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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恨不相逢未有時(一)

二零一一年五月

劉浩帆

“出了這種事,咱們班又被導員批評,我作為班長,負有很大的責任,所以,在這里,我給你們道歉了。”

這些話說完,我就把身體深深的彎了下去——九十度,停了十秒我才慢慢直起身。

班里一片喧鬧聲,都在說著諸如“沒事,班長,你也別太自責,這又不都是你的錯”“對呀,我們也有責任,我們會好好改的”之類關切的話——但這并不是我想要達到的目的。

我自責的看了看他們,醞釀好情緒,緩慢的再一次開口了。

“過了今晚我就辭職不干了,我這個班長當的很不合格,我自己也清楚,但是,我還是要跟大家說一句——當班長這么長時間以來謝謝你們的配合和擔待了,謝謝。”

聽我說到這里,班里又是一陣不小的喧鬧和躁動,有些性急的女生甚至都站了起來,懇求的說著“別啊”“不要辭職”“辭什么職啊,不就出了點小錯嘛,我們又不在乎”“就是就是,你還是我們的班長”……

我忍不住,嘴角微微挑了起來,暗喜:果然用這種方法既能得“民心”又能保住自己的地位,還顯得我特別有擔當……

我喜不自勝,臉上原本自責的表情我都快要控制不住了。我微微抬了抬頭,迫切的想要看看大家此時的神情,可在抬頭時我卻無意間看見了李晴知,她正雙手撐在桌子上,托著下巴,安靜的看著我——

她完全沒有周圍那些人的那種“大徹大悟”的態度,而且在我看向她時,她的嘴角立刻就上揚了起來,淡淡的笑,淺淺的酒窩——很好看,她笑起來確實很好看,就連我這種對長相和笑容特別挑剔的人都會感覺到很好看,只是,每次看到她對我露出這種笑時我的心都會莫名其妙的開始慌亂,我甚至想要快點逃離她或是讓她快點從我眼前消失——她眼中的淡定和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總是給我一種她早已經看透一切的感覺,她似乎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著我我的做法很無聊。

我費盡心思做的一切在她眼里不過是小孩子玩的幼稚把戲罷了,那種當頭一棒的打擊讓我很不能接受,而此刻也是這樣,她那透過喧囂的平靜的注視似乎是在告訴我“你繼續演,我就默默看著,不會去揭穿你的”……

看著她清冷的面孔我的思緒猛然間回到了大一開學后十月份我參加班長競選時的情景,那天她也是像這樣安靜的坐在下面——我在講臺上盡可能詳細的說著自己對班級未來的規劃和抱負,她不發一言的坐在下面仔細的聽著我說的每一句話,安靜的看著我的一舉一動,也一點不回避我看她時的眼神。

發覺到她在注視我時,本來內心毫無波瀾的我多了一絲緊張——我要表現的更好才行啊,不能讓她失望——我雖然想否認,但當時我的心里就是這樣吼叫著。

等所有人都演講結束時,我瞥見她跟旁邊的女生笑呵呵的說了些什么,然后她就很快的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抬起頭時看見我在看她,她就立刻沖我笑了笑,我忙把視線移向了別的地方——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會有意無意的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我也知道自己不應該這么做,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我變得好奇怪,我開始搞不懂我自己了。

唱票結束時,我當選為了班長,對于這個結果我沒有太多的驚訝——早在競選之前我就知道我的對手只有李晴知,而她沒有參加——也是啊,她和我的境界是不一樣的,估計她早就已經根本不在乎這些職位和頭銜了,也就只有我這種人才會去為了這些虛名去拼命吧。真是可笑啊,我那么恐慌的把她當成競爭對手,她卻一點兒也沒把我放在心上,她連競選都不稀罕去參加——她如果去競選,那我一定是失敗者。

不是我不夠自信,只是,在我面對她時我沒有底氣,因為她雖然冷冷清清的,但卻自帶一種吸引人的魅力,而且極具親和力,我可做不到在不怎么說話的情況下還有那么多人愿意心甘情愿的圍著自己轉。

只是,可惜的是,在我看來,她根本就不喜歡那種被人圍著的感覺,唉,真可惜,我特別喜歡那種被人簇擁著的至上感,而且我做了這么多最后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可是我卻偏偏沒有,而且是一直沒有——還真是得到的人不知道得不到的人的痛苦。

