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的病雖然折磨人，卻隨著時間和季節的變化，日漸好轉。在莫莉生病的這段時間，正是老公工廠上一萬五千錠的關鍵時刻，經常出差做調研，沒時間照顧她。

“你還知道回來啊。”

“你的病怎么樣了。”

“死不了。”

“又生氣了。”

“我又不是氣吹的。”

“你看我給你帶什么回來了。”

莫莉不看還好，一看更生氣，老公帶回來的驚喜是滿滿一箱子的書。

“這幾本是讓你學習哮喘病康復的，《肺康復成功指南》、《哮喘患者自我管理手冊》、《哮喘手冊》、《過敏性鼻炎——哮喘綜合癥》……，這幾本是解決馬寶丹關于夢的問題的，《夢的解析》、《自卑與超越》……，寶丹呢？”

“這幾本畫冊是給馬寶鴻的，有傳統國畫的白描畫譜，還有世界聞名的畫家梵高、蒙克……，莉莉，你怎么了？”

莫莉感覺心口堵得慌，哮喘剛好，又得了心臟病。

“你是猴子派來氣我的！”

“不不不——，你誤會了。”

“你都沒弄明白我得了什么病，就買這些書，還過敏性鼻炎？鼻腔和咽喉隔著一個口腔的距離呢。馬寶丹除了對電影感興趣，我就沒見她正經看過書，另外，她才14歲啊，你讓她看弗洛伊德的書，她能看得懂嗎？馬寶鴻今年高一啦，高一你知道嗎？他還有不到1000天，就要高考了，你讓他看畫冊？馬仞山，你個書呆子，你還是好好工作吧，畫你的圖，搞你的技術，做你擅長的事兒，行嗎？”

“你看你，我這剛回里，別生氣了，小心氣壞身子。”

“哮喘好了，被你氣得心臟病要犯了。”

“別生氣啊，你不看，這書退了去。”

“兒子和姑娘的書留下，其他關于哮喘的都退了。”

“你真不看看啊，治好了，不用這么遭罪。”

“大哥，你是醫生嗎？器質性病變是需要調理的，我看這些書，還不如去網上看看國內外的論文呢。”

“我這不也是替你著急嗎？”

“你要是真有心，就留在家照顧我，別總出差行嗎？”

“我也想啊，但是你看，咱們廠的一萬五千錠和進口的織紗機剛上，省廳的領導們和兄弟廠都看著我們呢，必須得保證萬無一失啊，不生氣了，等會我去做飯。”

“不生氣也行，你下次出差別總帶書行嗎？你說你好容易去省里、去瑞士，回來帶一堆書，這東西上網不能買啊。”

“我這不是正好有時間去書店嗎？”

“這時間不能去一趟商場嗎？哪管你買點吃的也行啊。”

“只要你不生氣了，以后先問了你再買。書退了之前，你不看看嗎？我感覺這書的意思是涵蓋了過敏性鼻炎和過敏性哮喘的。”馬仞山對費心選的這幾本書被退掉，心有不甘。

“趕緊退了！”大病初愈，莫莉歇斯底里地大吼一聲，有點腦供氧不足，打了個晃。

看到莫莉被氣得頭暈，心生愧疚，“明天就退了，不生氣啊，趕緊躺會。”

莫莉不相信地看著馬仞山，“真退假退？”

“真退——退——”

這一幕被躲在走廊里的馬寶鴻和馬寶丹看到了，馬寶鴻忍不住揶揄，“咱爸也有慫的時候。”

平日里的馬仞山既嚴肅又獨斷，總是給孩子們下命令，這個能干，那個不能干。做“錯事”被老婆吼的馬仞山，也有溫柔的、呆萌的一面，慫得可愛。

“別出聲，讓他們聽到。”

“沒事兒，他們忙著吵架呢……”

“你們倆不學習，站這聽墻根兒!”臥室的門沒關，馬仞山聽見兩個孩子嘰嘰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