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之后我一直都在做噩夢，月亮新娘薄情的樣子就像揮之不去的陰影在我夢里盤旋。她穿著白色的外套，總是喜歡說話磨的精薄的嘴唇吐著芯子般的說著：“你哥什么時候回來，我有賬要結。”她說話的樣子總是抬著下巴，用細長的眼睛撇一眼我，帶著輕蔑的神情。然后她就像一條白色的蛇盤在我周圍，帶著血的嘴角落下了長長的賬單。

對面的鏡子里有力哥的短訊消息，“我記得你上次說你嫂子，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挺好，自己和孩子過得都挺滋潤，你最好不要蒙我，我可不會像你嫂子說的那么稀罕你。我絕對不會慣著你，讓你隨便花使勁兒花，至少我不會給你錢花。”

月亮新娘無視力哥的短訊，就這樣越來越緊的纏著我，讓我動彈不得。

一陣掙扎之下，我聽到兒子的聲音：“媽媽，你不要動，我睡不著！”醒來以后，發現已經是后半夜，兒子的腿壓在我的身上，大概是我總是動，把他也弄醒了。

老公看著我，說了一句：“哎老婆，你想哪個飯票呢？”我有點生氣，這小子，真是的，伙食費交的也不多，我的工資都填進生活費里了，怎么還能問飯票的事情呢？

看了外面一眼，白色的月光和屋子里的暗色窗簾，讓我從夢境中又抽了出來。仔細想想好像，這些年看到的很多事情，還真是和飯票掛鉤的。

也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很多年前，還在大學的時候遇到霸王花的時候，她那時候的笑容和自信讓你想到和煦的陽光。可是，當我在寢室看到自己和她一個寢室的時候，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真是冤家路窄啊，怎么和她一個寢室呢。更讓人痛苦的是，開學沒有多久，大家出去玩兒，霸王花一定要拽著我。三巡酒過，這個女生完全和從前不是一個狀態，自己斟酒自己喝，笑的開心還恣意的說著有關飯票的問題。

她說完以后，我終于理解了什么叫做飯票，為什么她總是拉著我的問題了。她說著：“你說我不自覺，我怎么不知道我成績不好，我實在不好，我媽吊起來我打。我為什么拉著他，因為他學習好啊，他學習好工作就好，就會有很多錢買吃喝用。我媽說我成績不好，找不到工作。那我和他混，我不僅有肉吃，還有長期飯票，什么都不會愁了。所以，我才拼命和他在一起呢。你不一樣，你有沒有人幫都努力，我為什么壓著你，我的雙保險你至少有一天比我粗壯。就是你比我努力，比我付出多，盡管你沒有對象，那么只要你不和我搶飯票，等我結婚了，我就讓你走，好不好？”她一臉的委屈，但是她的粉飾下的方法都是殘忍的折磨。

“也就是說，你前腳結婚，我就得離開你呆的城市，連工作都沒有唄！”我解讀道。

“嗯，對，我不想他找你，你比我厲害，更適合他。”其實，當時我都不知道她的男朋友是不是班長。準確說，從小學畢業起我們就分來了，她現任男友還未露過面。

“可是，你是他女朋友，他也不喜歡我啊？”本來我打算問問她男友是誰，但是我更想解釋清楚在先。

“可是你適合啊，你有才有德，一旦他喜歡你，我不就沒有希望了嗎？你也不平凡啊，你看看，我給你貼了幾乎我所有能拿到的條，你也沒有什么事情啊。所以，你很厲害，至少你還活著和我面對面的說話，還能喝酒，你不差，挺厲害，比我強。我能求過的，找過的，甚至想到不能想到的問題，我都用過了，你還是這樣的和我面對面，越來越像一個公務員。我呢，怎么都不像一個有實際能力的人。”我的確有很多公務員的親屬，我也多次得到他們的指導，但是我怎么都覺得她是換一個方法胡鬧。

“沒有，我覺得你挺厲害，未雨綢繆也好，還是對感情的付出和維護感情的方法，我都自愧不如。這些年，我就會學習，也就學學怎么工作，還真沒有想過談戀愛的問題。你想的這么多，做的這么多，我挺佩服你，我真是沒有想過這么多。還是你比較厲害！”我喝了一口酒想了想接著說：“但是吧，感情這種事情，你不能超之過急，還是要先完成學業，不能因為愛情就放棄一切了。就像上次，其實我們要去的班級為什么和你失之交臂，就是你鬧莫愁老師的時候，沒有發現她總是冷笑嗎。她就是我們要去那個班級的班主任，重點高中免費生升學率最高班級的班主任，咱們班主任的妹妹。你條件的確好，但是你還是不要胡鬧的好，我也是為你好才這么說的。”

“我聽說你去了，你怎么去的，你不會真是全市成績排名前五十名吧。”

