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次嘗試溜進執法處均失敗后,一天中午,路德和提恩走進了那家破旅館。
路德手里拖著一頭四肢被捆在一起野牛,冷漠的眼神讓老板娘哆嗦起來:
“兩位大人有何貴干?”
此刻她臉上的蒼白不知是粉底的顏色還是因為恐懼而褪去血色。
“帶我們去那個被害馬夫住過的房間。”提恩直接表明來意。
“啊,沒問題,請跟我來。”老板娘看著掙扎著用角把地板撞得直響得野牛,咽了口唾沫。
……
“我記得是有執法者從馬夫住的房間里拿出一個錢袋。”老板娘小心翼翼地說道。
她面前坐著個戴眼鏡的溫文爾雅少年,少年的背后,還有一個高大精壯的青年正抓著一頭健碩的野牛猛捶。
路德抓住那頭生猛公野牛的雙角猛地一翻,把牛砸進地板里。接著折牛角、踹牛鞭……
場面一度十分血腥。
提恩聽著身后的動靜,推了推眼鏡,“我們呢,也沒有恐嚇您的意思。”
老板娘癱在椅子上,她能感覺到背后的衣服被冷汗浸濕,她似乎沒有聽進提恩的話,也不敢看路德,只是愣愣的。
提恩回過頭看了眼正虐待大動物的路德,說道:“我這兄弟啊,只是比較喜歡吃自己親手殺的牛肉。”
這時,路德的眼神突然掠過老板娘。
混著妝粉的汗水從老板娘的臉上滑下。
渾身是傷的野牛已經站不起來,躺在地上維持著微弱的呼吸,可路德還是沒停下他的腳。
“他這是在做飯前準備,幫牛活動一下筋骨,改善一下肉質,您不用怕。”提恩繼續安慰道。
老板娘木訥地點點頭。
見此,提恩問道:“我們這次來呢,是想知道一些東西,比如那個叫艾蘭的服務員。”
老板娘想都沒想,直接張口說道:“他是我三年前買的,一直在我這里工作。”
提恩接著問:“那個芙麗呢?”
老板娘一愕,隨即恍然大悟,她諂笑道:“兩位大人是對芙麗感興趣?我開個低價……”
砰!
“回答我的問題。”提恩一拍桌子。
路德此時也一拳把野牛的脖子打斷。
頸骨的斷裂聲又讓老板娘的汗滲透了出來。她極力保持平靜的笑容,可嘴角確實一邊向上一邊向下。
“芙麗也是買的,就在去年。”她顫巍巍地說。
“那天晚上那個玩虐待的人是誰?”提恩話音剛落,路德把野牛的尸體拽起狠狠砸到了地上,接著說:“是誰?!”
“這……”老板娘一反先前回答問題的直接,她流下了眼淚,“大人,我是真的不敢說那人名字啊,他是劫掠者,他會殺了我的……”
這次,路德一拳把野牛的頭給打爆了,牛血啊、牛腦漿啊“啪”地炸裂開來,還有一星點飛到了老板娘的面前。
路德粗喘著氣,看向了提恩。似乎只要提恩一點頭,他就會直接動手。
提恩滿臉歉意,“對不起啊老板娘,我這兄弟脾氣不好,有時候我也控制不住他。”
路德覺得此時應該附和提恩一波,于是他大吼:“對!沒錯!我脾氣不好!他也控制不了我!”
提恩一愣,心情跟吃了屎一般。
哥你演技呢?
這時候你不應該大叫幾聲嗎?
復述一遍是生怕別人信了是吧?!
此時的老板娘十分慶幸自己沒有喝水,不然估計就尿了。
眼前這個戴眼鏡的一臉凝重,那邊捶牛的一臉兇狠。
真的控制不住嗎……
提恩推了推眼鏡,溫文爾雅,“我就跟您直說吧。其實呢,您不告訴我們的話,現在就得死。但您告訴了我們,我們不說出去,那你就不一定會死。怎么樣?做個選擇吧。”
“啊!”路德怪叫一聲,接著一腳接著一腳踩著地上的野牛尸體。
老板娘瞪大眼睛。
提恩嘆了口氣,“他又不受控制了,不知道等下會不會殺人。”
“會。”路德盯著老板娘。
“斑紋虎,他是斑紋虎的人!”老板娘將近奔潰,“是斑紋虎的老大,黑虎高盧。那晚他專門來這里點名要了芙麗。他是個喜歡虐待的變態,出了名的。但城內的執法者也不敢管他,傳說他的背后是……”老板娘頓住了。
“誰?”
