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要離別的這一天，亭月特意早早起床，梳妝打扮。這個時候，楊清風還未去書屋。

亭月向來是一個極為散漫的人，但今天，她一大早就開始沐浴，梳妝，她并非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而是要以一個全新的面容去迎接新的生活，前方的路，不知有多坎坷，可能一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

她亦明白楊清風對她的擔心，但她必須勇往直前，這幾日，她的心里也不好受，但她不能說。

臨行前，她來到楊悅的房間，將那些話本子得來的銀子全都塞在了楊悅的枕頭下，其實楊清風待他不薄，是真寵著她的，那大部分的銀錢都交到了她手上。可亭月終是不愿意面對楊悅，她終是食言了，她亦不能陪著她的身邊。

的做完這一切，她敲開了楊清風的門，“你來了。”

原來楊清風早就等在這兒了，今天的他，格外平靜，似乎是想通了。

“亭月你坐吧，臨走之前我想對你說說話。”

他摸著亭月的手，似乎是不舍，“這一去，怕是回不來了。前幾天，都是我不好，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哪有什么資格來管你呢。”

“您別這么說。”亭月忤逆了楊清風的意愿，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但她不得不鐵石心腸，如今聽他這么一說，心更是在被刀磨似的，疼得難受。

楊清風搖了搖頭，“你終會離開，我是知道的啊，但我是真舍不得你，怕你在那受苦，如今想來，我那時真是蠢，為什么光顧著跟你鬧脾氣，沒有好好珍惜那幾天的時光，如今你要走了，我卻留不住你。”說著楊清風老淚縱橫，他何嘗不喜歡這個孩子，第一次見到她，一身小乞丐的模樣，眼睛卻是亮晶晶的討人喜歡。

“到了那邊別怕，你蕭伯伯也不是什么壞人，定是不會虧待你的，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如今是什么樣，我也不清楚，我年輕的時候也當過官兒，那人脈卻是沒有的，但與鳳太尉算是有一點交情，若你入了宮，有一天遇上什么難處，我自是幫不上你什么忙，但盡可去找那老匹夫，他可還欠著我一個人情呢。”

亭月已是泣不成聲，只好跪在地上，像楊清風磕了三個響頭，萬語千言融成一句話“保重”。

說著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她怕再不在，她就狠不下心來。

“亭月……亭月”后面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只是腳步卻未見其輕盈，每一步都踏在在自己的心間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家，但她還是得走，不知道小悅知道了會怎么樣，應該也是恨極她吧，她應該會想自己是一個貪慕榮華富貴，不顧情誼之人。

亭月乘上了那頂轎子，楊清風就望著那轎子越走越遠，最后只剩下了一片模糊……

“阿爹，亭月姐姐呢？”

“她走了。”

“去哪兒了？她明明說過今天陪我的。”

“去屬于她的地方。”

“那還回來嗎？”

“也許吧。”

楊悅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看著父親紅彤彤的眼眶，也大哭起來，“你騙人，她說過不會丟下我的，她不會的。”

楊悅沖了出去，在集市中狂奔，這一定是亭月姐姐又在跟她開玩笑，“亭月姐姐，你在哪里？”

楊清風找到楊悅的時候，楊悅已經平靜下來了，但楊清風總感覺這孩子像是長大了。

“不要怪你亭月姐姐。”

“嗯”，因為楊悅看到了自己的枕頭下放著一整袋的銀子和一些蜜果，還有一個“家”字，姐姐早就知道她會哭，所以拿蜜果安慰她嗎，可是這次我才不要原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