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
張云軒輕聲喊了一句。
他等了半天,還是沒有一個人回應(yīng)他,空氣反而因為他這句喊話又多了幾分安靜。
他走到了王俊的床前,拍了拍他。
“喂,起床了,你老婆給你打電話了……”
王俊抬了抬眼,沒搭腔,可眼中、臉上都寫著“你無不無聊”。
“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祝你今日成功把到妹。”
王俊嘟嘟囔囔的,張云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個個沉沉睡著的舍友,搖搖頭,獨自走出了宿舍。
反正也沒抱希望他們能起來——我的義務(wù)已經(jīng)盡了,剩下就隨心吧。
空氣還是濕潤的,帶著一絲甜膩。
她可一定要來啊——希望她已經(jīng)記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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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該去上課了。”
陶然把一切都收拾妥當(dāng)后,站在宿舍中央用毫無波瀾的聲音不大聲的喊了一句。
李珊珊輕輕哼了一聲,身子卻動都沒動,吳亦可把頭費力的往床邊伸了伸,稍稍抬了抬眼,又睜不開般重重合上了。
“幾點了?”
“七點二十。”
“才七點二十?!唉,不起,不起,等到八點再說。”
吳亦可翻了個身,扯過被子像拒絕明朗的陽光一樣把頭緊緊蒙上了,聲音也頃刻間隨之消失了。
“哦。”陶然淡淡的回了一句,并不多說,也不強求“那我先走了。”
“嗯。”
也不知道李珊珊是不是在做夢,隨口答了一句。
反正在聽到這個字后陶然是抓起書包立刻就把她們拋到了腦后,大踏著步出了門。
聽到關(guān)門的聲音吳亦可一下就把蒙在頭上的被子一把掀開了。
“李珊珊你是不是傻?!你讓她走了,一會兒誰叫我們起床?!”
“哎呀,你定個鬧鐘不就行了……”
李珊珊還是懶得翻身,有起床氣的她語氣里充斥著惱火和不耐煩。
“你自己闖的禍自己解決,什么鬧鐘,你自己定吧!”
“你定!”
“你定!”
我站在門口,聽著她們在里面大呼小叫,哦,我還真是打心底里佩服她們——都這個樣子了她們竟然還能繼續(xù)睡下去,真不是一般人。
“要不就別去了!”
“不去就不去!”
話落,兩個人就都蒙起被子大睡了起來。
她們總是在這個時候一個比一個有志氣。
算了,不管了——我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
宿舍外的天空很明朗,陽光溫柔。
他可一定不要再來了——拜托,就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吃頓早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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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今天來的比往常只早了十分鐘,食堂里的人卻明顯少了。
她松了口氣,嘴角難得的蕩起了一絲笑。
“這里有人嗎?”
耳邊又響起了那熟悉的輕柔綿軟的聲音。
我的心跟著一顫,然后就慢慢的沉了下去。
我停了停筷子,抬眼瞥了一眼眼前的男生——果真。
大哥,你是專門在這等我呢嗎?
“有。”
我語氣的冷淡是我自己都可以感覺得到的——我已經(jīng)完全厭煩了,不打算再耐著性子了。
“那我坐這了。”
我聽到她不誠實的話語忍不住笑了,一瞬間真想逗她一下,想看到她的可愛反應(yīng)。
我把餐盤放下,微微挑起了嘴角,笑著盯著她,她也盯住了我,只是她臉上全是怨氣——糟糕,又惹她不開心了。
“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說這里有人!”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
他的雙眼很溫柔,可我還是忍不住一個字一個字的沖他吼了起來。
“你真的是每天都吃這么多啊。”
他好像根本就沒聽見我說的話,依舊帶著他清爽的笑容盯著我,然后問著三天來問的同一個問題——有夠無聊的。
只不過,這次他不再需要回答了,因為他只是在平靜的闡述一個事實。
“你這人真有意思——你就對別人每頓飯吃多少這么有興趣嗎?你為什么要整天追著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問同一個無聊的問題?”
