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長樂賭坊，依舊能聽見喧鬧聲傳出。

綰綰被程采拽著，一直忍不住回頭，“師姐，軒轅還沒出來呢。”

程采勾住綰綰的脖子，將她的腦袋掰回來，“怎么樣？是不是對皇帝動心了？那模樣，嘖嘖嘖，跟師傅有得一比。”

“嗯嗯。”綰綰像個小雞仔在母雞的翅膀下。

“哎喲，我們綰綰終于放棄師傅，轉投他人。”程采順手捏了把綰綰臉上的肉。

“可是軒轅又不喜歡我。”綰綰泄氣地說道。

“這是真上心了？不怕，師姐出馬，幫你把皇帝搞到手。”程采為綰綰撐腰。

“真的？”綰綰眼前一亮，笑著問道。

程采意識到上了綰綰的當，扯著綰綰耳朵，“好啊你，出門一趟都會誆師姐了。”

“師姐說話一言九鼎，不能騙小孩。”

“小孩子不能早戀，跟我回天官府。”程采松開綰綰的耳朵，抓著綰綰的手腕。

“不行不行，師兄答應我?guī)к庌@一起去天官府。”綰綰往后退，指著看戲的官長竺。

官長竺接收到程采的死亡視線，趕緊擺手，“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我就說試試，不保證！”

“師兄居然騙小孩！”綰綰掙開程采，跳到官長竺身上，勒住官長竺的脖子。

要命啊！官長竺沒有防備，“死丫頭，你想謀殺親師兄啊。”

“讓你騙我。”綰綰松了松手臂，讓官長竺有喘息的空間。

“我怎么敢，皇帝自己有心要上天官府，我答應為他引薦。”官長竺將綰綰揪下來。

“引薦？軒轅要見師傅？”

“是啊，所以不算騙你吧。”

“我就知道長竺師兄最好了！”綰綰撲進官長竺懷里，高興地蹭了蹭。

官長竺內心呵呵噠，死丫頭翻臉比翻書快。

“你們要回天官府了嗎？”唐天星可算追了上來，“帶我一個！”

“你誰啊，湊什么熱鬧。”程采一巴掌糊在唐天星臉上，這小子的臉比女人的還小，浪費！

“我叫唐天星，是胖綰的主人。”唐天星指著綰綰。

程采看了看綰綰，又看了看唐天星，“嘖嘖，綰綰，你還喜歡搞主人這玩意？”

綰綰趕緊搖頭，“他自封的！”

“小子你癖好很獨特嘛。”程采笑道：“不過再獨特，你也不能跟我們回天官府。”

“可是胖綰已經答應我了。”唐天星把綰綰拽到跟前。

綰綰心虛辯解道：“我是答應帶天星到天官府，但是沒說帶到里面去。”

“胖綰你也會玩文字游戲啊！”唐天星雙手擠壓著綰綰的臉，“你是不是早打算好在天官府前把我丟下。”

綰綰搖搖頭，笑道：“我臨時想到的，聰明吧。”

唐天星忍住想揍綰綰的沖動。

“綰綰你真答應他了？”官長竺把綰綰從唐天星手里解救出來，“你呀，就會惹禍。”

“答應了。”綰綰將自己賣身的事道來。

“好呀，你不僅賣自己，還搭上一個我？長出息了。”官長竺又氣又笑。

“師兄別生氣嘛，這還不是你取個錢半天不回來，才出此下策。”綰綰在手心畫圈圈，裝得十分可憐。

“哈，這事還得怪我了。”官長竺快無語了，是他低估綰綰了。

“唐少俠，師妹年幼無知，你多有諒解，你花費了一百兩，我可否用十倍價格贖回？”官長竺的開價很誘人，可惜沒有天官府誘人。

“你們不會想毀約吧，天官府弟子不講信用，這話傳出去，不太好聽。”

“你就這么想上天官府？”

“當然！”唐天星從得知天官府存在時就想了。

“你要知道，我們可以把綰綰一直丟在外面，不用帶回去。”程采故意嚇唬唐天星。

“那他呢，他可是你們大師兄，你們不會連大師兄都不要了吧。”

“他？”程采看了眼官長竺，“他不回去，天官府里除了師傅長老，就屬我權力最大，你說我樂不樂意他回去？”

唐天星沒想到傳聞中的仙府，背地里那么多勾心斗角，頓時對官長竺和綰綰多了幾分憐憫。

“哈哈哈哈好了，不耍你了，綰綰答應帶你去，自然會帶上你，只是你沒有請?zhí)绾芜^官新那關。”

程采看向官長竺和綰綰，調侃道：“你們的主人，你們自己想想法子。”

主人這個梗，她回去后一定要告訴師弟們，太好笑了。

“官新是誰？”唐天星問道。

“一位師弟，我們離開回去都要經過他登記，他這人不近人情，難說話。”

“師弟應該聽師兄師姐的，你們帶個人都不行？”

“官新連師傅的話都不怎么聽。”綰綰撇嘴，就他特殊。

“那怎么辦？”

“天星想去，我這兒倒是有請?zhí)！敝淋庌@不知何時跟了上來。

天官府的請?zhí)Ы痣y求，發(fā)出去的請?zhí)缚蓴怠?

