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少女揮揮手便消失在希睦的視野中。

她直到最后都沒有說出請求收留的話，而是沉默以對，最后錯失了機會。

沒有，完成任務。她雙目呆愣地盯著柴火燃燒后的殘渣。

“要不，跟我走？”少女坐在她的身邊，“留下你一個人，總覺得很不安全。”

希睦不覺得驚訝，臉上也沒有驚訝的表情，只有眼睛，好像表露出了一點訝異。

“可以嗎？”她問道。

“嗯！”戴著蕾絲手套的手向她發出邀請，其主人沒有傲氣，令人心生好感。

她想不明白，自己值得魔女在意嗎？

心華的話，是她的創造者，愛她是能夠理解的事情。

而這個叫做伊的魔女，與她相識不過一天，卻如此溫和。

人類的愛，是這樣的嗎？對任何人都能給予目光。

同情？這個詞從她的心底冒出。

“…謝謝。”

流淌著魔力的身體比寶石還要令人矚目，與之相觸是無上的榮耀。

“你的手很美。”希睦聽到這樣的贊美，腦海里沒有搜索到答案。

少女沒有放在心上，她們的手只是短暫的接觸，并沒有繼續下去。

“你的身體里有魔力，會魔法嗎？”

希睦用盡全力操控肢體行動，關節的斷裂使她的計算力陷入窘境。

被問話的時候，她的身體幾近散架。

“你的傷太嚴重了。”少女皺皺眉，感到苦惱。

希睦搖頭，張嘴卻無法發出聲音。

少女在她面前蹲了下來，看到衣裙被玷污了也沒有生氣。

“來吧。”少女說完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妥，便解釋，“我們是同類，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么事，但這是我們能生存下來的道理。”

“謝謝。”

“這樣就足夠了，不會讓我后悔。”

人類的溫度，除了心華以外的溫度，這是希睦接觸過的第二個人。

青絲交織，混成一團，分不清彼此。

“你真輕，過得不怎么好吧？”少女感受著背后的存在，不禁有些哀嘆。

這個國度的魔女處境不怎么好，上面的人嫉妒她們的天分。

她們與貴族是最大的敵人，而其余的勢力處于觀望狀態。

愚昧，腐朽的人永遠不會消失，只是貴族比較多無能之人。

真正的能者不會惦記她們的容貌，試圖把她們變成籠中鳥。

她依稀記得，小時候的玩伴向她求婚的場景。

追求理性的魔女拒絕情愛，她們并不喜歡被身體本能支配。

希睦回想心華對自己的態度，于是放下對身體的控制，用魔力強行發出聲音，“好。”

“誒！！！”

“啪！”

“痛！疼死了。”少女捂住撞到石頭的腰部，而后連忙扶起癱在地上的希睦，“沒事吧？”

“給我恢復！”她的手放在希睦的心口，魔力化為柔和的光籠罩住全身，“滾回去！”

滲出體表的血液重新回到了希睦的身體里，染紅的衣物仿佛被清洗了一遍，一塵不染。

希睦的身體恢復成剛才的模樣，少女用同樣的魔法清除了身體里的疼痛根源。

她看向地上坐著的希睦，發現對方的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

“這是魔法咒語，很正常的吧…？”

希睦張張嘴，臉上露出一副歉意的神色。

“我帶你去學院，”少女伸手穿過雙腿，直接將對方抱了起來，“不要害怕，他們不是我們的敵人。”

“抱住我的脖子，不要說話了。”

希睦低下頭，像是很羞愧。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眼睛在看著東西。

與自己不同的，與心華不同的。

這樣的少女更可愛吧？至少她覺得賞心悅目。

人心，難測。

少女卻開放胸懷，不怕她藏在袖子里的刀子。

被發現了吧，但她沒有惡意，所以被信任。

她看到了草原，而天空卻沒有島嶼的蹤影。

少女徑直走過去，仿佛有個門，她們頂著一重膜踏入其他的空間。

噗！泡泡破滅了般，她們的眼睛接受到真正的信息。

一個城市，非常繁榮的城市，到處人聲鼎沸，宣揚著文明之美。

比起心華掌控的家族，這里是另一個世界。

一個少女抱著另一個少女，這一幕引起不少注意，只是沒有停留長久的目光。

少女不在意流言蜚語，把希睦帶到了自己的住所前。

當她打開門進去后，便使希睦倚著墻壁。

“不請自來的客人，這樣可不是個貴族的做法。”

“僅此一次。”

冰冷的目光對視，生死仇敵一樣。

“我不喜歡你，請你離開。”少女沒有選擇用力量來逼迫來人，而是用“溫柔”的言語來表達意志。

“我不會道歉。”沒有帶有感情的聲音像個傀儡，但能聽出其主人還是個孩子。

“……請離開。”她強忍著怒意。

“與聽聞的一樣，小綿羊。”沒有起伏的聲調意外的讓人舒心，少女的情緒隨之平靜了下來。

“我們不一樣，連真面目都不敢露出來的膽小鬼。”她察覺到來人走了，便令希睦在自己的攙扶下向前走。

“為什么討厭？”氣若游絲的聲音從唇隙間飄出。

“不聽話可是會被討厭，”少女不滿的聲音中是真正的關心，“那家伙，是個真正的膽小鬼。”

“你先坐，我看看有什么辦法修復你的身體。”

少女離開了，希睦獨自一人坐著，她不敢說話，也不敢有過多行為。

在別人的地方，哪怕再友善也要保持警惕，這是心華教她的，怕她被拐走。

從某些方面來說，心華的確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