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在靜悄悄的仲夏之夜里總是格外震耳欲聾,褪去了華麗的燈光之后,夜空中的星星才得以散發出屬于它們的光芒,而這座小城市也突然之間變得溫柔了起來。
陽臺上的搖椅是我夏季夜晚最常的歸屬,躺在搖椅上,看著黑漆漆的夜空中時不時閃爍的繁星,耳機里放著南拳媽媽的《橘子汽水》,周圍是老爸辛勤種植的三角梅,這熟悉的一切總會喚起內心深處對夏天的熟悉和回憶。
關于夏天,總是特別的。
想起夏天,便會想到青春,想到曾經的學生時代,想到曾經的瘋狂和稚嫩。
想起夏天,便會想起你,想起你們。
不知道要從何寫起,那就從我們相遇的第一天開始吧。
2009年,在桐市第一中學的第二年,我拿著文理科分班的單子,背著書包,踏入了新的班級——高二13班。
按照桐市第一中學——這所傳統重點高中的習俗,年段的前10個班級都是理科班,后面的那寥寥無幾的幾個班級才是文科班。
按照我高一那一整年的成績,我果斷選擇了文科班,和化學、物理說再見,雖然慶幸自己終于可以不再看到80幾分的物理卷子和弄不明白的化學公式,但面對未知的一切,還是充滿忐忑和不安。
那個時候的我,從高一4班分配到高二13班,面臨著全新的班級,踏進新教室的那一刻,眼睛一掃,全是陌生的面孔,那大概是彼時的我最絕望的一刻,不善交際的我又再次面臨著重新介紹自己、重新認識別人的適應過程。
找到貼有自己名字的座位坐下后,我才意識到我的新同桌還沒有來。
我托著腮幫子,看著窗外的操場上一群在烈日下奔跑的少年,發著呆,舒服。
“你好,我叫蘇菱菀。你呢?”
“你好,我是文茜。”
我順著聲音看到了一個高挑的女生站在我側邊,素顏朝天,扎著高馬尾,一副高冷的模樣。
這是我和蘇菱菀的初次見面。就這么九個字的開頭和六個字的回答,開始了我們長達十年的友誼。
蘇菱菀,是我高中兩年的后桌,是我大學四年的校友,更是我十年的閨蜜。不知不覺,我們呆在彼此身邊十年了。高考失利后,愣是為了和她讀一個大學放棄了我的第一志愿;大學第一年,不習慣四個人宿舍的我,在她的宿舍呆了小半年;在她出事之后,我傾其所有幫助她;在我經歷著人生的黑暗2013的時候,她也不離不棄。太多事情,回想起來,雖然彼此嫌棄,還是常伴左右。突然想到一句話:
“友誼是什么?”
“你智障多年,我不離不棄。”
而她的同桌——林霖,在我的記憶里,還是2009年夏天那個有點胖胖的可愛的學霸。她坐在蘇菱菀的旁邊,用她的食指戳了戳我的后背,我轉過頭就看到一張嬰兒肥的臉,笑瞇瞇地對我說:“嗨,我是林霖,你是文茜?”
我笑了笑,不知不覺地被她的陽光所感染,心情也不禁愉悅起來。聽聞林霖是一個很厲害的學霸,深得老師們的喜愛,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會選擇文科班,更沒想到我心目中那種不茍言笑的學霸形象會被她打破,她很健談,也很可愛,很仗義,想起曾經我們瘋狂的高中,多數都是她“先瘋為敬”。
蘇越,也許是因為和林霖是好姐妹的緣故,也許是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她坐在林霖和蘇菱菀的后邊,也許是因為那天的天氣很好,我們也成為了好朋友。蘇越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成熟的人。哈哈哈哈,也許是因為她比我們仨都大一歲的原因吧,比起我們三個,她總是更像一個大姐大。
嗯,這就是桐市第一中學高二13班的“四人幫”——蘇菱菀、林霖、蘇越、還有我。那個時候的我,應該是四個人里面最膽小最內向的吧,也許因為比他們都小一些的原因,所以總是在他們的庇護下活得很好。
“聽說你的同桌是一個學霸耶。之前在高一7班的時候總是考第一名,年段考試都在五名內耶。還是個小帥哥哦。”
林霖說得繪聲繪色的,讓我對這個久久不露面的同桌產生那么一絲期待。
當一個高高的瘦瘦的人走進教室的時候,背后是透進來的陽光,那身白色的T恤加淺藍色的牛仔褲,竟然是我多年后想起他印象最深的畫面。
他們說,對于你很特別的人,總是閃閃發光的。就像李冽于我,初次見面,那抹陽光,灑進來得恰到好處。
他徑直走到我的旁邊的座位上,對我笑了一下,“我是李冽。”
那居高臨下的氣場,讓我連忙站起來,“我叫文茜。你好。”
“P~I~A~”一聲巨大的聲響,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李冽黑著一張臉,對著后面的方偉明說:“方偉明,滾。”
“哎呀,別這樣。這么多個班級我們還能分配到同一班,繼續做同學,這是多么深的緣分啊。我這是太激動了嘛?”
