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聲。借著微弱的暮色，胡萊尋聲看去，就見原本徘徊在河岸邊的身影消失不見。

“該死！”胡萊暗罵一聲，迅速起身，也顧不得身邊的老馬了，腳尖著地，幾個兔起鶻落，就來到岸邊。

果然不出所料，就見一少年在水中掙扎，也不喊“救命”，只是下意識的舞動雙臂，微弱月光下看不清面容。

眼看少年就要淹沒在湍急的河流中。顧不了那么多，胡萊雙腳猛一踏地，跳入水中，抓住少年的衣領。

縱使胡萊武功不錯，可畢竟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加之表面平靜的水下，暗流涌動，一時竟然無法回到岸上。

胡萊用左胳膊夾著少年，雙腿四處尋找借力點，試圖跳回岸上。哪料河流實在太過湍急，激流將他狠狠地撞在礁石上。遭到重擊，胡萊當機立斷，右手使勁，將長劍插入水中，試圖穩定身體。

“糟糕！”他面色一緊。就看兩人后方不遠處，一條瀑布似銀橋架在懸崖邊上。

胡萊緊抓長劍，但事與愿違，終敵不過大自然的偉力。他的意識漸漸模糊，慢慢失去了力量，再也握不住長劍，兩人隨著河流沖下瀑布。

初春的太陽照得人暖洋洋的，這是一處小水潭。周圍綠樹環繞，佳木繁陰，景色秀麗。水潭的水不深，只是恰好將潭中的兩個身體淹沒。

胡萊緩緩睜開眼，陽光有些刺眼。他伸手擋住眼睛，扶住水中的石頭緩緩起身，茫然的看看四周。

“這是哪？”他扶住腦袋。接著搖搖頭，似乎回憶起了昨夜傍晚的事。忙將視線轉向周圍，就見身旁正躺著位衣衫襤褸的少年。

“什么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縱使胡萊年少老成，也被嚇得不輕。只見少年渾身沾染泥垢，全身上下長滿了毒瘡，看來是命不久矣。

大致檢查一番，見少年胸膛還在鼓動。胡萊扶起少年，走到岸邊大樹下，將少年放下。看看四周，長劍橫臥在水中，剛好將兩人的身體擋住，否則現在倆人還不知道在哪里漂著呢。

收回長劍，胡萊草草清理一下身體，就扶著少年找了個山洞，憑借在大衍山接觸到的一些淺顯的藥理知識，尋遍四周，找了幾味草藥搗碎，敷在少年身上，是死是活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昨夜漂了一夜，本身就已經筋疲力盡，現在又是一番動作，胡萊實在是沒有力氣了，身子一松，癱倒在地休息。

“是你救了我？”沐陽睜開眼睛，就看到坐在一邊屏目休息的胡萊，輕聲問道。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胡萊關切道。

“你不用救我的，現在反倒是拖累了你。”沐陽看了看四周，哪能不明白兩人目前的處境，嘆口氣，自責道。

胡萊搖搖頭，看來是不贊同沐陽的說法，道：“你我二人年齡相仿，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縱使深受病痛折磨，也不應該放棄大好前程啊！”

沉默片刻，沐陽打開了話頭。原來他正是住在昨日傍晚胡萊準備借宿的村莊。自幼生有惡疾，渾身長滿了毒瘡，深受村里人歧視。父親戰死在沙場，母親積勞成疾，郁郁而終。

從小和身為郎中的爺爺相依為命。幸虧他的爺爺醫術不錯，雖說無法讓他痊愈。但吊住性命是綽綽有余了。不巧，前幾天他爺爺去山上采藥，不慎掉入懸崖。村里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找回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

本就受盡排擠的沐陽，在這次事件后，更是被村里人稱為“災星”，認為他是天生“毒人”，乃是不詳之人，克死了所有親人。

在將他爺爺草草下葬后，眾人就商議著，要將沐陽趕出村子。害怕他連累村里人，沐陽受此打擊，加之舉目無親，心生死志，便在傍晚獨自來到河邊，試圖尋死。不料遇到了胡萊，保住了一條性命。

待兩人交談完，時間已經到了中午。胡萊捂著饑腸轆轆的肚子，抄起長劍，扶著洞壁緩緩起身，低頭道：“你先在這兒休息片刻，我去打點野味回來。”

說完，也不管沐陽的回答，就自顧自走出山洞。

沐陽躺在地上，有些許陽光照在身上，也不覺得冷。卻聽到山洞深處不時傳來“嘶，嘶……”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他扭頭瞧去，只能看到一片昏黑。山洞不知有多深，陽光只恰恰照到洞口處，就再進不去里面。不時有陰嗖嗖的涼風從深處鉆出，令人骨頭發冷。

胡萊找山洞時，也沒考慮那么多，只想著好好休息一下，沒管山洞深處的情況，想來在這荒郊野嶺也遇不上什么危險。

“什么東西？”沐陽艱難地站起身。警惕的望著山洞深處，身子竟然緩緩向前挪動，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嘶！嘶！……”恐怖的聲音越來越近，理智戰勝了恐懼，沐陽扶著墻，拖著病體，一步步深入。

“呼呼”的風聲伴著不知名的“嘶嘶”聲，卷起地上的沙塵。突然，山洞開始輕微顫動，隨著時間流逝，顫動越來越大，似乎有洪荒巨獸要從山洞深處破封而出。

沐陽牢牢抓住洞壁，穩住身體。本來就不在乎生死的他深吸一口氣，為自己鼓勁壯膽，邁開步子向前走，打算一探究竟。

目光轉向另一邊。胡萊雙腿褲腳上卷，身上不少地方已經被打濕，看起來有些狼狽，哪還有翩翩少年郎的模樣。此刻他的長劍叉在岸邊，手里取而代之的是一柄自制魚叉。

眼見一條大魚從上游躥下，他眼疾手快，右手拿著魚叉高高舉起，稍一用力。“嗖！”魚叉帶著破風聲直接把魚刺了個對穿。

“不錯。”胡萊點點頭，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戰利品。來到岸邊，草地上還擺著幾條還在掙扎的大魚，看來是收獲滿滿了。

用一根木棍把大魚叉在一起，整理好衣裝，胡萊抄起長劍，打算回山洞好好犒勞犒勞自己。

順著小道回到山洞，卻不見人蹤影。

“跑哪去了？”胡萊眉頭緊蹙，就見一條瘦小的腳印通向山洞深處。目光微動，將魚放在地上，緊了緊手中的長劍，他小心翼翼的向洞內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