其實,我也說不上有多討厭李晴知,畢竟任誰都喜歡美女,況且她不僅是美女,還是那種不俗氣的美女,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雖然我很在乎她的態度和看法,我卻絕不喜歡她。

想來,從在車站第一次見到她時我就對她提不起好感來。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我要跟這家伙一起走過接下來的四年,也不知道她的真名——直到開學時輪到她自我介紹時我還一直以為她叫“劉婷婷”。那天她站在講臺前自我介紹說“我叫李晴知”時我還真是吃了一驚,但待我想通后隨即就笑了——拜托,胡亂起名字也要有個限度好嘛,怎么能連姓氏都改了?那可是老祖宗留下的,您還偏偏用了我的本姓,真是讓你給禍害了。

當然了,這些只是我的心理活動,稍微一閃也就成為過眼煙云了。

開學那次競選結果出來時,我注意到李晴知沖著我笑的很開心,她的眉眼彎彎,嘴角輕揚——我的心立刻忍不住顫了顫,不知所措的背過身去擦黑板。

她那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投沒投我……

我竟然這么在乎這些小問題。

我一個人在黑板面前糾結了很久。

在她拎起書包和其他人一起往教室外走時,我再一次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這次正好和她目光相對,她這次沒改表情,是她那種一貫的冷清面孔——我要是沒看錯她眼底的意思的話,那么她就是在說“你以后自求多福吧,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現在想來她就是這個意思沒錯了,因為我當班長這么長時間來,她不僅所有的事都很配合我,而且在我孤獨的沒人響應我的號召時,她也總會淡然的回應我并試圖說服一些人一起來回應我——雖然她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但我就是能感覺到她就是這么做的,況且我不認為那些人除了她外別人還能說的動。只是,即使是這樣我也還是一點兒也不想感謝她。

對于她,我從來都是形式性的簡短而冷淡的跟她說一聲“謝謝”,而她似乎也從來不需要我誠懇的說“謝謝”這一類感激的話。如果說我的答謝已經夠簡短了,那她的回答更簡單,她從來都是一句“沒事”,有時甚至只是“嗯嗯”的點兩下頭,完全沒有跟我客氣的意思。但另一方面她似乎也在暗示我說“我沒有幫你的意思,做這些純屬我閑著無聊”,好吧,所以,慢慢的我也就只對她說“好”這一個字了,再也沒有特別的感謝的話要對她說了,而她好像是高興時就來句“嗯”,不高興時就不回我——她肯定是就只對我這樣了,因為她絕對不是那種輕易地就讓別人尷尬的人,但她卻時不時的會置我于尷尬的境地。

唉,為什么我劉浩帆的身邊要有這樣一個人存在?!我討厭別人知道我的一切,而她卻幾乎不用動腦子就掌握了我的所有!

那種討厭著一個人卻還不得不去時刻在意著她、以防自己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無情的揭穿的感覺真是令人窒息,可我又無法去回避,因為她總是在我不經意的任何時刻都能闖入到我的視野里來——也許是我總在不自覺的搜索她的身影吧,可是為什么我會那么輕易的就找到她……

我知道我要想真正的起飛就必須逃離她的視線,并且必須要忽視她的全部看法——不過,還好,今天我做的這些都沒有白費,我的位置算是保住了,估計也能在同學心里樹立起一點威嚴,這樣就可以了——畢竟我的追求是要往上走的,至于她李晴知到底看沒看透我的這套把戲,我不需要去管,也管不著。

班會結束時,我和舍友在擁擠的道路上慢慢走著,幾個同班的女生路過我們時還樂呵呵的跟我們打了招呼,甚至還有的人說了“班長,辛苦了”,我微微點了點頭,盡可能的在臉上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我知道這很虛假,但有總比沒有強,雖然虛假,但很有效,這就夠了——跟她們說了“路上小心”。

“哈哈哈,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了。”

