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娥索性又往嘴里塞了幾口吃的，咽下最后一口時，頭猛然右偏，躲過了孟允的飛來一拳。

這邊動作太大，桌子發出哐嘡一聲響，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過來。

跑堂的一個小二見此驚呆了，新來的伙計怎么如此大火氣，對著客人，還是位姑娘，下如此狠手！

孟允卻不管那么多了，見一擊落空，當下一躍上桌，橫腿掃去。

白娥皺眉，臨危之際只拯救了一小塊魚肉，起身暴退同時將肉小心塞進嘴里。

孟允見女鬼一心只在吃上，似乎根本沒將他放在眼里，氣得不再收斂，數張符紙拋出。

又來這招？

白娥勾唇一笑，這次也不躲了，周遭蔓延出淡黑色煙氣，那六張符紙在靠近她時猛然一顫，僵在半空。

下一秒，在趕來的孟樂、江挽之等人震驚的目光下，那些符紙一瞬間全部自燃！

符紙緩緩旋轉著飄落，未觸及地面便已燃燒殆盡，未留下絲毫灰燼。

孟允還保留著扔符紙的動作，他呆滯在原地。突然感覺有些乏力，仿佛他就是個胡鬧的孩子，不管費盡多少心思，也傷不著大人分毫。

白娥趁這人停下來的空擋，悄咪咪伸出手，向那盤烤魚摸去。下一秒，一道凌厲的劍光閃過，她趕忙將手縮回，指尖仿佛還存留著劍身冰涼的觸感。

她抬眸看去，只見江挽之一手持劍，一手掐訣，由于疾奔而來，衣袂翻飛，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江挽之對他這一劍有十足的自信，與他對過此招的人中，能躲過的只有觀主！卻不曾想他這一劍居然落空了，他本還在心里嘲諷，孟允那小子空有觀主弟子的名頭，卻實力不濟，連小鬼也收拾不了。如今看來……

這人險些劃破了她的皮囊！

白娥面上兇光大顯，右手如閃電，在劍身上連連輕扣。她動作看似輕柔，這把劍卻發出刺耳的悲鳴聲，下一瞬咔嚓幾聲斷作數節。

江挽之一驚，握著光禿禿的劍柄，極速向后退去。

可惜，白娥已經惱了。

她飛身而起，速度快得驚人，下一瞬出現在江挽之背后，出掌、回抓一氣呵成。江挽之被她摔在身后，撞擊在樓梯上，發出一聲慘叫。

她還欲追擊，卻被一群道士攔住，孟樂站在她正前方，劍尖斜斜指地，正警惕地看著她。

江挽之被孟允扶起，居然噴出了一口血，渾身狼狽，再不復方才模樣。

心里莫名有些爽。

“啊，江師兄，你沒事吧！“

“江，江師兄！“

酒樓此時大亂，客人們爭先恐后向門外沖去，小二們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酒樓老板站在安全地帶不斷哀嚎。

白娥活動了下手腕，七星觀那位，還不出嗎？

正想著，就聽雅間的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一陣腳步聲自樓上傳來。

隨著腳步聲一起的，還有陣清脆的鈴聲。

那陣鈴聲似乎十分耳熟，就像從遙遠的童年傳來，白娥不由凝神細聽。

終于，她看到了沈經年的身影，他并未拔劍，只是手上拿著串有銀鈴的紅色頭繩。

白娥瞳孔驟縮，并不是因為畏懼，而是因為這個頭繩的來歷。

她許久未曾回憶過生前的自己，畢竟大多沒什么好留戀的。

但要說唯一值得讓她懷念的記憶，便是爺爺還在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