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顏，阿顏，醒醒。”

迷迷糊糊間云顏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聽聲音很是緊張。睜開眼，自己先是瞧見一個輪廓，后來才看清楚，“白墨澤，我這是回來了嗎？”

“是，回來了。”白墨澤扶起云顏，看她搖搖晃晃站不直身體有些擔心。“上仙，她怎么會這樣？”

“時空之旅不易，該是精力消耗過多，注意休息就無大礙。既然姑娘已經回來了，那便沒有本君什么事了，鬼主，本君就先行回九重天了。”擎流拂了拂袖，轉瞬就變成一團青光消失了。

的確如擎流所言，云顏感覺自己很疲憊，有點像熬了好幾夜的感覺，除此之外，倒也沒有其他不舒服。

云顏猛地想起什么，抓住白墨澤的手臂，聲音緊澀，“曲姒呢？”

“在外面。”白墨澤將云顏帶去房外，客廳中那紅衣明媚的女子被一金色的光鏈捆住，也不知是什么特殊的神器，竟能讓她動彈不得。

“她怎么了？”

“無礙，只是用捆仙索將她的法力封印了。”

“這捆仙索可是便利玩意兒。”葉梓洵大大咧咧一笑，朝云顏揮手走來，“喲，你回來了啊？時空之旅可有意思？”

聽到他們的對話，曲姒猛地抬起頭，在與她四目相對的剎那，云顏眼眶頓時一紅。

“小丫頭，你見我哭什么？我還不至于淪落到被你可憐的地步……”曲姒似嘲似諷地一笑。

“娘娘……”云顏不自禁地脫口而出這個名詞，卻見曲姒的身體明顯一僵，而后掰開白墨澤的手，一步步朝曲姒走近。

“阿顏。”白墨澤拉住云顏的手，搖搖頭。

“沒事的，她不是被捆住了嗎？”云顏拍了拍白墨澤手讓他放心，淡淡一笑，繼續前進。

曲姒美眸凌厲，像個獅子一樣張牙舞爪，“你剛才叫我什么？”

“娘娘，曲貴妃娘娘。”

“住嘴，不準這么叫我！”曲姒強烈掙扎起來，臉上的痛與恨愈發明顯。

云顏不為所動，依然顧自而言，“天真善良的曲家女郎，為了雪天初見的男子甘愿入宮，蠱惑君王，禍亂朝綱，親手為他鋪出一條通往錦繡江山的道路，可最終卻落得……”

“閉嘴！我讓你閉嘴！”曲姒不知哪里來的力量，一股腦地沖到云顏面前，姣好的面容卻變得如惡鬼猙獰，獠牙尖銳外露似要將人吞噬入腹。

“阿顏，你沒事吧。”白墨澤一個閃身就出現在云顏身旁，將她拉開距曲姒幾步之遠，同時手一揮，捆仙索再次將曲姒收緊，他眸光冰冷，“曲姒，若你敢傷她半分，本主不會再手下留情。”

“哼！”曲姒冷哼一聲。

“我沒事。”云顏深呼吸，讓自己怦怦亂跳的心沉淀了一下后，再次看向曲姒，“曲姒，我回到了過去，看到了你和齊王的未來。”

曲姒突然放棄了掙扎，她整個人瞬間失去了生氣，她木訥地盯著云顏，半晌才大笑，“既然你已看到我的事，那便知我為何而恨！我化為厲鬼要向他索命，卻終是晚了一步。而后，我一面躲避地府的追捕，一面尋覓他的轉世整整五百年，現在我終于找到了，你們卻要阻止我？”

“我回到五百年前為你改命，只是希望你能放下那無謂的執念。當年，他并未賜你毒酒，而是一杯假死藥，本希望能救你的……”

“你胡說！就算真如你所言，假死藥是他安排的，但他最終卻還是將我交給了他的女人，任那女人羞辱于我，甚至讓我赤裸曝于世，我曲姒的驕傲，自尊全部被他踐踏！”

曲姒簡簡單單幾句話，讓云顏為之震驚，她想的，終究還是太淺顯了。自己只以為，她不怕死，在入宮時，她就已經做好赴死的打算，就是起兵那日，她也未曾想逃，她的恨，恨得不是他殺她，而是他容許別的女人侮辱她。

曲姒如此驕傲，又怎會甘心？

可是又是誰會這么做呢？

“是徐側妃。”白墨澤言道，“當年曲姒被皇帝看上，也是因為她搗的鬼。”

云顏震驚，雖然她與徐側妃沒有很多交集，但在王府的一面之緣對她的印象還是很好的，沒想到竟是人不可貌相。

而后，白墨澤又與云顏說了一些他們之間的事。

徐側妃與曲姒年紀相仿，又同是大學士之女，兩人雖不認識，也不曾有交集，但在他人眼中卻是少不了一番比較。

一個是風華冠京華，人人爭相奉承的曲家嬌女，一個卻是丑名揚京都，人人諷刺的無鹽女。這讓徐側妃從小就蒙上了對曲姒的陰影，這份恨意沒有得到合理的疏導就無限滋生，最終道了無法收拾的地步。

“無話可說了？”曲姒眼底眉梢盡是嘲諷。

“曲姒，你可真是不知好歹！”葉梓洵翻了翻白眼，頗為氣惱，又指著云顏道，“她一個普通人穿越時空去為你改命，就是希望你能放下執念，她不是為了你口中的負心漢，而是為了你！”

“我有求過你們這么做嗎？”曲姒毫不領情。

“那今日就只好讓你魂飛魄散了。”葉梓洵抽出符紙，凌空畫符。

“葉梓洵，慢著！”云顏連忙吼住葉梓洵，怕他真讓曲姒魂飛魄散。曲姒對齊王的恨已入骨，自己可能說再多也沒用，但總希望，曲姒可以恨齊王，卻該放過自己。

“你還要與她廢話什么？”

“我有話與她說。曲姒，我為你改命，在齊王賜你假死藥后帶你離開了皇宮。死前，你親口告訴我你不想死在這里，讓我帶你離開，你后來如何我不知曉，但我卻知道齊王，他在重華宮內掛滿他親手為你畫的畫像。他從未嫌惡過你，只是將你放在了心底，想了你一生。”云顏無法用華美的辭藻來潤飾自己的話，只能將自己看到的事實闡述出來。

云顏的話音一落，整個客廳竟然悄然無聲，一時壓抑異常。她想再說點什么，白墨澤上前搭住她的肩膀，喟然一嘆，“阿顏，夠了，你做的已經夠好了。”

“可是，不是為她改命了嗎？又為什么沒有絲毫的變化。”云顏有點喪氣，但更多的依然是難過，以及覺得自己無用。

“曲姒執念太深，這五百年來支撐她活下去的恨不是輕易可以散去的。”白墨澤輕聲安慰道。

“你們看！”葉梓洵突然喊了一聲，“曲姒她……”

云顏與白墨澤一同望去，只見曲姒身上泛起了一道道白光，溫和地將她緊緊裹住。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覺得那光束是如此圣潔，仿佛在洗滌曲姒身上那濃重的戾氣。

而原本套在她身上的捆仙索竟自己松開，飛回了白墨澤手中后消于無形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