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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少年小冰

就在這天晚上,家里發(fā)生了一件令孟十三吃驚的事。

事情是這樣的,從醫(yī)院回來,小冰的情緒就一直不穩(wěn)定。他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小冰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晚飯也沒出來吃。雖說大家都習(xí)慣了他不出來吃晚飯,平時他把自己關(guān)起來時,就由女管家吳瓊為他送飯進(jìn)去。

但是今天明顯不一樣。因為他最愛的人去世了。

老太太的葬禮是第二天早上九點,這天晚上包括家里的仆人都忍不住悲傷難過。因為老太太在世時,從沒把他們當(dāng)仆人使喚。更多時候是和家人一樣相處。

孟十三和葉詩也是折騰到很晚,才躺到床上去。

在半睡半醒間,孟十三聽見樓下有野獸的咆哮聲。他摸黑下了床,抽出腰間的手槍。打開保險,悄無聲息地下了樓。

仆人們都睡了,就剩下一只黑色的藏獒在大門邊守著。

這只藏獒平時只認(rèn)吳瓊,所以他看見孟十三就拼命地吠起來。

聲音是從小冰房間傳來的,孟十三躡手躡腳地靠近他的房間。

這時候那聲音,就變得十分清晰了。

他站在黑暗中,輕輕用手敲了敲門。

這時走廊里的燈被打開了,吳瓊端著一杯水走了出來。

“先生,你還沒睡嗎?”吳瓊有些意外。

孟十三指了指小冰的房間。

吳瓊搖了搖頭:“可憐的孩子,一直受著折磨。”

吳瓊打開小冰房間里的燈,孟十三跟著走了進(jìn)去。

小冰穿著個短褲衩,在房間角落里蜷縮成一團(tuán)。

孟十三看見小冰身上裂開的肌膚,就像一朵朵正在綻開的玫瑰花瓣。

吳瓊把水遞給小冰,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這種情況她已經(jīng)司空見慣,也就見怪不怪了。

孟十三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一座正在爆發(fā)的活火山,巖漿所到之處寸草不生。他記起來在黑河邊的密道里,自己化身一條巨大的龍。

他又把所有事情前后想了一遍,發(fā)現(xiàn)自己跟小冰身體的裂變十分相似。

這少年可不是一個普通人啊。擁有這樣毀天滅地的能力,就注定會被別人捕殺。

孟十三走過去,看著小冰身上鮮紅的肌膚,就像缺水被太陽曬得龜裂的農(nóng)田。

小冰顫抖著喝完水,把水杯遞還給吳瓊:“謝謝。”

吳瓊微笑地接過水杯,走了出去。

“看見沒?我就是一只被人畏懼的動物。”小冰看著自己龜裂的身體:“這個家,只有吳瓊阿姨敢靠近我。”

孟十三微笑著坐在小冰面前:“我的身體也像你這樣龜裂過,你相信嗎?”

小冰抬起一張樹葉樣的臉,紅色的紋路看上去異常詭異。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小冰憂郁地站起身,疼得齜牙咧嘴,他走到床邊坐下:“明天早上,它就會恢復(fù)如初。我是個被人遺棄的怪獸。”

“至少她沒遺棄你。為了她,你也應(yīng)該好好活著。”他走過去坐在小冰身邊:“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叫我哥哥。不愿意也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做朋友。”

“我沒有朋友,”小冰深深地低下頭,像犯了什么錯誤一樣:“我們班上沒有一個人,愿意做我的朋友。”

“可能是他們對你有偏見吧。”孟十三回想起剛轉(zhuǎn)進(jìn)邱友居先生的班上,全班除了葉詩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但是他比較幸運(yùn),后來還交了呆頭和余一飛兩個朋友。

雖說現(xiàn)在天各一方,他們也有十年未見面。但在他的心里,這兩個人都是他的朋友。

“沒有一個人愿意和你聊天嗎?”

“不是,有一個人。她總是沒事找事來和我說話。”

“誰啊?”

“不能告訴你,”小冰狡黠地一笑:“我覺得她跟班上其他人不一樣。但是她跟我不同,班上的人都很喜歡她。”

“疼嗎?”

