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奴依舊躲在窗下偷窺，綰綰大大方方地走到黑袍人的面前，展露出她一排整齊的白牙齒。

黑袍人有點想逃，但也只能硬著頭皮站著。

“你好，我是程家三小姐程采，你是金閱商隊的人嗎？”

綰綰在黑袍人面前揮了揮手，不知道黑袍人穿得這么嚴實還戴著面具能不能看見她。

而且這副打扮和楚郇描述的好像，但是那伙人應該在縹緲峰，不應該在達縣。

黑袍人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綰綰追問道：“就你一個人嗎？其他人呢？還在跟我爹爹談話嗎？你一個人來干什么？你不會說話嗎？戴著面罩不悶嗎？”

“……不。”黑袍人終于開口，他覺得綰綰像蒼蠅在他耳邊嗡嗡嗡，吵得要命。

“哎呀，你會說話的啊，多說幾個字啊，你怎么不回答我的問題？你在不什么？別害羞，跟我說說唄。”

黑袍人一腳凌空懸著，被綰綰纏著，他不知道該上車還是放下腳。

綰綰倒是先一步黑袍人坐上車，搖著腿，伸手又在黑袍人眼前晃了晃。

“嘿，你不上來嗎？站著聊天多累啊，咱們坐著說話，你應該不忙吧？”

綰綰話是真的多。

“不……”黑袍人選擇站著，他沒綰綰這份自來熟。

“你只會說不嗎？說點別的吧？比如叫什么啊？你看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總得出于禮貌告訴我你的名字吧，難道你們金閱商隊的人都不知道禮貌是什么？”

“你下來。”

黑袍人快忍不住了，他想將綰綰的嘴巴縫起來，但綰綰是程府小姐，礙于身份，他只能請綰綰下車。

“好吧，我下來，但是你得把名字告訴我，不然我就不下來了，大不了你去把我爹爹喊來。”

綰綰收回腳，蹲在馬車的外板上。

“杜蘭特。”杜蘭特嘆了口氣，拿綰綰沒辦法。

“杜蘭特？好奇怪的名字，黃國人的名字都這么奇怪的嗎？你應該是黃國的吧？金閱商隊是黃國來的。”

綰綰遵守諾言，從馬車上下來，又想爬到馬背上，只是馬兒認人，杜蘭特怕馬兒受驚傷到綰綰，趕緊攔住了她。

“大小姐你想做什么直說。”

“就跟我聊會兒天，反正你商隊的人都還沒來，來來來，咱們好好聊聊。”

綰綰見杜蘭特松口，乘勝追擊，徹底拿下杜蘭特。

“你想聊什么？”杜蘭特小心看著薛綰，免得她又想爬上哪里。

“你把我方才問的問題都回答了先。”

“太多了……”杜蘭特無奈地說道。

“那我一個個問，首先你是金閱商隊的人？”

“顯而易見。”杜蘭特站直身子，他們商隊的服裝是統一的。

“其他人呢？”綰綰撓了撓頭，她也不太記得剛剛說了什么。

“程老爺還在招待首領他們。”

“哦，這樣啊，那你怎么離開了？不應該和你的朋友在一起嗎？還是太無聊了出來透透氣？

不對，會客廳離后堂有段距離，透氣的話走得太遠了。”

綰綰忍不住又開始說話，杜蘭特想回答都插不上話。

“小姐，你這樣我不知該回答什么。”杜蘭特現在特別想回去拉著柯齊爾一起，至少柯齊爾比他會對付女人。

“隨便回答，聊天就是隨意，刻意的聊天就不是聊天了，那叫談話，談話太嚴肅了，你看我們才第一次見，就隨意聊聊。”

綰綰的手又不自覺地攀上馬車上的寶石，杜蘭特一臉黑線，阻止了綰綰。

“請不要碰它，它是我們的象征。”

綰綰悻悻地收回手，給躲在屋里的花奴一個眼神，轉回去繼續跟杜蘭特瞎聊。

杜蘭特是金閱商隊的雜務，平時喂喂馬擦擦車，負責一下其他人不干的事。

“這都小半天了，你們商隊還不來人嗎~”綰綰伸了個懶腰，她看著丫鬟們將甜點端進屋，她卻還得在這聊天。

“……”杜蘭特現在基本不回答綰綰了，因為就算他不說話，綰綰也會繼續說下去。

“既然你們商隊的人半天不來，不如跟我進屋吃點東西吧？跟我爹爹吃飯太生悶了，跟我們一起就放松一些，我們不是吃人的怪物。”

綰綰眼睜睜地看著花奴握著筷子，準備對她的甜點下手。

“不了，我還要看著馬車。”杜蘭特禮貌地拒絕，心里想著綰綰快些離開，別再纏著他了。

“好吧。”綰綰秉持食物最大的原則，先吃了甜點再殺回來。

綰綰徑直沖進屋里，不顧花奴異樣的眼神，滿臉幸福地塞著甜點。

“太好吃，尤其是這個奶膏，甜而不膩，再來十碗！”

綰綰嘴里不停嚼著吃的，瞥了眼靠在馬車上的杜蘭特，示意丫鬟們都先下去。

“你慢些吃，我不和你搶。”花奴放下筷子，綰綰明明已經吃了一頓，怎么還跟餓死鬼一樣。

“花花，你去跟外面的那家伙聊聊吧，爭取打進內部，他們商隊一定很有錢，說不定能帶著我們一起掙錢。”