我點點頭，然后說：“其實，這都是從前了，高考的時候我有點考前綜合癥，好幾天睡不著覺，報考的時候也出現了問題，所以我們還是同學。希望我們四年期間可以相處融洽，我沒有什么維系愛情的方法和你分享，我就是想你還是以學習為主更好，這是個人建議，希望你能采納。”

她指著桌子上的酒說著：“你總是說學習，學習，你結賬，我不想學。”于是她氣洶洶的離開了，“我什么都不差，比你都要好！”于是，她就在好幾個女生的攙扶下離開了。

“好大的架子，聽說你要結賬，這是賬單。”老板拿給我賬單，還在矚目著外面的霸王花。結完了帳，我也出了門，叫來了車，拉著喝的東倒西歪的同學，回到了寢室。

紫葡萄小姐輕描帶寫的說著：“你真是一個平凡而偉大的人。”我看著這個女生，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事后，很多女生都是這樣說的，有很多貧窮女生付不上賬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刷盤子刷碗就算好的了，不行的話出什么問題都有可能。想想如果不是未雨綢繆，提前取出四五百塊錢放在身上，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問題。

紫葡萄小姐找到我的時候，給我一個擁抱，輕輕說著：“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和我沒有什么關系，幫我結賬的女生。”我看到她的樣子，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就是覺得我們幾個大姑娘沒有結賬的話，都會遇到危險，所以自己結的。還真不是針對誰，喜歡誰，她這么感動我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她說著：“這就是平凡中的偉大！”然后她感動的離開了，留下水房里愣住的我，和水房門外比我還驚訝的霸王花和雙生姐妹。

“你是平凡，就像很多人一樣，特別的平凡。”她說完以后就蹲下氣的直哭。

“你好像不是第一次了。”雙生姐妹說著，我想想也是，好像小學時候，她也這么說的。不過，這次怎么好像意義不一樣啊？

“哎，仙人掌，你今天怎么這么開心啊？”剛喘好氣兒的我坐在位置上，正等著她回來。

“請叫仙人掌花兒，不對，你有點過分了，我怎么也是霸王級別的。”她氣的自言自語的離開了，但是很意外的臉上還帶著笑容，可見這次黑狀的級別高的可以。

“按照方向，她應該是去告狀了。”同桌試探著說。

“所以啊，我才說她的。”其實我也剛回來，她告狀的整個過程我幾乎都看到了，“哎，霸王花，你說說我和誰戀愛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說的事情啊，這個沒有發生事情從哪里來的？”我有點生氣了，她總是喜歡胡說。

“從想象里來的，是我喜歡的人太有魅力了，我能想象到你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真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開始用胡謅和幻想的來應對問題了。

“細節啊，沒有發生過的細節啊？你的想象力要是用在數學考試上，是不是就不會因為應用題哭一下午了？你是不是又開始半個月都不寫作業，給你閑夠嗆啊？”為了堵住她的嘴，我也只能揭短兒了。

“作業和零花錢一樣是王八蛋，隨隨便便！”有幾個男生起哄道。

“安靜，她一定寫完了，不然不會這么說！”音樂課代表很相信她，還為她做保。

但是，我感到有點不對勁兒，往旁邊看了一下，同桌不知道去哪里了。回過頭看到同桌正拎著霸王花的書包，扣過書包到我的桌子上。

滿桌子的白紙，和化妝品，幾本練習冊雖然是折了邊兒，可是里面是嶄新的一道題也沒有答過。我看了三本，基本上都是一樣的，翻到第四本的時候，班長開始反悔了，拼命和我拉鋸一樣的拽著。邊拽邊生氣的哭著，“我也沒有什么不好的，你也算占便宜了。你太過分，怎么能當眾揭他的短兒。”

我一氣之下松開了手，“大哥，你可真有意識，你就慣著她一身的臭毛病！她什么都不會，你自己混日子養家，你好受？”

“我沒有打算娶她，我看她什么毛病都沒有，因為她注定是別人的媳婦！她不好，襯托我媳婦好！”他一臉的壞笑，拿著空書包給她送去了。

“什么跟什么啊，你們倆過分了，包好書包給人家。”時尚芭比反應快，在她的指點下看，我和班長馬上七手八腳的把書包包好了，又給霸王花送去了。霸王花哭的很傷心，我和班長對視一下，都是假裝鎮定的寫著作業。

霸王花的哭聲終于引來了班主任，班主任看了看，小聲說著：“小點聲，別讓教導處主任聽見，哭一會就行了。”

霸王花哭得更傷心了，班主任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想了想猶豫著是不是要離開班級，這個時候校長來巡視已經走到門口。聽到聲音，他一個健步沖了進來，看到是霸王花在哭，可能是她胡鬧時間長了，他也是遲疑了一下，說：“來，換一個屋。”然后，校長就領著其他領導成員離開了。

