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回不去了。”

無論蘇磊的說辭如何精妙，他的錯誤依舊無法彌補，哪怕他供出幕后主使，也無法挽回蘇家的損失，更何況如今他死咬著不松口。

“哥，別恨我，毅然在他們手里……”

蘇老太爺長嘆一聲，顫顫巍巍的將蘇磊身上的繩子解下，神情復雜的看著他。

“磊子，你可知為何當初我沒有選擇你？”

沉默了許久，蘇老太爺終于開口。這個問題蘇磊等了很久，久到他都忘了他的初心。

或許，最開始，他只想要一個答案？

“你們兩個還記得你們吵得最兇的那一次嗎。”三人神情恍惚，陷入回憶之中。

那是蘇家最為艱難的時刻，前狼后虎，一如今日。

當時齊云樓的生意不好，大廚被人挖走，布料的生意又剛剛起步，又有地痞流氓上門招惹是非，蘇家一度陷入危機之中。

“我記得。”蘇磊抬頭看看潮濕的地窖，語氣平淡的說道：“當年王老二想要保護費，他得問問我答不答應。”

蘇老太爺輕輕嘆息，對著蘇磊說道：“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么固執，我們做生意的，要和氣生財啊。”

“大伯，何為和氣生財！”

蘇磊的眼神中忽然散發出凌厲的光芒，這些年他聽厭了這句話。

“人家都騎到咱們的頭頂上了，還要一味地忍讓嗎，就因為……”

話音剛落，卻戛然而止。

“罷了。”

原本暴怒的他也沉靜了下來，都已經混到這副田地，再生氣又有什么用，只不過是徒增笑料罷了。

“大伯，大哥。”

蘇磊的笑容很勉強，但眼神中似乎又帶著一絲解脫。

“送我走吧……”

說完，蘇磊閉上眼睛，不再搭話。

對于二叔，蘇如并不同情，招手派人將其送往官府。他做到這步田地，完全是咎由自取，不值得任何人的同情。

站在一旁的蘇大強和蘇老太爺并沒有搭話，目送著他遠去。

“別了，兄弟。”蘇大強低聲說道。

……

一晃數日，又到了該交貨的日子，而蘇家的倉庫依舊空空如也。蘇如站在家門前，面容憔悴。

這些日子以來，她跑遍了各種關系，卻也得不到任何的幫助。無奈之下，她變賣了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再過些時日，當鋪的那些家伙將賺的缽體滿盆。

“咦，那不是蘇家大小姐嗎。”

“哎，聽說蘇家就要倒啦，地賣了，房產賣了，就連首飾都賣了不少。”

“可不是嘛，都這樣了，蘇家大小姐還不死心呢，還進了那么多的原料。”

“就這么幾天，她織的出來那么多布？”

“肯定不能啊，要不怎么說蘇家要倒了呢。”

這些人就這樣面對著蘇如，毫不顧忌的大聲討論，眼神中透露出幸災樂禍的樣子著實讓人討厭。

“小姐，別等了……”

“不，我相信他。”

“這么多布，即便姑爺是神仙，這幾天也弄不出來啊。”

是啊，賣光了首飾才堪堪湊夠原料的錢，到哪里弄這么多布去呀，現做也根本來不及啊。

可是她就是相信，相信相公一定有辦法。

上次也是這種情況，相公不也解決了嗎？

“他們都到齊了嗎？”蘇如看著門外問道。

“都到齊了，就等小姐您了。”

“好。”

望了望遠處，熟悉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蘇如定了定神，轉身走向宴客廳。

“小如，你回去吧。”半路上，蘇如被蘇大強攔下。

狐疑的看了一眼父親，隨后又釋然，蘇如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爹，我沒事。”

“讓我來！”蘇大強的目光堅定且有力。

李想沒有回來，可以想象，這次他們將會遇到怎樣的嘲諷、奚落之聲。

蘇大強雖然玩世不恭，但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遭受這樣的屈辱，所以他要抗下來，哪怕再多的屈辱，再多的嘲諷，他也要為女兒頂起這片天。

“爹，這是我的責任。”蘇如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光芒，堅定的說道，“而且，我相信他，他會及時趕回來的。”

“小如……”

蘇大強欲言又止，不是他不相信姑爺，而是這件事情的難度實在是太大了。所有他們能夠聯絡到的布料店都被人打點了關系，他們想買來成品都做不到。

最初他們想，哪怕減少一個訂單的賠償也是好的，可惜敵人并不給他們這個機會。除此之外，他實在是想不出姑爺能有什么辦法變出那么多的布料。

心里想著事情，不知不覺間兩個人便來到了宴客廳。

“蘇掌柜，這，外邊的傳聞是不是真的？”

最近的傳聞鬧得沸沸揚揚，一些急需布料的掌柜此時也坐不住了，蘇如二人還未說話，便急匆匆的詢問。

在座的商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歪心思，有的只想安安靜靜的做生意。

因為第一批染布的關系，他們早就將名頭打了出去，做衣服的定金都收了不少，如果蘇家交不出貨，他們也是要受連累的。

賠償金倒是次要，這多年積攢的口碑可是千金難換的。

一大腹便便，肥頭大耳的胖子坐在上首，吸溜著手中的茶水：“劉掌柜的，早就告訴你了，這事情是真的。”

“噗，真難喝。”

擦了擦嘴，將茶杯隨手一放，艱難的站起身來，一走一哆嗦的來到蘇如面前。

“蘇掌柜，大家都很忙，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們翠綠閣的賠償金什么時候給？”

“賠償金？”一又瘦又高的掌柜站起來發聲，“她們拿什么給，大家都給我堵好門，千萬別讓她們跑了，今天少一兩銀子，大家都別想好過。”

隨著兩位掌柜的發聲，宴客廳里瞬間嘈雜了起來，將蘇大強父女二人圍了個水泄不通，生怕她們跑掉。

“各位掌柜，時間還未到呢吧？”蘇如疲憊的說道。

“就這半個時辰，你還想變出貨來不成？

你若是變不出來，我那賠償金也不要了，只要你……

嘿嘿嘿……”

見一猥瑣中年人上下打量著蘇如，蘇大強無比憤怒，怒吼道：“來人，給老子往死里打。”

“我.日.你大爺的，讓你嘴賤！”

飛起一腳直踹在這猥瑣男的臉上，騎在他胸膛上左右開弓，兩手掄圓了，拳拳到肉，招招致命，速度之快，像是一臺電風扇，還是五檔。

這一幕看的大家目瞪口呆，明明是追債現場，為何會演變成室內格斗？

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到底誰是債主？

路人表示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