“疼得要命,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就像羊癲瘋一樣,會周期性發(fā)作。以前是一年一次,后來變成半年一次。再后來變成一個月一次,現(xiàn)在是兩個星期一次。也許有一天,可能會變成一天一次。”

“何苦為還沒發(fā)生的事煩惱。”

“過兩天有一個家長會,你能去參加嗎?”

“當(dāng)然,為什么不呢?”他笑了。

小冰也笑了,他身上裂開的傷口正在慢慢愈合。

“你看,都快好了。”孟十三指著小冰身上的傷口。

“以前要好幾天甚至一個星期才會愈合。現(xiàn)在發(fā)作的時間雖然短了,但恢復(fù)也快了。”

這時他身上的手機(jī)QQ響個不停。新手機(jī)新號碼新QQ。誰這么晚了還會發(fā)信息給他呢?

小冰微笑地看著他:“我困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你好好休息。”孟十三走了出去。

“謝謝,”小冰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雖然聲音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孟十三經(jīng)過大廳時,看見吳瓊坐在凳子上喝水。

吳瓊的頭發(fā)有些灰白,在燈光下白得十分耀眼。

“你很像我認(rèn)識的一個熟人,”吳瓊起身迎上前去:“你的一舉一動,都跟他太像了。”

“是嗎?”

“可惜十年前他就離開我了。”吳瓊的眼里浸漫淚水,她的雙手在微微顫抖。

“那你應(yīng)該替他好好活著。”孟十三走上前去握住吳瓊的手:“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十分親切。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所以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下去。”

吳瓊點了點頭,孟十三抽回自己的手:“很晚了,早點睡吧。”

孟十三上了樓,留下吳瓊看著他的背影發(fā)呆。

他在樓上的走廊上站了一會,回頭看了一眼。樓下大廳里的燈光熄滅了,她應(yīng)該離開了。

手機(jī)上的QQ嘟嘟嘟響個不停,他拿出手機(jī),看見不斷有消息跳出來。

臥室里的門開了,葉詩穿著粉紅的睡衣探出半個頭:“你在外面干什么?”

孟十三走進(jìn)臥室:“你怎么醒了?”

“你不在身邊,我睡得不踏實。”葉詩抱歉地笑了笑。

“外面溫度好像又低了幾度,說不定明天就會下雪了。”他脫掉外衣,放在衣帽架上。

“我已經(jīng)有好幾年沒看見雪了,”葉詩揚(yáng)起興奮的笑臉。“龍靈鎮(zhèn)還是五年前的冬天下過雪,聽人說,北方的冬天一直是大雪紛飛。但我一次也沒去過。”

兩人走到一張小茶臺邊坐下,葉詩起身倒了兩杯已經(jīng)醒好的82年拉菲。

葉詩已經(jīng)醒了有好一陣了。

紅色的液體,就像鮮血涌進(jìn)透明的高腳杯。

葉詩遞給他一杯:“干一杯嗎?”

“好啊,”他舉起高腳杯,和葉詩手中的杯子碰了碰。

葉詩放下空酒杯,走過去打開陽臺的門,寒冷的風(fēng)從外面灌進(jìn)來。

遠(yuǎn)處星星點點的燈光逐漸熄滅。

白天雖然艷陽高照,但是陽光只是亮,并不熾熱。今晚一勾彎月始終被烏云遮住。外面咆哮的風(fēng)就像只兇猛的野獸,正撲向它面前的獵物。

“把門關(guān)上吧,否則明天起床可能就要感冒了。”他微笑地看著她。

“小冰怎么樣了?”葉詩關(guān)上門,咆哮的風(fēng)聲被關(guān)在外面。

“他只是有些悲傷過度,”他喝完紅酒,迷離地看著葉詩。

葉詩坐在一邊,情緒有些低落。

他坐過去把葉詩摟在懷里:“怎么了?”

“我們還能回去嗎?”葉詩期待地看著他。

“也許吧,但在回去之前。我們也要開心地過好每一天。”他輕輕拍著葉詩的肩膀。“這樣以后,等你父親問到你去了哪里。可以驕傲地說,我到別的世界旅行去了。”

“聽起來不錯。”葉詩把頭埋在他懷里,睡著了。

等葉詩睡熟后,他把她抱到床上去。替她蓋好被子。

他重新坐到茶臺邊,打開手機(jī)的QQ信息。

這是一個叫做【城市清潔工】的QQ群,他看了眼QQ群里的信息,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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