班主任看到校長也走了，站到前面想了想，張了張嘴，然后也是離開了。

“真是平凡的偉大啊，這也可以！”前面的男生看到這樣的情況，開始感嘆道。

霸王花看到沒有人理她，于是說著：“我就是給她一個普通的告狀！”

沒有人搭理她，她也不哭了，一個人坐在那里，開始翻著書桌里的零食。邊翻邊往嘴里填，一邊填一邊說著：“有沒有人寫完作業，給我一本。”看到沒有人搭理她，于是就蓋上外套趴在桌子上裝睡覺了。

那天上午陽光從后面的窗戶斜射進來，照在每個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大家正在寫字的筆在紙上劃出沙沙聲，偶爾有人吸吸鼻涕，也是心驚膽戰的小聲的進行著。偷偷看了一眼同桌，他的單眼皮微微上抬一下，再看看他寫的速度，真是快的可以。真是，看來晚上不加點時間，我還真跟不上了他們幾個學習好的。據說，全優生班長和時尚芭比是保票會去升學率最高的班級和學校的學生啊，我還是再努力一下吧。

想想重點高中的免費生，哎，如果我是其中一員，那真是帥呆了！

下午的時候，霸王花可能是吃零食補充了能量，有了新的想法，她跑來和我聊天。

“不知道你有沒有在放學的時候快點離開學校啊。我可是總在學校門口晃悠，你知道你同桌的父親開的什么車嗎？時尚芭比老爸開的什么車嗎？你真是缺少觀察，你知道他們的身份和條件是什么樣嗎？你怎么會總是和他一起，你覺得合適嗎？”她眨著眼睛看著我，可能是剛剛學化妝技術還不是很熟練，剛刷好的睫毛，雖然很長，但是有點凝住了，亂七八糟的有點像掃帚，一眨眼睛，有種唰啦唰啦的感覺。

“你看我眼睛，你看上面干什么？”她有點生氣了。

“哦，這個妝畫得太突出了，怎么能弄成這個樣子呢？”我有點手欠的扒拉著睫毛。

她有點生氣，“你到底有沒有禮貌，這個睫毛我花了一節課時間才刷好的！”

“不是，姐姐，你刷了這么長時間啊，怎么都粘到一起了。你換一個睫毛膏吧，這個真不怎么樣！”我繼續拉著她的睫毛。

“我就說，這個能不能行，就是你那個大葡萄介紹給我的，一點也不好用。”她也是這么說的，還很認可我。

“就她你也信，你看看她天生睫毛就又長又密，你得找睫毛條件不好，還喜歡長睫毛的。”其實，紫葡萄天生就是長睫毛，為了維護關系，每次幾乎都用同一個睫毛膏安慰她。

“她是這么說的，她說我適合換一副睫毛。我很生氣，就和她打起來了。”她喜歡搶人家的假睫毛，她可不是不愿意。

“不是，她用的是粘上去的假睫毛，姐姐，要不你換成粘的假睫毛吧，效果比這個好！”她的零花錢不是挺多的嗎，自己買嗎。

“你就是這么不一樣的，你給她買睫毛粘啊？”同桌有點忍不住了。

“哦，也對哈，我就是說，你可以換成用好成績貼在臉上。”我開始開上玩笑了。

“你缺不缺德，她會畫兩個一百分在臉上，你沒有看到過嗎？”全優生班長可能是認識她時間長了，對她的習慣手拿把掐的。

她很認真的點點頭，也承認了這一點。

“我的天啊，這個習慣還真是不一樣！”我感嘆道。

“有時間不學習，研究化妝，剛說完讓別人學習，還好意思說化妝的問題。你怎么知道的，你不知道嗎？”班長愣了半晌，馬上話鋒兒就轉了方向。

“好啊，你居然私下里誘惑班長，太過分了!嗚嗚~~~！”霸王花又開始幻想了。

“小軍鼓，你太過分了！”其實我們都是扮童男童女的伙伴，小軍鼓是他的名字。

“搪瓷娃娃，請放心思在學習上！”他回敬了我一句。

“不想丟工作，就別惹我！”我開始威脅他。

“彼此彼此！”他家世也不差，甚至比我強。

“下次全員上陣的時候，我們幾個別忘了分開他倆，外一打起來，我們可就挨罰了。”時尚芭比比較有經驗，馬上拉著其他人說著。

“我告訴你，我是男生的頭兒，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就讓你的男伴兒，學習剛強。”他以前就是這么整的別人的男伴兒。

“好了，瓷娃娃，乖，好好學習，你不是喜歡免費生名額嗎，堅持就是勝利，不要后退啊！”有人開始安慰我。

“你這個混蛋，你給我等著。我就不信，我好好學習，堅持到最后，你還能拿著我們。”我也有點生氣。或許是因為這股火兒，我還真的憋著一口氣，考的很往前，不僅去了升入重點高中免費生升學率高的班級，也成為了這個免費生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