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江他們在沙漠里逗留了數(shù)天，他之前用力量造就的綠洲解決了他們的飲食問題。

但日子久了，還是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這一天，步江坐在綠地上，將腳泡在水里，靜靜地思考著這些天遇到的事，龍正走了過來，打了個招呼，對他說道：“沒想到你跟貘總竟然是雙胞胎。”

步江看了看水中自己的倒影，暗自苦笑。

他跟燕姝所用的變形者面具都是用秦璐的靈魂結(jié)晶制造的，從形態(tài)上來看二者沒有任何區(qū)別，被人當(dāng)做雙胞胎也不是奇怪的事。

步江主動忽略龍正的話，說道：“有事么？”

“你跟貘總起了什么沖突么？”

“沒什么沖突，怎么了？”

“貘總告訴我在等你的決定，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你遇到什么問題了么？一直在這里待著也不是辦法，對吧。”

“哎……”步江嘆聲道，“事情有些復(fù)雜。”

“說出來吧，大家一起想辦法總比你自己在這里發(fā)愁要好得多。”

“……這種事……哎……”

步江不知道怎樣跟龍正開口，直接告訴他“魔素之海”有著智慧生命體，他們要對法雅進行攻擊？

這就像他原來世界里的某個人忽然在媒體面前驚慌失措地說：“外星人要來侵略我們了！”一樣可笑。

龍正是個警察，自己如果“胡言亂語”，極有可能被他送進精神病院。

步江沉默了半晌，終究是沒有勇氣跟龍正說出他們遇到的事。

但這世上要達(dá)到目的的方式永遠(yuǎn)不止一個，語言的魅力在于可以轉(zhuǎn)彎抹角的從別人嘴里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步江深思熟慮后，問道：“你知道‘吸血鬼’這種生物么？”

龍正點點頭：“歷史上記載過這種吸食人血的邪惡生物，不過它們應(yīng)該很早就滅絕了，怎么了？”

“如果這世上還存在吸血鬼，你會怎樣對待他們？”

“當(dāng)然是召集軍隊將他們摧毀！”龍正義正言辭地說，“吸血鬼和人類是不能共存的，他們靠吸食人類的血存活！”

步江皺了下眉頭：“吸血鬼如果能靠其他生物的血液生存呢？”

龍正說道：“但他們依舊有攻擊人類的可能性，歷史上有過吸血鬼飼養(yǎng)人類的記載，在他們眼里，我們大概跟我們?nèi)︷B(yǎng)的牲畜一個地位。”

步江于心不忍：“就因為他們可能威脅到人類的生存，就必須讓他們滅絕么？”

“善良是件好事，但這世上的大部分沖突事件都是善良無法解決的。”

龍正語重心長地繼續(xù)說：“如果貘總叫我們來這的原因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吸血鬼，我希望你能夠收一收自己的善良之心，多多考慮一下那種邪惡生物會給我們帶來的危害。”

步江嘆了口氣：“讓我想一想吧。”

龍正又勸了他幾句，最后嘆著氣離開了這里。

步江看著水面，心煩氣躁。

龍正不能代表所有人類，但他卻可以代表一部分人類的態(tài)度。

那種對能夠威脅到自己生存的生物厭惡至極的態(tài)度讓步江清晰的意識到，如果任由魔素之海的生物降臨法雅，世界即便不是迎來末日，也會迎來巨大的動蕩。

人類中有一部分會懷著善意接納這群強大的外來者，也會有一部分懷著惡意向那些強大的外來者發(fā)起進攻。

在魔素之海里的生物對法雅有惡意之前，人類首先會因為自身個體對待這件事的不同觀點而產(chǎn)生嚴(yán)重分歧。

這種分歧會使得和平千年的法雅再次陷入動蕩之中。

想到戰(zhàn)火里生靈涂炭的景象，步江忍不住嘆了口氣：“人類間的和平，還真是脆弱。”

他忽然想起羅洛說的關(guān)于人類意識體進入魔素之海開始瘋狂繁衍，并且互相吞噬的景象，步江不禁開始懷疑互相殘殺才是人類的本質(zhì)。

“真是個可悲又可憐的物種。”

步江收起自己悲天憫人的圣母心，繼續(xù)思考血族的事。

“遺忘之地不知道能不能帶來一些轉(zhuǎn)機，如果外神們也會像人類一樣將進入遺忘之地的存在忘卻，那么不將血族滅絕應(yīng)該也能解決這次的事件。”

懷著一絲期望，步江找到了燕姝向她打聽關(guān)于遺忘之地的事，出乎步江預(yù)料的是燕姝對遺忘之地的了解并不比他多多少。

“進去一趟我們就能得到我們想要的結(jié)果。”

步江對燕姝說道。

燕姝斷然拒絕：“那里很詭異，去了那里我們很有可能就回不來了。”

步江笑了笑：“你忘記我現(xiàn)在擁有的新力量了么？如果事情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我們還有殺手锏的。”

“你考慮過你的殺手锏會造成怎樣的后果么？”

“所以才只能叫殺手锏啊。”

步江尷尬地回應(yīng)道。

“我跟血族的關(guān)系確實不錯。”燕姝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但我不是那種會因為個人的情感問題影響大局的蠢貨，如果你不愿意動手的話，我會替你動手。”

“先別急……”步江勸道，“遺忘之地現(xiàn)在就跟當(dāng)初的魔素之海一樣，都是未知的，也許里面潛藏著比魔素之海更可怕的秘密也不一定，我們早些知道不就能更有效的預(yù)防了么？一直畏懼未知，最后只會被未知吞噬掉，不對么？”

燕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想法了？”

步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我又不傻。”

燕姝捏著下巴想了半天，說道：“遺忘之地很有可能讓我們從這個世界消失。”

“你也說過，我們不死族是不朽的存在，不管遺忘之地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最終都會在時間的作用下暴露在我們面前，這只是個早晚的問題，因為貪圖享受當(dāng)下的和平與安定就忽視日后的危機，這很正確么？”

“這當(dāng)然不正確。”燕姝說道，“只是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多準(zhǔn)備準(zhǔn)備，貿(mào)然進去可能會……”

“你在法雅活了很久，跟你關(guān)系很好的血族就居住在遺忘之地旁邊，你難道沒有對那片奇異的地區(qū)進行過研究么？”

“當(dāng)然研究過，只是我……”

“什么有價值的信息都沒得到？”

步江說中了燕姝的痛楚，她哼了一聲，不再多話。

步江繼續(xù)說道：“我們不應(yīng)該逃避未知，未知意味著危險，但也意味著機遇，我們也許能從里面找到很有價值的東西。”

“什么東西能夠重要到我們不惜豁出性命也要去冒險？”

“也許那里有能夠安全有效的對抗外神的東西呢。”

“那僅僅是個概率無限接近為零的‘可能’。”

“但也值得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