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麻煩你先帶她離開，這里交給我。”看到眼前發生的事，曲姒并沒有慌亂，反而極為鎮定，她先是掃了一圈，才對齊王說道。

齊王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曲姒，才抬步離開。

離開前，云顏聽到曲姒的聲音，“今日之事，若有人傳出半分，休怪本宮無情。”

“是，娘娘。”因著曲姒的暴戾無情，又因她如今權勢滔天，重華宮的宮人都忌諱著她，紛紛俯首稱是。

云顏靠在齊王的肩頭瑟瑟發抖，面無表情地落淚，身上酒香濃郁，足以醉人。

“嚇到了？”齊王低聲問。

“前方就是我的房間，王爺將奴婢放在這里就可以了。”云顏沒有回答齊王的問題，自顧而言。

齊王將她放下，云顏轉身要走時卻被他抓住了手腕，回頭不解地望著他。

“你還要待在宮中嗎？若皇兄知道……”齊王欲言又止，“云顏，你跟我離開這兒吧。”

云顏偏頭望著他，語氣冷澀，“陛下不會知道的，因為娘娘會護我。至于離開這兒，去哪？去王爺的齊王府嗎？”

不知是否是云顏眼中的目光令齊王覺得刺目，又或者是其他原因，齊王脫口而出，卻又語氣堅定，“是，我會護你周全。”

云顏譏笑，“當初陛下看上娘娘，王爺無法護娘娘周全只能獻上娘娘，如今陛下若真看上我，王爺又如何護得住我？”

“現在的情況不一樣，我有能力護你。”齊王皺眉，有著被說中心思的難堪。

“王爺如今的能力又是誰為你奪得的？”云顏反問，皎潔如銀月的面容滿是諷色，“若真能護誰周全，那個人應該是娘娘才對。”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進房間，將門關上。

齊王怔怔地站在院子里，看著云顏遠去的背影，仿佛看到曾經的曲姒……

云顏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后覺得十分疲乏，就睡了一覺，醒來后，卻看見坐在床邊的曲姒，她一愣，連忙準備起身，“娘娘來這多久了？”

“我剛來沒多久，你別動了。”曲姒看著云顏，按住了她欲起來的身體，而后撫了撫她的額發，溫柔道，“今日嚇壞了吧，是我思慮不周了。”

云顏抿著唇，搖頭，“不關娘娘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若是因此暴露了娘娘的計劃，那我真是難辭其咎。娘娘，陛下那？”雖然那會兒對齊王說得很肯定，但其實她自己心里也沒底。

“無礙的，陛下喝醉了，只會以為只是春夢一場，這件事沒人會說出去。”曲姒說的平靜而篤定。

云顏一驚，她大概知曉曲姒對皇帝的控制，但沒想到已經到達這么高的地步了。可以讓皇帝在有真實觸感的情況下瞞天過海？

那這么說，他們的故事快到尾聲了？

“這幾天，你先待在房中別出來，當休息幾日。”看著云顏出神，曲姒以為是她不放心，于是又補充了一句。

“好。”事已至此，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云顏只是擔心曲姒，于是鄭重道，“娘娘您自個兒一定要小心。”

曲姒扯唇笑了笑，美艷異常，卻也凄涼，“云顏，如今只有你關心我。你看到了嗎？今天他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好臟，所以他才會那么嫌惡。”

“娘娘，要知道這天底下誰都可以唾棄您，可唯有他，沒有資格。”這一句話，云顏說的斬釘截鐵，甚至忘了尊卑，忘了她評說的是在這個時代里最有權勢的兩個人。

“是啊，他沒資格。”曲姒喃喃重復了一番，而后驀地抬頭望著云顏，仔細打量，“云顏，我一直都知曉你美，但今日瞧你，卻覺得愈發清艷，難怪陛下會對你奉若神女，就連他，也似乎對你有些牽掛。”

曲姒想起皇帝拉著自己口口聲聲說一定要找出這個神女，而他臨走前，話語間卻隱隱有責怪她沒有護好云顏之意。

一個兩個，視自己為蛇蝎，卻奉云顏為神女，這樣的對比讓曲姒的心隱隱作痛。

曾經，她也是明媚爛漫的少女，卻又是為何會變成如今這樣喜怒無常，這樣的她，讓自己都無比討厭。

云顏不知曲姒心里所想，但一聽話語頓時覺得有些不對，連忙辯解，“娘娘，我……”

“我不是責怪你。”曲姒打斷了云顏的話，對她搖頭，見她眼中還有幾絲懼意，付之一笑，像是煙花極致的絢爛后所留下的清冷落寞，“我只是討厭自己罷了。”

“娘娘，別這樣，你別再為難自己了。”云顏抱住曲姒，眼眶濕潤。

“真溫暖呢。”曲姒呢喃，面容卻是久違的舒緩平靜，“云顏，我其實知道的。三郎他視我若妖女蕩婦，為證自己不貪圖女色，家中女眷皆姿色平庸，可畢竟是個男人，又怎會不貪圖美色，所以鐘情于你也屬正常。”

“曲姐姐，我并無心。”

“我自是知道，否則當初我要將你留在他身邊時你就不會隨我入宮了，也不會在入宮時遮掩自己的容貌。我只是覺得有些煩悶，所以來與你說說話，在這個世間，也只剩你不嫌棄我了。”曲姒平靜的說著，但話語間卻透著壓抑的黯然。

“因為曲姐姐待我極好。”

云顏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小宮女急匆匆的趕來，“娘娘，陛下尋您呢。”

“本宮知曉了。云顏，你就好好休息吧。”

“恭送娘娘。”云顏目送著曲姒離去，目光沉沉，難以驅散其中的憂思。

與曲姒談完，云顏再是睡不著，心里堵得慌，便走出院子準備瞎逛。她的庭院雖然不大，但卻種了一棵極大的櫻花樹，這就是她當初選這個院子的原因。

月影縹緲，櫻花妙曼。

云顏心念一動，捻了一個決，就飛身上樹，躺臥在樹干間，望著枝影橫斜的櫻花。

“你待你家娘娘倒是衷心。”

倏然，云顏聽到一個極為清脆動聽的聲音，猛地坐起來四下觀看，卻未瞧見什么人影，就連鬼影也不曾瞧到半個，心生警惕，“誰？”

“這兒呢。”隨著聲音，一只雪白的狐貍輕躍而下，跳到了云顏的腿上。

它毛色極白，且不摻雜一絲一毫的雜色，順溜地仿佛隱隱在發光，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它有九條尾巴。

九尾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