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那年，大家都還有些青澀，在外人面前，也不敢落落大方地與對方交流，總是會礙于自己所謂的面子，膽小地在他們面前畏畏縮縮。

宋嘉憶帶著吳恙和李司露一起，商場里晃悠，一人拿著一疊厚厚的傳單，像特務一般在商場里不停地掃蕩。

由于她們三個人的氣質都很出眾，在路上站著，往往會惹來很多注意的目光。

吳恙將視線掃過一個有一個人，眼神犀利，像是要把每一個路人都看穿一般。

突然見走來兩個穿著靚麗衣裙的小姐姐，吳恙她們便推推搡搡，糾結了一般，最后鼓起勇氣一起并排走到了她們的面前。

這個舉動著實嚇到了兩個小姐姐，她們兩個人顯得有些面容失色，還以為攤上了什么大事，直到她們看到了三個女生手中的傳單，才意識到她們的目的，笑著接過了三人手中的傳單，眼神中還有些釋懷。

“發傳單啊，我還以為是什么事情。”

小姐姐說得有些溫柔，接過傳單的時候還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好像看得還挺認真。

發出一張傳單后，三個女孩便躲在小角落里偷笑，取笑著彼此戰戰兢兢地模樣。

“就我們這樣的，連句話都說不出來，還發什么傳單，洗洗睡吧?！?

李司露笑得很天真，從小在英國呆著的她，普通話顯得有些拗口，那時她剛學會一句流行語，似乎是在張萬峰那里學的，就是“洗洗睡吧”。

“你還真別說，剛那倆小姐姐被我們嚇得，好慘?！?

宋嘉憶頓時演技爆發，對方才小姐姐的表情進行了一次神還原，惹得吳恙和李司露捧腹大笑。

“嘉憶，剛才絕對是你的表情太兇了，你應該笑，笑得溫柔一點。”

“像你倆那樣？”

“對呀?！?

“你倆那是傻笑，懂嗎？我學不來，我還是洗洗睡吧?！?

宋嘉憶學著李司露拗口的口吻，連連搖手，裝作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或許，我們需要換一個發傳單對象。”

宋嘉憶看到了朝自己的方向走來的幾個男生，嘴里還數著一二三四，一共五個。

“我們上嗎？”

吳恙首先聽懂了宋嘉憶的意思，深呼吸了一下。

“啊，男生啊，男生我不行，我臉皮比較薄。”

李司露想要臨陣脫逃，慢悠悠地退后了幾步，卻被宋嘉憶拽住。

“沒事，別怕，咱只是發個傳單，把傳單放人家手上就行，又不用干嘛?！?

“走走走?！币娔猩呓瑓琼ζ炔患按乩艘幌滤渭螒?。

李司露畢竟才剛來這里，還有點羞澀，吳恙和宋嘉憶就不一樣了，畢竟認識了四年，一起浪了四年都習慣了，此刻顯得很有默契。

“兄弟，吃飯嗎？”

宋嘉憶走到男生面前，半路攔截，率先開了口。

“現在是12點?！?

吳恙迫不及待地補充。

“Are you hungry？”

李司露見兩人都說了話，還沒等五個男生開口，先插了嘴。她地英文，比中文聽起來更舒服。

“yes，yes。”

走在中間地那個男生愣了一下，下意識就連彪了兩個yes。

突然旁邊的另一個男生撞了一把說yes的男生，嘴上還說著：

“大哥，no？說no！”

“啊，她剛剛是說的什么意思？”

男生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的兄弟。

“她問你餓了嗎？哎呦。”

男子皺著眉，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指責著。

“對呀，你們餓不餓，要不要樓上吃個飯？”

宋嘉憶想嫌棄他們一番，可是礙于此刻受傳單者是上帝，只好忍氣吞聲，手上還將一張傳單遞了過去。

“哦，原來是傳單啊。還以為你們要請我們吃飯?！币粋€男生尷尬地笑著接過了傳單。

“瞧你那出息，就你，這三小姐姐能看上你？”

方才那個說yes的男生插著褲袋說著，還留了一個自己應該認為帥炸天的殺馬特發型，有點像上個年代的潮流。一看就是他們的大哥。

“社會人?！彼渭螒洺瘏琼c了點頭，大家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

“來來來，人手一張了啊?！?

吳恙大大方方地把手中的傳單一人一張發過去，

“別客氣，五個人，人人都有，一起去樓上五排，有免費WiFi哦?！?

“嗨，正好還真有些餓了，謝謝小姐姐了，以后有傳單都給我們啊?！?

吳恙她們朝這群男生笑了笑，然后招了招手，轉身便跑。

“我去，出師不利，遇到一群社會人，還挺有意思?！?