“請?zhí)軘y帶一名家眷，你可愿意委屈做個家眷？”官長竺笑道，故意摸了摸唐天星的腦袋。

“能去就行。”唐天星也不計較，畢竟當皇帝的家眷不虧……

“綰綰你現在住哪里？”官長竺問道，他們兩個被君長樂留在長樂賭坊一夜，現在不知道去哪好。

“二位可先去誠心客棧住下，我和楚郇去趟衙門。”

“好。”官長竺應聲，帶著程采和綰綰要走。

綰綰就不樂意了，往至軒轅身邊挪，“我想跟軒轅去衙門。”

“色迷心竅！”程采刮了下綰綰的鼻子，“那就一起去。”

六人浩浩蕩蕩到了衙門，只見衙役們排列整齊，除了隊頭身著白衣，其余皆是灰衣差服，每個人低著頭恭敬等著至軒轅。

唐城府衙的規(guī)模比城鎮(zhèn)的要大上許多，大門除了常見的兩只石獅子，另外開了四道小門。

門前置放著牛皮大鼓，大鼓漆的是暗色磚紅，看著沉穩(wěn)，看這磨損風化情況，要么是新換的，要么是半點冤情也沒有。

綰綰自下山以來，還沒見過這樣整齊劃一的陣仗。

至軒轅掃了眼衙役們，果然是唐城，如此與眾不同，最為繁茂的城養(yǎng)著最樸素的官。

上好的差服會進行染繡，最次也會用墨寫上差字，偏生唐城不整花里胡哨的，干干凈凈的灰衣白衣，算是樸素到極致。

“大人，小人帶您去地牢。”唯一在場的白衣迎上至軒轅，彎腰行禮。

白衣身在隊頭，想也知道是衙役中身份較高的。

白衣面相憨厚，說完該說的話便沒了言語，默默帶路。

地牢在府衙的最里面，要先穿過練武場，接著是正堂的側門，繞過一方庭院，這才到關押輕犯的前庭。

唐城府衙的前庭是最熱鬧的，龍蛇混雜的地方總不乏膽大鬧事的，所以囚犯的數量不容小看，但大多是關個一二天就放了。

前庭之后是刑院，刑院不大，刑具卻是齊全，還有幾件是唐城特有的。

穿過刑院后便是地牢，唐城鬧事的人多，不過能被關進地牢的卻不多，一般是得罪權貴或是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進去就基本沒有出來的可能。

時間一久，地牢的眾人互相認識熟絡，看管的衙役也會與他們插科打諢說頑笑話，所以地牢也格外熱鬧。

地牢不同于前庭的普通牢房，在鐵柵欄之后都有單獨的審室。

一群黑衣人站成一排，用面巾包著頭，造型獨特。

“他們?yōu)槭裁茨妹娼懋旑^巾？”綰綰好奇地問道。

“因為，禿了。”楚郇說道。

“禿了？”綰綰笑得放肆。

黑衣人齊刷刷地看向綰綰，綰綰不好意思地捂住嘴。

“能不能讓我看看禿成什么樣了？”實在好奇。

“士可殺不可辱！”黑衣人老大終于開口。

至軒轅欣賞地看向綰綰，楚郇早上用撓癢癢的法子都沒能讓黑衣人老大開口。

“小姑娘好奇心重。”至軒轅將綰綰擋在身后，“閣下既然開口了，不如坐下好好談談。”

“昨夜栽在皇帝手里，我們心服口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要殺要剮太便宜你們了。”至軒轅讓綰綰乖乖坐到椅子上，背手走到黑衣人面前。

“你們不會透露自己的主子，朕如何逼問也無用，如果朕放了你們，你們會去哪？”

“你……”黑衣人自嘲地笑了笑，“主子說得對，皇帝你深不可測，也惹不起，只是我們主子并無惡意。”

“來人，給他們松綁。”至軒轅和煦的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

“皇帝你不怕我們忽然動手綁你？”黑衣人被松了綁后第一時間去幫忙解其他兄弟的繩子。

楚郇邁步向前，“動手，試試。”

“皇帝，我們主子是誠心相邀，請您不要為難我們。”

黑衣人們聚在一起，目光堅定地看向至軒轅。

至軒轅權當沒聽見黑衣人說的，回身看到綰綰正剝著枇杷吃，“小心不要沾到袖口。”

“這個枇杷特別甜，軒轅也嘗嘗。”綰綰沒想到牢房里還有枇杷可以吃，剝了一個給至軒轅吃。

至軒轅搖搖頭，“你們吃。”

綰綰失望地將枇杷塞到嘴里。

“他不吃，我吃，你剝一個給我。”唐天星遞了一個枇杷給綰綰。

綰綰將枇杷接過，剝完遞給程采，“師姐，吃枇杷～”

程采接過枇杷，嘗了一口，“挺甜的。”

唐天星當場和綰綰掐起來，官長竺在中間協調。

黑衣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還有一群人在打鬧，沒把他們當回事。

黑衣人老大招呼兄弟們退后一步圍成一個圈，小聲商議著。

“大哥，什么情況？皇帝要放我們走？”

“當然不能走，你沒明白皇帝話里的意思么？放我們走就可以跟蹤我們找到主子。”

“那要一直呆這里？”

“為今之計只有跟他耗著，皇帝要想知道主子是誰，就必須留著我們。”

“好，我們就在這跟皇帝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