聽到這劃破天際的吵鬧聲,我只覺得耳朵都要聾了,我皺了皺眉,不由得抬頭看去,想要知道發生了什么——左前方,李晴知正和她的舍友說笑著,幾個人都笑的彎起了腰。她們的聲音放的很開,笑聲尖銳而刺耳——若不是礙于面子我真想趕快把自己的耳朵堵死——李晴知卻還依舊是她那副冷冷清清的樣子,她也在笑,只是笑的很矜持。她的笑容在這不甚明亮的陽光下竟然顯得那么甜——我的目光全被她吸引了,當然了,這很正常,畢竟在一群不顧形象開懷大笑的人里,那個淡淡笑著的有涵養的人更能吸引一個人的注意。

我打算裝作什么也沒看見的從她們身邊繞過去——說來我這種想法也真是可笑,我和她們明明都是一個班的,而且我還是班長,我的想法竟然是打算裝作不認識的就這樣繞過去,可是這在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我本來就是一個很矛盾的人,而且也很自私。

別看我現在在努力的混交際圈,實際上我這個人很冷淡的,而且對于人情世故也是從心底生出一種厭惡感,所以,除了非常情況,我一般都是懶得去理別人的,就只是把自己圈養在自己的那方小世界里,而對于眼前這些跟我也就在上課時才見個面的人我更是連理都不想理,更別說打招呼了,況且她們那個宿舍里還有李晴知這家伙在,那我就更不想跟她們有任何交集了。

“剛才是你們在笑?”

我還在自我辯解的思索著時,身旁的趙翔偉就開口了。他的目光注視著的是李晴知,他面帶笑容的在向李晴知發問——他的那種笑就像是門前的哈巴狗看到主人來了后拼命的搖尾巴來討好他一樣讓我感到惡心。

“笑的那么大聲。”

“可別冤枉我,我可沒笑。”

李晴知聽到趙翔偉的聲音后,回過身,稍微歪了歪頭,沖我們揮了揮手,這就算是打招呼了。我們宿舍的這幾個兒出于禮貌也都沖她們打了個招呼,我迫不得已的也沖她們揮了揮手,眼睛盯著的卻是楊苗淼——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楊苗淼她作為團支書,而且是那么要強的一個女生,為什么偏偏在李晴知面前那么溫順,要知道李晴知她既沒有任何頭銜和榮譽,而且淡然超脫到什么都不在乎,跟她在一起能有什么好處——她們根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好嗎?為什么卻能相處的這么融洽……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即使是我也總是會有意無意的想要去引起李晴知的注意,比如看到她坐在我前面或是從我身邊經過時,我總是會不自覺的把聲音放大或是猜她的心思般說一些可能會引起她注意的話——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可能就是性格缺陷吧,我越是不喜歡她就越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并想要得到她的認同,可是她每次都當沒聽見,從來不會回頭。但我敢肯定她一定是聽見了,我有時會注意到她會露出很輕的一笑,然后我就會感覺自己的做法很幼稚,我也想改掉自己的這個毛病,可我就是改不了——我到底是什么時候養成這個壞習慣的?

“好吧,我也笑了,只是聲音比較小。”

李晴知的話把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她吐了吐舌頭,有些無辜的沖我們笑了笑——這家伙總是在無形中撩人——我下意識的把頭轉向了別處,我感覺我的臉有些發燙。

接下來的幾分鐘里我的思緒亂成了一團,心也平靜不下來。他們到底又聊了什么我也完全沒聽見,我只知道我的舍友和她們幾個順路走著,并且開心的聊著天,幾個人都在樂呵呵的笑著,李晴知不時地附和一句——她的視線不在我身上,我也樂的她不看我。

趙翔偉又在講一些無聊的笑話了,我感覺無聊的想要把耳機戴上,但又不好這樣做——身處其位,總不能不管人情冷暖。

李晴知站在女生最外圍的地方——離我遠遠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沒在聽我們的談話,她的眼睛一直看著別處,偶爾也會回過頭輕輕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看著她這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我又不受控制的開始放大聲音說話了,我想讓她加入到我們的談話中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這樣做,可能我就是很想讓她按我的想法行事吧——看來我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可她總是用鐵一般的事實告訴我“劉浩帆,別費力氣了”——我明明是一個那么討厭說話而且不愿意為了不可能的事努力的人,現在卻要在她面前這么歇斯底里,我好討厭這樣的自己,但我又改不掉這個臭毛病。