老板娘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說了那個名字:“吉恩伯爵。”
提恩思忖片刻,對老板娘說道:“麻煩了,這頭牛就送給你吧。”
老板娘欣喜道:“謝謝大人。”野牛的價格不菲,雖然這頭已經死了。
路德和提恩推開房門,徑直走出了旅館。
……
“我想離開這里。”俏麗的少女抱腿蹲下。
“你每天都要說一次。”艾蘭洗著杯子,他抬起頭,“等我攢夠了錢,就帶你離開這里。”
“好啊。”她笑了,扯得臉上的傷口生疼。
這時,議事房的門開了,老板娘走了出來。
艾蘭迅速低下了頭,專心清洗酒杯。
“那兩個家伙走了吧?”走到旅館大門外觀望了好一陣,老板娘才放心地回過頭。
然后她就看到了蹲在艾蘭旁邊的芙麗。
“你個賤貨給我滾回樓上去!”
芙麗軀體一震,她看了低著頭的艾蘭一眼,用極細微的聲音說道:“是,我馬上回去。”隨后站起身,提起裙角快步走開了。
艾蘭繼續洗著酒杯,沒有抬頭看一眼。
“兩個下賤東西。”老板娘恨恨地罵了一句,她要發泄一下心里的恐慌。
……
“他們的感情很好。”路德突然說道。
提恩抬頭看著他,“服務員和那個女孩?”
“嗯,他們兩個想離開這里。”
提恩嘆了口氣,“他們活著那種生活,想離開很正常。我們還是先想想怎么拿回我們的錢吧。”
路德歪頭,“我們直接去找斑紋虎的人拿不行嗎?”
“哎喲哥啊,我跟你說多少遍了啊,要是別人有高階劫掠者我們就涼了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再說,錢也可能在那個艾蘭身上。”提恩感覺心好累。
路德一臉茫然,“那怎么拿回我們的錢啊?”
提恩沉默了。
斑紋虎大概率是伯爵的人,執法者很有可能不管,不去搶怎么拿回來啊?
“其實我覺得劫掠者也不是很厲害啊,我從小到大……”這是路德真正的看法。
“好吧……”提恩感覺自己被說服了,自從他記事以來,確實每年都會看到路德和其他村民們按著劫掠者打。
可那些都只是最低級的土匪啊,掠奪來的特質差不說,運用也只停留在附在身體表面。
但這大城市的劫掠者……
“我現在去?”
“先去抓到野牛的那里看看吧,城里出現不關起來的野牛本就不正常。要不是它碰到我們,不知道會傷害到多少平民。”
“哦。”
……
“我想放棄了……”躺在高級旅館的床上,提恩有氣無力地說道。
他們找了半天,一點頭緒都找到。
這座城里的人一被問到“斑紋虎”就半句話不肯說。
“明天再去看看吧,實在不行我們就不要了。”路德也有點沮喪,他又開始思考闖進執法處拿錢的可能性。
翌日,路德和提恩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路德剛準備提議再闖一次執法處,一陣車輪飛速滾動的“轟隆”聲傳來。
路德眉頭扭頭一看,提恩下意識拉著路德閃到路邊,他真怕不小心路德把別人的馬車給撞壞了。
疾馳而來的馬車逐漸減速,緩緩而行。
車廂的窗口依偎著一個有著金色長發的女孩,年紀和路德相仿,十七歲左右。那精致美麗的容貌搭配憂郁清冷的氣質,讓無論男女都剎那間失神。
馬車旁有一個高大的騎士,馬車后是數十人的步行衛兵。
“你看到了嗎?”提恩看著馬車,問路德。
路德點點頭,“看到了,一個不快樂的女孩,兩個劫掠者。”
“我問的是車上的圖案。”
“插著劍的龍頭?”
“是插穿龍頭的劍。”提恩糾正道,“那個女孩肯定是皇室成員。”
“皇帝的親戚?”路德有點驚訝。
“她很可能是公主。”
“那她很有錢嗎?”路德更詫異了。
馬車遠去,提恩收回視線,說道:“按理說,整個國家的錢都是皇帝的。”
“這樣啊,那其他貴族呢?也很有錢嗎?”路德的語氣帶有一絲興奮。
“那些大貴族可都是獵魔英雄的后裔,他們有世襲的封地、爵位的,當然也很有錢。”提恩盯著路德,“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也想要領地和爵位。”路德好不避諱地說道。
提恩白了路德一眼,突然,他的目光被什么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