她使勁撇了撇嘴,話里滿是挖苦——這你可就冤枉我了,畢竟我只對你感興趣。
他聳了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然后徑直坐到了我對面,挑起的嘴角笑的更深了——雖然很好看,可我有點厭煩他這副嘴臉。
“也不是。倒是你能記起我了,我是不是應(yīng)該感到慶幸?”
“隨便你。”
她冷淡的哼了一聲,我卻很開心——我曾經(jīng)聽王俊說,如果一個女孩子在你面前展現(xiàn)出了她不同的一面,那就說明她已經(jīng)開始留意你了,說明你在她心里開始變得不一樣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她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可我還是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
我甚至忘記了吃飯,只是撐著臉難掩興奮的盯著她看,直到她停下了進(jìn)食的動作,高仰起頭,瞪著我,我才反應(yīng)過來我的思緒已經(jīng)飄的太遠(yuǎn)了。
“你干嗎?”
“我明明和你買的一樣,為什么我的粥就那么稀、那么少?”
一瞬間我覺得眼前這個奇怪的男生很好笑——長得一表人才的樣兒怕不是腦子有問題吧——這種事你不該問我,你得去問食堂大媽啊。
這個問題真沒水平。
無趣。
“哦,大概是因為我跟那位阿姨熟吧。”
“你這吃飯還帶刷臉的?”
張云軒露出了一副好奇的表情,像是想探出陶然到底有什么不一樣般將她細(xì)細(xì)的打量了一番,陶然略帶驕傲的雙眼使勁沖他挑了挑——怎么了?不服氣?
“要不要和你換一下——我還沒喝……”
“不用了,這樣還挺好的——稠稀度適中,正合我胃口。”
他揮了揮手,把碗放到了嘴邊。
我看著他那副樣子,硬生生把“那你還這么多廢話干嘛”這句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又用力嚼了兩口油條,這才讓內(nèi)心平靜下來。
我仔細(xì)端詳著他輪廓分明的臉——越看越覺得眼熟。
“哎,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半天的時間,她問了這么一句話,聲音平靜到?jīng)]有起伏——不過,能主動問我問題我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但我的心里卻還是不無失望——果然是不記得我了。
他嘴角的笑很輕柔,眼中卻有一絲一閃而過的失落——我說錯什么了嗎?
“你叫什么名字?”
等不到他說話,我又開口了,想要確認(rèn)腦中那個殘存的模糊記憶到底是不是他。
“聯(lián)系方式,先交換聯(lián)系方式。”
張云軒彎起雙眼,眼中帶笑。
我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冷哼了一聲——竟然跟我討價還價。
“那還是算了吧。”
她倔強的把頭扭向了一旁,滿不在乎的聳聳肩。
沒關(guān)系,反正我也沒有對她報什么希望。
“你的聯(lián)系方式有必要保守的那么嚴(yán)密嗎?”
陶然使勁點了兩下頭,張云軒不由得苦笑了起來——這一笑便是投降了。
“張云軒。”
“張—云—軒。”
陶然慢吞吞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輕聲讀了一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樣猛地把手機從口袋中拿了出來,又對著眼前的男生認(rèn)真看了幾遍,像是在確定什么。
我好奇的看著她的動作,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
“會計學(xué)院的?”
張云軒慢吞吞的點了點頭,陶然仰起臉,小聲嘟囔著:“怪不得我覺得這么眼熟——”
聽到她這句話我就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你覺得眼熟還花了三天時間才想起來這么一點,這要是不眼熟,我是不是就不用抱你能記起我的希望了?
“跟海報上的人簡直一模一樣。”
她盯著手機自言自語的說著,我忍不住伸過手將她的手機拿了過來,瞥了一眼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什么簡直一模一樣,這不就是我嗎?
她正在看的是我們下周三藝學(xué)話劇社演出的宣傳海報,上面有社員的照片,我當(dāng)然也在上面。
“你知道?”
