃?”這下忘渴徹底摸不著頭腦了。“你要復(fù)活你的情敵?”
“君王不能娶一個死人為妻。你快告訴我有何法子。”
“辦法是有的。”忘渴想了一下。“不過若是此法會讓你失去生命呢?”
白汐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那也要試。君王那么愛龍璃,若是能用我的命換回他心愛之人一命,我也算是報了君王殿下之恩了。”
“你真這么想?”忘渴看著她,卻見她不像是說笑的樣子。
“罷了。你去人間走一走吧,自會找到你所要的答案。”
忘渴沒想到自己在這虛無之境竟然還會被深深譴責(zé)。
他想到了之前所看到的龍族去地界逼婚一事,龍族以不傷害白汐為由讓夜辭娶了龍璃,夜辭為了白汐答應(yīng)了這門婚事。
而今白汐為了夜辭甘愿舍去生命。
自始至終兩人都沒有怨恨過對方。
他想,如果他和鬼靈能多一分信任會不會有一個美好的結(jié)局。
他又想,鬼靈當(dāng)初布局是否想過夜辭和白汐之間的情根本就不是他們二人所能控制的呢?
白汐聽從忘渴的去往了人界。
這里已經(jīng)成汪洋一片,堪堪才找到一個落腳地。
這是一處還未被“吞噬”的地方,她就站在那里看著來來往往奔跑的人們,這些人還在四處逃命,拼命的想活著。
一個小孩在她面前不慎跌倒,他的父母想找他卻無奈被人群推搡著往前。
白汐穿過人群走過去,扶起地上的小孩子,將他扶到一邊。
小孩本來對著她鞠躬感謝,卻瞥見她眼中一抹紅色掠過,嚇得他后退一步。
“姐姐,你是妖怪嗎?”他聲音略顯顫抖。
“嗯?”
“他們說最近妖怪頗多,都是會吃人的,我鄰居就被吃了。”小孩講述著,臉色越來越白,一眨不眨的看著白汐。
看來魔族那些人真的很不安分。
“我不吃小孩兒。”白汐突兀的來了一句,而后她目光看向小孩兒的雙腿。
小孩兒徹底嚇懵住,眼睜睜看著白汐蹲下身朝他伸手過來。
在他驚恐的目光中,白汐治好了他腿上的傷。
“神……神仙。”小孩兒終于恢復(fù)了平靜。
“姐姐這么厲害,是山頂上的高人嗎?”
山頂上的高人?白汐一臉疑惑。
“我們都是跑去山頂?shù)模憬隳憧茨莻€山頂是唯一很安全的地方,據(jù)說那里有位高人,他有一法器可避開這些魔氣,那些妖魔鬼怪都不敢往那處跑。”小孩兒解釋著。
白汐朝他說的高處看了一眼,那里果然籠罩著一些什么。
難道真有什么高人?
她決定去一探究竟。
“尊主不見了?”
青沐聽說白汐不見后,整個人顯得十分焦急,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便是地界。正好,他也的確想殺了夜辭。
他便一人獨闖地界,挾持了爵都。
“夜辭,小汐她在何處?你若不交出她來,我便殺了你手下。”
“汐兒不見了?你不是每日都和她在一起嗎,怎么人不見了倒來找我了?”夜辭毫不留情的回懟,這讓青沐有些軟下來。
他總不能說白汐連看都不怎么看他,這樣只會讓夜辭暗地開心吧。
“她真不在你這兒?”
“你就算是把我這兒所有人殺了,我也給你交不出人來。”
“那我總不能白跑一趟吧,君王對不住了。”青沐說著準(zhǔn)備將爵都一擊斃命,夜辭反應(yīng)狠決的替爵都將他那一擊打偏開來。
爵都趁著青沐反應(yīng)未及從他控制中逃脫出來。
“君王好反應(yīng),可惜我也不是殺他而來,而是來取你性命。”
青沐說完就和夜辭打了起來。
兩人從地界打到了天界。
“他們怎么打起來了?白汐那個魔女呢?”
“哎呀,陛下。如今青沐這個墮神不在白汐身邊,此時正是我們將魔界一往打盡的好時機啊。”
“是啊。”
神仙們看著青沐和君王打的不可開交紛紛進言攻打魔界。
此時的確是個好時機,云亦天立刻下令眾神下界攻打魔界捉拿魔頭。
待青沐收到魔界傳音時,已經(jīng)晚了。
仙界趁魔族不備掀翻了魔界,魔界活著的魔四處逃竄。
唯有魔頭白汐不知下落。
“你還要同我打下去嗎!汐兒若是被那些人找到就完了!”夜辭擋下最后一次攻擊。
“那便先放過你,我找到她再說。”青沐黑著臉離開了。
他走后,夜辭緊跟著也出去尋人了。
如他們所想,各界神仙也在四處搜尋。
她在凡界的位置很快被他們得知,紛紛朝著那處趕去。
“女王,我們要去嗎?”
“不去。”戚星月將手里的紙條捏成團扔進了窗外的池塘里,她回身望向身后,身后那張床上正躺著一個粉衣女子,面色紅潤。
一只七彩尾巴的狐貍卻跳進了池塘里叼起了那個紙團。
戚星月聽見聲響,已經(jīng)來不及阻止,就只看到那只狐貍離去的殘影。
“女王,我們要去嗎?”
同樣的問題,戚星月卻給了不一樣的回答。
白汐牽著小孩兒來到山頂,這里更像是一個救濟區(qū),形形色色的人各聚一堂,白汐往里走著,不一會兒那個小孩就被他的父母發(fā)現(xiàn)領(lǐng)走了。
她獨自又往里走了走,四下看了看,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高人。
不過這里的確很安全,她轉(zhuǎn)身剛要離開,卻聽到有人叫她。
“楚泠!”