“你別傻了，我們是炎國人，他們不可能接納我們。”花奴也看了眼外面的杜蘭特，杜蘭特正好也朝里看了眼，但很快轉開了目光。

“那我們摳了寶石就跑。”

綰綰用筷子夾著糖油粑粑指向杜蘭特，“我去引開他，你去摳寶石，摳完就學大鳥叫。”

“大鳥？”花奴滿臉問號，為什么要學大鳥叫。

“你不會嗎？那就學貓叫吧，這個簡單。”綰綰快速解決了甜點，抹了抹嘴，又出去跟杜蘭特聊天。

花奴攔也攔不住，關鍵綰綰把人引走，她學貓叫，綰綰也聽不見啊。

“嘿杜蘭特，我又回來了，怎么樣？是不是后悔沒跟我進屋吃甜點，哇，那個奶膏真的不得了，太好吃了！”

綰綰巴巴拉拉說了一堆，杜蘭特默默捂住耳朵，救命啊，她到底什么時候能閉上嘴。

“知道你矜持，噔噔~你看這是什么？”

綰綰從寬大袖子里掏出一碗奶膏，湊到杜蘭特面前，“是不是超香？我可是好不容易忍住給你留了一份。”

“謝謝，我不喜歡吃甜食。”杜蘭特笑了，這位大小姐除了話嘮，性子其實還挺可愛的。

綰綰緊緊抓著碗邊，臉上明白寫著不舍，卻還故作大方地伸到他面前。

“哎呀！早說嘛！”綰綰松了一口氣，三兩下就解決了奶膏。

杜蘭特遞上了手帕，她吃東西也太快了，還一點也不顧形象。

“天快黑了，你真的不到屋子里坐坐嗎？在里面也能看到馬車的，我不想站在外面，到晚上很多蚊子的。”

綰綰拉著杜蘭特，用眼神示意花奴，花奴接收到信號，從另一邊離開繞到外面去。

“小姐，這樣不好。”杜蘭特想撇掉綰綰的手，但又不知道怎么下手。

最終綰綰如愿把杜蘭特拖進屋里坐下，“你看，我說在屋里看得見馬車的，你安心歇會兒，等你商隊的人來了，你再出去。”

綰綰給杜蘭特倒了杯茶，他們的位置能看見馬車的側面，但是看不到背面，恰好供花奴下手。

花奴仔細查看了一遍，確保附近無人，只有她和馬是活的。

馬車上鑲嵌的寶石沒有因為天色昏暗而暗淡下去，依舊散發著點點光芒。

花奴挑了一塊看起來最好下手的紅寶石，用匕首小心翼翼地扣著。

一刻鐘過去，寶石紋絲不動，縱然花奴有十分的耐心，此時也被消磨去七分。

她怎么也不明白金閱商隊到底是用了什么粘寶石的，怎么會這么牢固？

“花花你怎么還沒好？”綰綰忽然出聲，嚇得花奴冷汗直冒。

“你怎么出來了？里面那個人呢？”花奴定睛一看是綰綰，才把提起來的心放了下去。

“我下了一點點的迷藥，他乖乖喝了，你太慢了，讓我來。”綰綰捋起袖子，接手花奴的匕首。

“他們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寶石就是摳不……”

花奴話還沒說完，綰綰一下就把寶石撬了下來，花奴一時難以接受，抓著綰綰的手看了半天。

“你看不是很簡單嗎？”綰綰把匕首還給花奴，將寶石揣到懷里，“咱們繼續留在程府，不能讓人發現我們摳了一塊寶石。”

花奴緩過神，“不行，不能留下來，萬一被發現肯定逃不了，趁現在走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東西不見了，金閱商隊怪罪到爹爹頭上怎么辦？”綰綰腦子轉了轉，打定主意，“咱們把他帶走，來個監守自盜！”

“好主意。”花奴點頭同意。

兩人像足了拐賣人口的販子，摩拳擦掌向杜蘭特走去。

“他好重啊。”花奴想扛著杜蘭特走，卻發現杜蘭特出乎意料地有重量。

“咱們一起扛？”綰綰摸著下巴，試著幫忙抬了下杜蘭特，果斷放棄。

“你把他弄醒，我有辦法讓他聽話跟我們走。”花奴放下杜蘭特。

杜蘭特趴在桌上，沒有任何反應。

“呃……可能……大概……弄不醒。”綰綰半捂著臉，無奈地說道。

“你給他下了多重的份量？”花奴試著點杜蘭特的痛穴，杜蘭特只是本能地躲了一下，一聲也不哼。

“一點點……”綰綰伸出小拇指比了下，在花奴懷疑的目光下還是交代了，“好吧，小半瓶。”

“你要吃死他呀，不睡個三五日醒不了，現在怎么辦？叫不醒也抬不動。”

花奴恨鐵不成鋼，但是又好奇綰綰是怎么讓杜蘭特把小半瓶迷藥吃下去的，下在茶里一眼就能看出來。

“干掉他！”綰綰開玩笑地說道。

“不能再耗下去了，萬一金閱商隊的人已經往這邊走了，他的人倒在我們這，肯定和我們脫不了干系。”

花奴敲著腦袋，在原地轉著。

“把他藏到床底下？”

“你以為商隊丟了個人，不會搜查整間屋子嗎？”

“那只有干掉他！”綰綰不想氣氛太緊張。

花奴翻了個白眼，她真是服了綰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