我把手機遞還給了她,她也沒因為手機被我突然搶走而生氣,只是隨手接過來,聳了聳肩。
“嗯——不知道不行,整個學(xué)院都要傳瘋了,還有我那幾個舍友,真是拿他們沒辦法。”
她說著撇了撇嘴,眼神清冷的掃視著我。
我感受到了她的無奈以及對我的無盡嘲諷——希望這只是我的錯覺。
“你還真是受歡迎,你看看這海報的宣傳詞——這里有你們最愛的男生——張云軒——一個能夠滿足你顏控、手控、聲控的完美男神,來這里吧,來這里,我們將帶你領(lǐng)略他的另一番風(fēng)采——讓我們來共同見識一下男神精湛的演技吧!下周三下午兩點藝學(xué)話劇社在這里等你,我和男神在這里等你!”
哦,真是一段令人感到羞恥的宣傳詞。
我果斷的把海報中他的照片放大了,然后耐心的指給他看,他有些羞澀的笑了。
她刻意把那段宣傳詞的一部分讀的鏗鏘有力,生怕周圍的人聽不到一樣——喂,我是跟你有什么莫大的仇恨嗎?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呢?
我很害羞,但我卻只能無奈又尷尬的笑著,還不得不聽完連我自己都覺得糟糕甚至丟人的宣傳詞。
我本來也不想這樣,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是不會同意這樣做宣傳的,況且我本來就不屬于藝學(xué)話劇社的社員,只是這次是公益演出,演出得來的錢將全部捐給偏遠(yuǎn)山區(qū)的孩子們——他們以這種名義強迫我,然后我也勉強的答應(yīng)了,更何況這還是受藝學(xué)話劇社社長王雨文的邀請,我就更不好拒絕了。
只是我沒想到這會讓陶然這么反感,這么鄙視。
“這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刷臉——嘁,就知道拿你打廣告!”
她“啪”一聲合了手機,仰起臉看著我——眼睛清澈。
我心里一陣竊喜。
“你這是在替我打抱不平?”
他勾起嘴角,看著我笑了。
他好像很喜歡笑。
他笑起來也確實很好看。
我拿起筷子敲了敲桌子——有那個功夫我還不如多替我自己打抱不平。
“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憐——跟待售商品一樣讓別人拿來推銷。”
她一句話,我怔了怔,心里一陣發(fā)苦——因為連我自己都經(jīng)常覺得自己很可憐。
“不說這個,下周三有時間嗎?要不要……”
“打住,我才不會去看呢。我對話劇沒什么興趣。”
她放下手中的碗,沖我用力擺了擺手。
我雖然做好了被她拒絕的準(zhǔn)備,但她的決絕還是讓我不得不感到無奈。
“我還什么都沒說,你不感興趣也不用拒絕的這么干脆吧。”
“既然不感興趣當(dāng)然就要早講清楚了,要不你還得花時間啰嗦,我還得花時間聽,太麻煩了——拒絕的徹底點,把你的希望掐死在萌芽里。”
嘁,我的希望可不是那么好掐滅的。
“你要是去我可以給你貴賓門票——總共只有十張。”
他有意說的很吸引人,漂亮的眸子還微微眨了一眨——拜托,美男計也要分人好吧,都說了沒興趣了。
她配合的擺出了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演技有些做作。
“這么貴重的東西還是算了吧,而且我跟你又不熟。”
我本來想再說些什么,卻突然想起來王雨文給我的那張貴賓票已經(jīng)讓王俊拿走了——好吧,暫且先這樣,不提了。
“對了,這下可以給我你的聯(lián)系方式了吧。”
她聽到后,耷拉著的雙眼似乎在沉思,我一下就樂了。
“你不是說我們不熟嘛,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和你會熟的……”
“那還真是可怕。”
我抬起頭,撇撇嘴,冷淡的答了一句,將手機遞給了他。
“QQ號——你自己弄吧。”
“謝了。”
他很自來熟,或者說很不知道客氣,一把拿過了我的手機,小聲的念著“陶然……”
“嗯?你知道我的名字?”