那個背后的黑手突然轉過來看著我,笑得讓我汗毛直立,“哎呦,是一個小可愛的同桌耶。不錯哦。”說著方偉明就將左手勾在了李冽的肩上,一臉邪惡的樣子,好像李冽再次落入他的魔爪之中,看著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是很想跟你做同學。三秒鐘,消失。”
“死鬼,說反話咧。我就坐在你后面的后面。緣分吶。”
說著,方偉明一臉陽光地走到蘇越旁邊,坐了下來。而剛才被重傷的李冽長舒一口氣,無奈地坐在我的旁邊,作為距離他最近的人,我一直感受著盤踞在他上空的低氣壓。
聽林霖說,方偉明和李冽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兩個人的家住得近,而且父母是世交,我看方偉明那痞痞的模樣,再看看李冽冷傲而好好學生的干凈模樣,我不禁汗顏,這兄弟確定是兄弟嗎?
高二13班的教室里,陸陸續續坐滿了同學,班主任徐老師站在講臺上,對著我們說:“大家好,我是徐老師,是你們的班主任。歡迎大家加入高二13班的大家庭。”
那一刻,仿佛就在昨日。
硬著頭皮站在講臺上,向著40多個陌生的面孔介紹自己,還是那一套陳腔濫調:“大家好,我是文茜,之前是高一4班的學生,很高興加入高二13班的大家庭,請大家多多關照。”
新班級成立的第一天,總是各種自我介紹和熟絡,然后再有一群學生毛遂自薦做班干部。這也好,本身對班干部就沒興趣的我,非常感謝這些積極主動的同學,因為他們,我們這種平凡的少年才能幸免于難。經過了一段很長時間的討論,李冽做了班長,林霖成了數學課代表。
心思根本不在這里的我,突然就被徐老師CUE到了,“文茜,聽林老師說,你英文很棒哦,字也很漂亮啊。你愿意做英語課代表嗎?”
徐老師站在講臺上,對著我很溫柔地笑著。我甚至來不及反應過來,就點了點頭,“謝謝徐老師。”
當我坐下來的時候,余光瞟到李冽在看著我,而我的臉上只感覺到一陣一陣的滾燙。
“別緊張,你可以做得好的。”
“嗯。”我轉過去看到李冽眼睛里的倒像里只有我的很溫柔的樣子,真的和剛才低氣壓的樣子判若兩人。
現在想起來這一幕,那個時候直勾勾盯著他的我,一定是瘋了吧。
多年以后,他告訴我,他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裙,扎著一個高馬尾,還有那一句“我叫文茜。你好。”
我壞笑著對他說:“你說,你是不是從第一眼看到我,就喜歡我啦?記得這么清楚呢。”
他那偌大的巴掌蓋在我的臉上,推遠我,“臭美的。我只是覺得老天對我不是很公平,居然給我分配了一個傻子做同桌。”
“嘿,我這暴脾氣。沒關系,物以類聚,下半輩子,你也是傻子。”
就這樣,在2009年的那個夏天,我認識了蘇菱菀、蘇越、林霖、方偉明。
也是在2009年的那個夏天,我遇到了李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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