生的小巧玲瓏的劉夢心站在趙翔偉身邊,高高仰起頭看著他的側臉,可是趙翔偉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李晴知身上——呵,雖然說我劉浩帆這個人也不是什么好男人,但我也沒感覺到趙翔偉他到底能比我強到哪里去,在我看來,他只不過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罷了——一副單純善良的皮囊搭配著一顆齷齪可恥的內心。

這讓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李晴知和趙翔偉一起吃午飯的情景,那個時候我去食堂買飯,不經意間看到了他們兩人的身影,然后我就下意識的在他們位置的不遠處慢蹭蹭的耗了很久。她李晴知還真是能跟趙翔偉聊的起來,竟然還和他說了那么久的話,而且還一起吃飯——她可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么多的話,更別說一起吃飯了——該不會趙翔偉每晚的聊天對象就是她吧?如果是這樣,那我還真是高估李晴知她這個人了,她竟然連趙翔偉到底是什么樣的人都看不出來,竟然比起我來寧愿跟他聯系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算了,不管她了,既然她不想理我那我也不去強求,本來我和她就命里相克,那還是不要互相為難了。

吃完午飯回到宿舍里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了,本來今天是周六,是用來休養生息的日子,若不是出了那種事,整個班被導員叫去開會,我現在應該還在補覺——唉,不管了,趁著現在趕快再睡會兒,等一會思雅就該到了。

我和思雅約好了今天見面的,我在電話里一直讓她不要過來,因為我們一個月前才剛見了面,我覺得時間隔的還不太久,況且我和她還幾乎每天都通電話,所以我就也沒有那么想見她。再者說,我雖然不是一個怎么體貼的人,但我還是有一點點心疼她的——從哈爾濱到這里即使是坐動車也要九個多小時,更何況還沒有直達揚州的車,必須要到南京換乘,這就要花費更長的時間了,而且坐車真的是太累了。我去找她那么多次了都還是無法習慣,而她還是一個那么柔弱的女孩子,況且路上也不安全……

但是我該說的話都已經說盡了,她既然還執意要來的話我就不好再說什么了,否則就會顯得我不喜歡她一樣,而且她的理由是她還從來沒到江蘇玩過,所以她就跟老師請了假,想讓我陪她幾天——那既然這樣,好吧。

說實話,有的時候我感覺思雅她做事有些太任性了,她這次突然的來找我,而且還要呆這么久,讓我陪著她——她完全沒有考慮過我的情況——你能請下來假不代表我也能,更何況我們專業的課非常多,每節課的知識量還很大,稍微落下一節可能就跟不上了,另外,現在還是期中考試周,真的很忙的,但這種情況我還不能跟她說清楚——思雅她有的時候太敏感了,敏感到讓我很頭痛,所以,比起說一通鬧得都不開心,更多的時候我寧愿保持沉默。

原本我打算去車站接她的,但她說不用了,說想自己坐一次車,我順從了她的意愿,沒再爭取。她想來我們學校看看,雖然我不認為我們學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不過,她既然要來,那也好——比起南京我更熟悉揚州,而且揚州玩的地方也不少,思雅她也不是一個很喜歡歷史古跡的人,這樣看來,可能揚州確實是更好的選擇吧。

思雅是昨晚動身來的,我估計著今天下午兩點左右她就能到了,所以我睡到了一點半,起床后匆匆收拾了一下,給她打了個電話——她已經在來揚州的路上了,我說知道了,說在公交車站等她,她在電話那頭笑的很爽朗。

下午兩點半的時候,思雅拎著一個粉色的小行李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當時正在盯著地面想著什么,完全沒注意到她,直到她把她那張粉嫩的小臉伸到我面前并嬌聲的叫著我的名字時我才反應過來。我沖她微微一笑,拎過了她手里的箱子,她有些疲憊的順勢抱住了我的胳膊,把身體的重量放在了我身上。

“坐了一夜車,很累了吧——旅館我已經定好了,要不先過去休息一下吧。”

我側過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她仰起頭,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不累,只要見到你我就不累。”

我沖她愛撫的笑了,但我的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靜——對于這種幼稚的情話我都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感覺厭煩了——累就是累嘛,你不說累讓我怎么關心你……

“還是先回旅館吧,起碼要把東西放下吧。”