這個名字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叫過了。
她以為是……
帶著期望的轉(zhuǎn)過身。
卻在轉(zhuǎn)身后一臉失望,叫她的是個年輕小子,她并不認(rèn)識。
小子見她轉(zhuǎn)過身,臉上浮現(xiàn)出笑容。
“真的是你,你終于來了。”
“你認(rèn)識我?”白汐開口道。
“我不認(rèn)識,不過之前這兒的主人認(rèn)識你,他將這個交給我,說你看到這個一切都明白了。”
小子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摸出一樣?xùn)|西。
那個竟然是……
白汐錯愕,她顫抖著從他手里拿過來,這是一個吊墜,楚淇劍上的吊墜。
“他讓我和你說聲對不起,說他找了你大半生,但還是沒能活到與你重逢那日。”小伙子繼續(xù)說著,而后又從懷中摸出另一樣?xùn)|西。
“我差點忘了。這是他讓我一定要交給你的另一樣?xùn)|西,他讓我告訴你,不管你變成什么樣,你永遠都是他妹妹。”
白汐看到那樣?xùn)|西才明白,為何這里不受她魔氣的侵蝕,為何這里如此安全。
都是因為……
她拿過那片紅色的花瓣……
這是紅綃的真身花瓣啊。
“真奇怪,怎么看你都不會是他妹妹,你這么年輕,他都是個老爺爺了,也太奇怪了。”小伙說完聳聳肩走一邊去了。
她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楚淇肯定也早有所耳聞,可是他沒有怪她,他甚至還想等到她與她重逢。
“哥哥……”
她用靈力感知了一切,紅綃將本體花瓣給了楚淇,本來是讓他服下能讓他活到找到自己,可楚淇卻沒有,還用它來保護了這么多人。
她緊緊握著紅色花瓣,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淚來,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她放聲大哭起來。
她獨自一人飛身去往了一處僻靜之地,站在那里俯瞰著下面滾滾河水。
吊墜和花瓣就放在她旁邊的地上,她一臉平靜,任由風(fēng)吹起她的衣衫。
她的身后漸漸顯現(xiàn)出各路神仙,還有殘存的魔族。
“魔頭,你讓我們好找。”
煞魔從她手腕處飛了出來變得巨大,它將那些妄圖上前傷害白汐的人給隔絕在外。
白汐卻無心搭理,她閉上眼深深呼了一口。
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在那些人看來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可能是危害。
“魔頭,你又想做什么!!?”
因為煞魔,那些人沒敢上前,卻仍舊打算先問上一問。
人群中的龍珝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他總覺得白汐今日有些不一樣。
青沐和夜辭這時也趕了過來。
“汐兒!”
“小汐!”
兩人同時出聲。
“都別過來!”白汐終于開口說了一句。
看著白汐的背影,他們倆人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要做什么,都不敢貿(mào)然上前。
“尊主,只要你一身令下。我便和魔族將士們滅了這幫仙人。”青沐重新喚回了稱呼,開口卻是要魔族與神族開戰(zhàn)。
他一邊說著一邊憎恨的看著那些人。
人群中一雙眸子注意了他很久,就在他話音剛落之際,一旁竄出來的狐貍撲向了他,他反應(yīng)不及被狐貍叼著離開了這里。
是狐七,夜辭通過那七彩尾巴認(rèn)出了狐七,他原來也來到了這里。
青沐被叼走,魔界再也沒有主動挑撥是非之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白汐那里。
煞魔一直擋在那里。
白汐此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顧身后的嘈雜。
希望她活著的人都已離去,她蹲下拿起地上紅色的花瓣,緊緊拽在手中。
接著她轉(zhuǎn)身面對所有人。
那些人見她蹲下又轉(zhuǎn)身,明顯還是很畏懼她,擔(dān)心著她每一步,紛紛都往后退了幾步。
只有夜辭一動不動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你們來殺我,卻很怕我?”她戲謔著對那些人說道。
“當(dāng)然怕你,你是個比鬼靈還可怕的存在。”
“那你們都希望我能去死吧。”白汐毫不在意繼續(xù)說道,而后伸手指向龍珝。
“特別是你,你的妹妹因我而死,上次沒能殺了我,你今日來怕是還想取走我的性命吧。”
龍珝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有說出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自那日白汐放過他,他竟然會真的思考白汐到底是不是如傳言那般嗜殺成性,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否該出手殺了她了。
白汐繼而指向一旁殘存的魔族。
魔族的人雖是她的部下被她這么一指也都嚇的臉色蒼白。
“而你們想我活著,不過是覬覦我的魔氣,如果我在天界就不敢輕易來欺負(fù)魔族。”
被說中了,那些魔族都別開眼不敢看她。
她低下頭輕聲笑,隨即表情又立馬變得冷漠。
“既然都想我死,那不如我們一起同歸于盡吧!”
“你要做什么!”
“白汐,我們魔族可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一聽到同歸于盡,魔族和仙族倒是站在一起了,紛紛將矛頭指向白汐。
白汐在一片起哄聲中,旋即將手中的紅色花瓣拿起調(diào)轉(zhuǎn),瞬間刺進了自己的心口。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她那句同歸于盡中,霎時地動山搖,也證實了她所說的,那些人更是對她嗤之以鼻。
“汐兒!”只有夜辭呼喊著她的名字,他的喊聲響徹整個云霄。
她對所有人都說了話,唯獨沒有他。
看著夜辭朝她跑過來,她又流下淚來。
誰說在乎她的人已不在人間?
那個向她跑來的人,那個教會她愛自己的人,那個她所愛之人……
終究是她辜負(f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