她警覺的眼神認(rèn)真的盯著我。
他微微彎起的雙眼,尷尬的笑了笑,把手機遞給了我。
“你手機上的驗證信息寫著……”
“哦。”
我的驗證消息寫的是竟然會是真名——想不到我還挺誠實。
她一副無聊的樣子,不停的戳著餐盤,臉上的疑惑還是沒消除,但她最終還是沒有追究,接過手機揣進(jìn)了口袋中。
“電話號碼。”
他簡單的吐出了這幾個字,嘴角蕩著好看的笑容——他的笑容真的很令人著迷,我大概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受歡迎了。
她懶洋洋的歪著頭,看著我,滿臉都寫著“我不懂你在說什么”——但顯然是裝出來的。
“你的。”
他補充到。
“不告訴你。”
她笑了笑。
“說好的聯(lián)系方式呢。”
“我可不記得我要給你我的電話號碼。”
我把餐盤推到了一邊,勾起一邊的嘴角表示不屑,又聳了聳肩。
“再說了,你要它干什么?不能吃,不能喝,而且你還真以為我們以后能多頻繁的聯(lián)系啊……”
“說不定。”
我也將吃完的餐盤收拾好了,她盯著我的每一個動作,然后贊許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贊許什么。
“這樣,要是我們還會見面你就告訴我……”
“我可……”
“就這樣定了。”
她聳了聳肩,端起餐盤徑自站了起來,我見狀也趕忙站了起來。
“隨你吧,我先走了。”
“你去會計學(xué)院上課?”
他又問了一個明顯不是在尋求答案的問題,我點了點頭,他立刻走了過來,又露出一笑——他似乎是從來都不吝嗇自己的笑容,這樣挺好的,笑起來多好。
“那一起吧——都一棟樓。”
“嗯,我倒無所謂。只是,不會影響你的生活嗎?”
她和我并排走出了餐廳,歪著頭看著我,語氣平淡。
張云軒很清楚陶然指的是那些圍著他轉(zhuǎn)的女生,便苦笑著說了句“沒事”——反正我在乎的人就只有你。
“哎,我能把你的QQ號告訴別人嗎?”
兩人沉默不語的走下樓梯后,陶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一臉春風(fēng)的張云軒,她平淡無波的聲音中聽不出一絲請求的意味,張云軒只是干脆地說:“不能。”
“哦。”
她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
我以為她知道了。
“我要是給了,你也不會知道,反正你的QQ號現(xiàn)在在我手上,我有主導(dǎo)權(quán)……”
聽到她的這句話一瞬間我有那么一些懷疑人生。
但她卻只是邊說邊自我認(rèn)同的點著頭,我盯著她,郁悶的笑了——所以你剛才問我那句話是什么意思?長這么大我還從來沒見過綁架QQ號的。
“那我也可以隨便處置你的QQ號嘍?”
張云軒打斷了陶然的自言自語,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得意——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如此,張云軒自以為此計運用的甚好,就等著陶然驚慌地說“你敢”,但她卻只是抬起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她迎著陽光的臉有種朦朧的美感。
“隨便你啦,反正也沒人想要的——而且我也不怎么玩QQ……”
“所以呢,你給我你的QQ號實際并沒什么用?”