宋嘉憶回憶著。

“你看他們的殺馬特老大，不行啊，沒趕上潮流?！?

吳恙想著方才那個殺馬特的男生，在她很小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是這樣發型的人，現在就是連洗剪吹都很少能見著了。

“他可能車開得比較慢。”

宋嘉憶湊近兩個人捂著嘴笑。

“你們說的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殺馬特？”

李司露一臉疑惑地聽著兩個人的對話，有點懵，若說趕不上潮流，自己好像也不太行。

“你不懂，就是早幾年中國流行的發型打扮，現在火的幾個明星你去查查，早些年的照片都是這種殺馬特。”

宋嘉憶解釋著，站在兩個人中間，就像大姐大。

突然遇見旁邊的公共長凳上坐著三個男生，帶著鴨舌帽，低著頭玩手機，但很是吸睛，在人來人往的商場，一眼就可以捕捉到他們的存在。

“我去，看那邊三個人，感覺很帥怎么辦？”

宋嘉憶開啟了花癡模式。

“真的誒，但是看不到臉，有些人就是這樣，遠遠望去身形什么還挺帥的，就是看到臉以后，emm，算了算了。”

吳恙搖了搖頭，反正誰帥都行，就是沒有凌司程帥，凌司程是天底下最帥的。

“我怎么覺得他們有點眼熟？”

李司露看著中間那個最高的人，努力將臉藏進鴨舌帽中的樣子，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臉，拉了把吳恙：

“恙恙，你看中間那個跟我哥像不像？”

“還真有點。”

吳恙仔細地打量著：“體形挺像的，但是有一點不像。”

“什么？”宋嘉憶好奇。

“性格啊，你看他穿的，那么高調，就像全世界都得注意到他一樣，我男神他可低調了好不好，再說了，他臉絕對沒我男神帥?！?

“哎呦?！彼渭螒泧K了幾聲，搖了搖頭。

“要不要去騷擾一波？”

“去就去，誰怕誰?！?

李司露第一個首當其沖，經過第一次的經驗，現在她明顯能夠放開了，蹦蹦跳跳便沖了上去。

剛走到三人面前，李司露便愣住了，三個人都沒抬頭，但光是氣場，他便認了出來。

“哥！”

李司露輕輕叫了一聲，她怎么也沒想到，凌司程竟然會過來，而且還打扮成這樣。

“司露，你居然叫哥不叫我！”張萬峰再也忍不住，終于還是抬起頭可憐巴巴地看著李司露。

吳恙和宋嘉憶也愣在了原地，來的人還確實是凌司程，還有張萬峰和柴忌。

“我去，你們咋來了？”

宋嘉憶走到柴忌面前，那時候，他們算是在一起，確還不是特別的親昵。

“女朋友在商場上發傳單給其他小哥哥，我們當然得來啦?！?

柴忌心里有點酸，若無其事地撇了撇嘴。

“你們沒認出我們是誰，就沖過來搭訕？”

凌司程也沒有拉下，看著吳恙面無表情地說著。

“什么嘛！不是搭訕好不好，我們是發傳單，工作！”

吳恙一本正經地舉起自己手里的傳單，向凌司程申訴。

“哦，那剛才五個男的是怎么回事？”

凌司程反問地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尤其是中間那個男的，笑得就像一朵菊花！”

柴忌回憶起剛才宋嘉憶首當其沖到男生面前的樣子，就有點不爽。

“還有你，還對著他們笑那么開心?！?

張萬峰捏了捏李司露的臉。

面對眼前三個男生一人一句的大炮夾擊，宋嘉憶有些暈乎，將傳單扔進柴忌的懷里就拉著吳恙和李司露跑到角落里。

“太可怕了，三個男人一臺戲啊，我們怎么辦？”

才第一天，就遇到這樣的麻煩，不行啊。

“但是他們怎么會知道我們在這兒發傳單的，不是說瞞著的嗎？”

吳恙有些好奇，仔細想著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問題。

“是我在家里聽到李司露在跟你們打電話?！?

身后陰森森的聲音響起，嚇得吳恙一疊傳單都掉在了地上。

“你偷聽！”

李司露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凌司程！”

“我哪有偷聽，是大晚上的你在客廳大吵大鬧喊那么響，我受不了了出來想叫你輕點，就一不小心聽到了?！?

凌司程無所謂地解釋著，模樣有些欠揍，只可惜，理由成立。

李司露有點心虛，抱歉地看著宋嘉憶和吳恙，再看看身邊三個男生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有些絕望。

“怎么辦？”

“要不溜？”

宋嘉憶和吳恙輕輕地在李司露身后說著。

“你們想往哪里溜？是豬吧?！?

