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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父親

天剛蒙蒙亮,云裳初就起床了。

她出了房間,凝冬還在外間的臥榻上睡著。

她輕輕的推開門,大雪已經停了,整個院子都積滿了雪,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

“哎呦,我的大小姐,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也不穿個披風,這么冷的天,萬一生病了可怎么辦呀?”遠處剛出門的陸嬤嬤看見云裳初,就趕緊關心的說道。

云裳初看著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她漫步到她旁邊,看著她說:“嬤嬤,你說我和我娘長的像嗎?”

提起陸雙冰,陸嬤嬤眼中有著她看不懂的神色,似懷念,似悲傷,似高興,總之,復雜極了。

“你和你娘長的特別像,尤其是一雙眼睛,特別想象,只不過你娘小時候可乖了,不像你調皮搗蛋,你娘自小聰慧過人,而且還特別勤奮,她小時候跟著你外祖母出去,總有人夸她,可那小小的人兒,從來不驕傲,只要別人在哪方面超過她,她就會更加努力的學習?!标憢邒咛咸喜唤^的說著,其中還夾雜著幾聲咳嗽聲。

云裳初眼睛有些泛酸,兩世為人,她最想念的就是她的母親,她也最羨慕別的孩子有母親,風瑤的母親為了風瑤不惜抗旨,和風瑤的父親鬧翻,她當時羨慕極了,那時候,她在想,她的娘親要是還活著,肯定和風瑤她娘愛風瑤那樣愛她,那樣的話,她也就不會嫁給宗盛尹,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聽著陸嬤嬤斷斷續續的咳嗽聲,云裳初有些于心不忍,幾日來的猜忌終究還是隱藏在內心深處,不愿向任何人提及,她道:“嬤嬤,我們去偏房聊吧,外面確實太冷了。”

陸嬤嬤應聲說好,然后兩人一起去了偏房。

“嬤嬤,我娘為什么會和我爹成親,”云裳初有些好奇的問,她從來不知道父母是如何相識,如何相互愛慕的,一個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一個是江南商戶家中的倍受寵愛的女兒,兩個人按理來說是很難在一起的,自古官不與商家結親。她的外祖家雖然生意遍布好幾個國家,可是,卻是沒有底蘊的,發家也不到一百年。

“將軍年少時跟四皇子關系特別好,奪嫡之時,你父親投靠了四皇子,為此和你祖父斷絕關系。這些我都是后來聽你娘給我說的。

那時候,正逢夏季,天氣特別干燥,一直不下雨,莊稼都枯了。

你父親被派到南下巡案。

你娘從小學醫,經常給府中下人看診,到年長些,就開始女扮男裝,給城中的窮苦老百姓看診,有的時候還會去偏遠一點的村莊,鄉下老百姓純樸,善良,加上你娘武功高強,大少爺也就放任她去了,還經常在老爺太太面前替她遮擋一二。

那次,你母親正在村子給一個孩童看診,就遇到了被刺客追殺的將軍。

之后,她就救了身受重傷的他,她那會連著幾天偷偷跑出去幫你父親治病,你祖父是名定天下的大學者,你父親自然學識也不差,兩個人在一起經常促膝而談,從天文到地理,民生更甚至朝堂之事兩人偶爾也涉及。