“嗯,可以這么說吧。”陶然爽朗的笑了,點頭承認(rèn),張云軒凝固在臉上的表情呆呆的盯著她,而她卻自顧自的繼續(xù)說著“要不你還是給吧——你周圍還是男性朋友多些,對吧?說不定哪個和我聊得投機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這樣你幫我解決了終身大事,到時我還可以好好謝謝你。”
“你還真是隨便。剛才還拼命保護(hù)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現(xiàn)在卻又讓我給別人。”
張云軒將目光移向了別處,聳了聳肩。
“男女比例不平衡,不隨便點不行……”
“喂,你在開玩笑吧。”
他突然轉(zhuǎn)過了臉,盯著我,神情嚴(yán)峻,語氣也冷了幾分——這個無聊的家伙也太開不起玩笑了吧。
“嗯,當(dāng)然是了,而且是在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
陶然看著張云軒那副嚴(yán)肅認(rèn)真如老干部的表情忍不住大笑了起來,臉上蕩漾著清澈燦爛的笑容。張云軒卻是松了口氣,但已經(jīng)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木在了原地。
她向前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露出嘴角那一對很深的梨渦,柳葉似的雙眼微微瞇了起來。
“你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吧,平常神經(jīng)兮兮的,心情好了就瘋瘋癲癲的,心情不好就耍性子,所以不大招人喜歡,跟我呆久了不瘋都奇怪。”
她突然說了這么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后停了停,像是在觀察我的反應(yīng)一般。
“我不是你能喜歡得了和駕馭得了的類型。”
她收起了嘴角邊的笑容,一字一頓、吐字清晰的說了這句話。
他聽完我說的話先是迷蒙著雙眼愣了愣,但隨即就勾起了嘴角,好看的暖暖笑容立刻爬上了俊俏的臉——我說的應(yīng)該很清楚了,我不想跟你有任何聯(lián)系。
張云軒雙手揣著牛仔褲的口袋,幾步走到陶然身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毛茸茸的。
陶然不無厭惡的快速揚起手把他的手打開了,他只得自討沒趣的笑了。
“你要是喜歡挑戰(zhàn)人生、喜歡找刺激的話,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我可以保證在一星期內(nèi)讓你徹頭徹尾的打心底討厭……”
她不受影響的繼續(xù)接起剛才未說完的話,防備我般一邊慢悠悠的倒退著走,一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的雙眼。
“電話號碼。”
他沒聽我說完就態(tài)度生硬的打斷了我——真想不到他小小的身體里竟然可以有那么多的人格。
我冷著臉,刻意隱去眼中所有的感情,直勾勾的盯著她,想讓他知道我的認(rèn)真——雖然我依舊認(rèn)為她又會不假思索的直接拒絕我的請求。可這次她竟然立刻“哦”了一聲,然后快速的把一串?dāng)?shù)字背了出來,我好不容易偽裝出來的冷酷一下子就碎了一地,我繃不住,只好苦笑了起來。
“什……什么,你再說一遍。”
“我已經(jīng)說過了,你自己不知道珍惜。”
她回過頭,把背包重又甩到了肩上,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平淡。我快走了幾步,沖她喊了起來。
“哎,拜托,你能不能按套路出牌?你這個樣子……”
“什么套路?你不是一直要我的電話號碼嗎——我只好給你了。”
她偏著頭露出不解的表情,我猜不透她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聳聳肩索性放棄了追究。
“算了……”
“別一副受欺負(fù)的表情。”
我停住腳步,湊近了他,盯著他苦瓜一般的臉,怏怏的笑了。
“我不跟你開玩笑了,我的電話……”
“張云軒。”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斜后方那輕風(fēng)波動琴弦般的絕美聲音打斷了——聲音這么好聽的話,一定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我微微側(cè)了側(cè)頭,就瞥見了一個長相很是出眾的女生——錐子臉,白皮膚,大眼睛,長睫毛——好像在哪兒見過。
不不,記錯了吧,反正現(xiàn)在的大部分女生都是這樣千篇一律的,誰知道我是在哪個夢里曾經(jīng)見過她呢,還是不想了,想了還挺恐怖的……
“呦,早上好。”
他回過頭沖她揮了揮手,笑容清澈燦爛。
她邁著小小的步子走到他身旁,一陣清淡的香水味幽幽的飄了過來,我勉強忍住了捂住口鼻的動作——我不喜歡香水的味道,我對它過敏。
“去上課?”
她彎起長長的稠密的睫毛,陽光襯著她白凈的皮膚很是好看,給人一種冰清玉潔的心靈感受。
張云軒繼續(xù)瞧著陶然,緩緩地點了點頭。
“那一起吧。”
陶然偏過頭看著路邊旺盛的雜草,不自覺的伸手摘下一根狗尾巴草含到了嘴里。她就這樣叼著它的莖,就這樣盯著它一點一點的上下晃動,張云軒看著她這副孩子氣的模樣一下就笑了,像父母逗小孩子般蠻好奇卻親切的問著:“好玩嗎?”