柴忌終于忍不住，笑著反擊。

說悄悄話都能說得這么想，真是讓人欲哭無淚。

凌司程也笑了笑，低下身子從地上把吳恙摔落的傳單撿了起來，然后學著李司露的口吻：

“Are you hungry？”

“yes！”“no！”

三個人給出了兩個答案。

“no！”“yes！”

然后三人對視一眼，立馬改了自己的選項，結果又誕生了兩個不一樣的答案。

有些想笑，凌司程拍了拍吳恙：“走吧，吃飯去吧，中午了不吃飯還在這里發傳單。”

“什么嘛，我們的傳單是餐廳的，當然是得中午發，總不能下午大家吃飽了再發吧。”

吳恙覺得凌司程好像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聰明，這點生活常識都不懂。

“沒事，反正第一天，曠會工無所謂，想去哪吃？”

張萬峰看著李司露。

“都可以，反正不要去這家餐廳。”李司露指著傳單上的菜，說得很輕，“我感覺不好吃。”

“不好吃你們還幫他們干活？”柴忌夸張地瞪大自己的眼睛。

“生活不易啊兄弟！”宋嘉憶拍了拍柴忌懷里的傳單，然后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一天三個人分成了三個小組，當然是男女合作，干活不累，三個小組分散在商場的各個角落，從一樓到頂樓，像掃蕩的鬼子，沒有不去的地方，一邊走還一邊說說笑笑，偶爾在路上遇到其他組別的人，還可以打個招呼分享一下自己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經歷了什么奇怪的事。

最讓吳恙印象深刻的，當然屬那個呆呆的凌司程了，那天吳恙和凌司程發傳單，凌司程腳上還穿著一雙那時最火的椰子，是國內買不到的那種，凌司程的媽媽從美國買回來寄給凌司程，倒也沒有強調這雙鞋的價值。

凌司程平日里很低調，倒也沒有怎么關注過這些，覺得舒服便穿上了，畢竟去跟吳恙一起發傳單，再怎么無所謂也得打扮得好看點，并且跟柴忌這樣愛裝逼的男生混在一起，凌司程多少有些傳染，尤其是他的那頂嘻哈的鴨舌帽。

本來這倒也沒什么，倒是凌司程原本就長得好看，這樣一打扮，與他發傳單的身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似乎無論走到哪里，都會有一群小迷妹在一邊竊竊私語，讓吳恙不爽地想要罷工。

更有甚者，跟了吳恙和凌司程一路，還壯著膽子來問凌司程要QQ和微信！吳恙很是不爽，明明人家正牌女友就站在身邊，竟然還有無視自己得這么自然沒有違和感得姑娘！

當然也有遠道而來的男生，吳恙每次都心想報仇的機會到了，可誰知他們要的竟然是凌司程的聯系方式，倒也不是為了搭訕，主要是看上了凌司程的鞋，感覺凌司程就是大佬一樣的存在，而吳恙，就是一點存在感都沒有的小白菜。

吳恙不干了，坐在奶茶店不肯起來，用手拖著腦袋，嘟著嘴。

“怎么了？”

凌司程將傳單放在桌上，坐在吳恙對面。

“我不干了?！?

吳恙將視線聚焦在地面上某一點。

“為什么？”

“發個傳單而已，這么多人騷擾我們。”

“我不是拒絕他們了嗎？”

凌司程意識到吳恙吃醋了，心里有些得瑟，但沒有表現出來。

“就只有這個時候，我希望你可以不要那么帥?！?

吳恙嘀咕了一下，用很輕的聲音，凌司程沒有聽清楚。

“我明天打扮得丑一點好了?！?

凌司程摸了摸吳恙的腦袋。。

吳恙看向凌司程，在奶茶店柔和的燈光下，凌司程的臉很白凈，也很好看，透著粉粉的光。

有那么一刻，吳恙有點癡迷。

“喝奶茶嗎？”

凌司程拿起手機帶著吳恙走到了巴前。

“我們辛辛苦苦發一天的傳單都不夠我們工作途中花在食物上的錢！”

吳恙嘴上反抗著，行動卻很誠實，指著菜單上起著好聽名字的奶茶，笑得燦

或許青春就是這樣，總是喜歡小題大做，明明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總會被美化成一個很美很美的故事，渲染上一點童話色彩。就像一顆再普通不過的冰淇淋球，加上幾粒糖果，放上一層奶油，然后插上一根巧克力，最后裝進一個美麗的盒子里，這樣，就成為了另一個美妙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