之后,他們兩個人就開始稱兄道弟,關系越來越好,你母親就經常女扮男裝出去和他會面。

后來,你父親被朝廷急急召回,你母親都沒有來得及告訴他她的身份。

半年后,阿汝國突然襲擊邊城,兇神惡煞,遇人就殺,短短半個月就破了幾個池城,死傷無數,民不聊生。

你父親跟隨四皇子出征,雖然初戰告捷,但是后來戰況卻愈發緊張,阿汝國人生性狡詐,而且力氣都很大,我們的士兵在他們面前頻頻吃虧。

你母親聽聞你父親的名諱后,第二天就偷偷只身一人去了邊城。

兩個月后京城的形勢越發緊張,幾位皇子斗的是熱火朝天。

整個容國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還要防止其他國家前來從中分點好處。

四皇子就被皇上召回京中。

幸好,四皇子剛走半個月,戰況就有所好轉,你父親不知用了何種法子,竟然逼得阿汝國人節節敗退,兩個月后,這場戰事贏了,你父親立了大功,名聲傳遍整個容國。

你父親回京后,名聲大噪。

就趁機求了皇帝賜婚。

那時候,你父親孤身一人,和云府斷絕了關系,據說,那個時候,云府的人讓他回去,他拒絕了,一個人帶著好友,侍衛來陸府下聘。

他們兩人在一個月內就完婚了。

第二年秋天,你哥哥出生,那年年底,由于四皇子表現優異,再加上你父親和一等人在從中周旋,當今四皇子被命為儲君,掌管整個東宮。

后來這幾年,邊關經常有戰爭,你父親經常帶著你母親征戰沙場,直到國家大體安定以后,兩人才回了京城。

回京不久,皇帝就封你父親為鎮國大將軍官居一品。

那個時候,你母親碰巧懷孕了,雙喜臨門。那個時候,可把你父親高興壞了,我還記得明明都被封為大將軍的人了,知道你母親懷孕后,激動的在校場里跑了幾圈才安定下來,以后就朝也不上,整日圍著你母親轉悠。”

陸嬤嬤說道這,眼眶漸漸濕潤起來,“那個時候應該是他們兩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候。整日兩人粘在一起,教你大哥讀書、寫字,那個時候將軍府外總能聽見纏纏綿綿的琴聲,可惜了……”

“可惜什么?”云裳初聽著父母的故事,心中很是羨慕。

你和二少爺出生后,將軍府里一片祥和,邊關也安穩至極。

可是半年后,皇帝駕崩,太子登基為帝。

誰能想到,他一登基就對往日和他作對的兄弟下手,當年和你父親一起的懷恩伯府世子一家人被滅門。

你母親出門時,碰見長恩伯府夫人被追殺,你母親為救她,而亡。

至此,將軍府再沒了以往的歡聲笑語。

你父親氣極吐血,日日沉醉,整個人短短幾日破亂不堪。

要不是因為你們幾個孩子,他當時估計就跟著你母親去了。

云府來了好幾波人,都對你父親沒有任何影響。

過了幾天,兇手被抓住了,可是卻當場自盡而亡。

直到半個月后皇后娘娘來到府里,不知和你父親談了什么。

她走后,你父親砸了整整一個屋子。

后來,安頓好你們兄妹,就請辭去鎮守邊關?!?

云裳初擦了擦她的眼淚,她從來不知道父母的愛情竟如此美好,少年鮮衣怒馬,女子紅裝配騎,兩人馳騁沙場,那該是何等美妙的場景。

那個害她母親生命的人到底是誰?

皇后娘娘,她的親姑姑又在其中扮演著何等的角色。

為何這么多年,父親從來不讓她進宮。

那么,當今圣上呢?

難道?她的母親真的死于別的皇子的瘋狂報復中嗎?

可是,直覺告訴她,應該不是這樣的。

可是她卻再沒有半點頭緒。

“嬤嬤,我娘和皇后娘娘關系如何?”云裳初思索之后低聲問道。

“皇后娘娘和你父親乃是一母雙胎,兩人自幼關系極好,因著你父親和四皇子的關系,你姑姑嫁給了當時的四皇子,夫妻兒人琴瑟和鳴,當時育有一子。

可是自古帝王多絕情,兩年后,四皇子被封為太子,接連娶了兩個側妃,夫妻兩人的關系就沒有以往那么和諧了。

你姑姑仗著家世顯赫,經?;啬锛铱拊V。

那年,你父母從邊關回來,你姑姑還特意來到將軍府給你父母抱怨,你父親一時氣急,還和太子爭論了許久。

你母親因著你父親的緣故,雖然有些不喜你姑姑,可是還是一直耐著性子和她處好關系。

你姑姑也對她特別信賴,有什么事經常讓你母親幫忙處理。

可不知為何,有一年你父母從邊關回來以后,你姑姑就不和你母親熱絡了,具體也不知道因為什么事。”

陸嬤嬤說完就看著云裳初一副去有所思的模樣,笑著說:“姑娘長大了,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姑娘不必為這些事情煩惱。”

云裳初定定的看著陸嬤嬤,心里有些苦澀,她低聲說:“那是我的阿娘,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

“嬤嬤知道,可是在小姐心里,她最盼望的是姑娘無憂無慮的長大,開開心心,不為瑣事所煩惱,”陸嬤嬤愛憐的拍著她的胳膊,安慰她道。

過了片刻,云裳初站了起來,“嬤嬤我去校場了,我先練好武功吧?!?

“也好,那我先去給姑娘取披風去,”陸嬤嬤說著也起來身。

“不用了,有流朱呢?”云裳初說完在陸嬤嬤的應聲中出了房門。

她看著干凈的地面,白茫茫一片,只有人走的腳印。

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害怕滑倒。

她似乎又恢復了以往的將軍府大小姐氣性,調皮而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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