她聽到詢問,回過頭,高高叼起的狗尾巴草一下就打在了張云軒筆挺的鼻子上,他沒有生氣,反而略帶寵溺的笑了——他們倆什么關(guān)系?。
她嘟著嘴,直視了我?guī)酌耄趾莺莸匕杨^扭到了別處,一根草在她嘴里越變越短——喂,你是屬羊的吧。
“她是……”
聽到聲音,我忙回過神——一直注意著陶然,把王雨文都忘記了。
“忘了介紹了,她是我們學(xué)院的陶然——比我們小一級。”
張云軒很樂意的熱情介紹著,陶然卻只顧著玩路邊的草兒。
“喂,這位是王雨文——你學(xué)姐。”
我挺用力的撇了撇嘴,拍了一下她的肩頭,她不怎么配合的回過頭,望著我。
“你好,小師妹。”
我又聽到了那個好聽的聲音,然后我才把目光從張云軒身上移開,立刻拿掉了手里的草沖眼前這個漂亮的女孩子揚了揚嘴角。
“你——好。”
她的聲音沒有起伏,甚至有些冷淡。我看著王雨文,連我都感覺到了她的不滿。
我才剛和你認(rèn)識,所以,并不是你讓我認(rèn)識誰我就要去認(rèn)識誰的。
“你們認(rèn)識?”
“算是吧。”
“陶然。”
她輕聲的叫了我的名字,我回過頭看著她。
她把食指放在了紅紅的唇邊,眼睛平靜的望著我——她大概是在想事情吧。
我等著她可能會很無聊的問題。
“這個名字我從來沒有聽過,你是那個部門的?”
哦,這不是無聊,是無趣——我還真是高估她了。
“無業(yè)游民。”
我簡單冷淡的回答大概有點對不住她佯裝起的作為一個師姐對師妹的熱情和關(guān)心,但是她的這個問題確實讓我心里頗感別扭——我為什么一定偏要你知道?無名小卒就不能在這個學(xué)校里呆下去了嗎?
“哦,這樣啊,那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guī)兔Γm然我也不知道我能幫到你什么。”
她的這句話在我聽來就像是偶像劇里男女主角一定要有一方失憶的橋段那樣俗套,這讓我對她的好感度一下就降到了最低點。
我連個敷衍的“謝謝”都懶得說出口就點了點頭,故意的看了看時間——我喜歡好看的皮囊,但這不代表我就不討厭無趣的靈魂。
“先走了——專業(yè)課不能遲到。”
“那再見。”
她沖我笑了笑。
我看到了她極力控制下的怒火。
哦,我還真是幸福,因為我從來不用裝,不用讓我自己活的憋屈。
她似乎想要逃離這里,我就這樣看著她自顧自的往前走,她也像知道我在看她一樣,在身后沖我使勁揚了揚手機。
我趕忙低頭看手機,看到QQ上顯示的那串?dāng)?shù)字后我立刻心滿意足的笑了——終于,她沒有再拒絕我!
“這個師妹怎么這么冷淡,跟她說話都愛理不理的…….”
我見那個叫陶然的女生走遠(yuǎn),便不再忍耐不滿的抱怨了起來,他卻只是聳聳肩,然后岔開了話題。
“對了,你那還有貴賓票嗎——能再給我一張嗎?”
“哦?你不是不要嗎?就這么多了——你要幾張?”
王雨文一邊從包里翻找出幾張黑色的硬卡片,一邊疑惑的問了一句。
“一張就夠了。”
他隨意的抽出一張,仔細(xì)把它放進(jìn)了書包里。
我一動不動的盯著他認(rèn)真時才會露出的表情,試探著問:“你該不會是送給剛才那個女生吧?”
他聽到這個問題,揚起頭,伸出手慢慢摸了摸下巴:“這個建議不錯——以她那種性格應(yīng)該能幫著拉不少人……”
“你又要從小女生下手了,好吧,只要能有夠多的觀眾就行了——反正拉人也是你的專長。”
王雨文掩著嘴笑了,沖他彎起雙眼,長長的睫毛輕輕觸著柔嫩的肌膚。
張云軒卻只是不無贊同的露出了苦澀的笑容,目光卻依舊盯著遠(yuǎn)處陶然的背影——
等會兒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