思雅點點頭,也不執拗。

旅館離我的學校很近,放下東西后思雅也沒打算睡覺,只是興奮的圍在我身邊,跟我說著自己這幾天要怎么樣痛快地玩、怎么樣痛快的吃,我靜靜的聽著,笑著點頭說“好啊,我陪你”。

下午四點半我和思雅開始向學校走去,因為思雅想要和我的舍友見見面——早在我和她聊天的時候她就已經加了我所有舍友的QQ——我感覺無所謂,朋友嘛,而且思雅本來就是那種活潑的女孩子,所以我就約了舍友,讓他們一起來吃個飯,除了趙翔偉外其他人都同意了——他可能是覺得自己沒有對象會比較尷尬吧,哼,真好笑,誰會在乎你有沒有對象?再說了,宿舍里又不是只有你是單身,你為什么要這么在乎這些呢?

算了,不來正好,我也不是很希望他來——要不是和他一個宿舍,我早就跟他說再見了,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討厭他……

這樣一想我好像有一段時間沒和思雅正兒八經的通過電話了,每次通電話都是她在電話那頭開心的講著她身邊發生的有趣的事,最開始的時候我也會說一些我這邊的情況,但后來就只有沉默了,思雅會問我怎么了,問我為什么不說話了,心情好的時候我會樂呵呵的告訴她沒事,就想聽聽你的聲音,心情不好的時候我也會不耐煩的讓她不要問——有的時候電話這頭的沉默不是因為無話可說,可能真的有千言萬語,只是到了嘴邊就全都說不出來了,因為在說的那一刻會感覺那些話真的很矯情——我就是這樣,所以我寧可不說。

當然,還有另一個我不得不承認的原因,那就是我已經對這一切都感覺厭煩了,感覺累了。明明每天上課和處理人際關系就已經很讓我頭疼了,我卻還要每天騰出時間去聽她的生活瑣事并向她匯報我的生活點滴,我心里很厭煩,感覺這真的好無聊,好沒勁——有的時候我都是皺著眉頭聽完思雅講的那些很沒勁兒的事的,但即使我已經像這樣厭煩了,可我還是不能說出來,因為情侶就是這樣,那種單薄的感情不允許我把一些事說的太透,就因為太了解思雅了,所以我就更不能說了,這樣以來就只剩下沉默了……

思雅還在蹦蹦跳跳的看著校園里的建筑和美景,不停的說著什么,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沉默。我不由得想笑——在同一個場景下的我和她的心境竟然截然不同,我們到底是不是處在同一個時間軸上?

我真的好想笑,想冷冷的笑,可是這時迎面走來的人讓我的心不由得一陣浮動——迎面來的人正是李晴知。

真不巧,偏在這個時候碰到她,為什么自己越是討厭、越是不想見到的人就偏偏會在各種場合下見到呢?

她還是帶著她那種很淡雅的笑容,自信而緩慢的朝著我在的方向走了過來,我想裝作不認識她,就這樣和她輕輕擦肩而過,可這似乎又不可能——不對不對,有什么不可能,平常的時候我和她也是見面連招呼都不打的,都裝作沒看見,今天也不打招呼不就好了,有什么可糾結的……

還不等我想好對策,李晴知就已經把頭轉向了別處,側著身從我身邊穿了過去——啊,哈,我竟然還在想對策,她根本就沒有把我當回事好嗎……

“浩帆,怎么了?她,她是誰啊?”

聽到思雅的聲音我才幡然醒悟——我不知道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竟然已經停下了腳步——我在側身望著李晴知的方向……

我趕忙回過頭,聳聳肩,沖思雅露出無所謂的笑容,說:“不知道——剛才有一瞬間覺得是我的初中同學。”

“哦,是嗎?那你剛才應該叫住她問一下……”

“沒事,估計她都已經不認識我了,而且可能是我認錯了——再說了,我臉盲的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的謊話竟然可以說的這么行云流水,這還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沒讓思雅說完后面的話就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擁著她離開了,她表情有些不能釋然的笑了。

我和思雅到達約定的地方時——那棵老梧桐樹,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對這棵老梧桐樹情有獨鐘,不管什么時候,也不管我的心里有多煩躁,只要在這里坐上一會兒我的心就會開闊很多,然后也會看開很多。但是這里在晚上的時候會有很多人,所以我一般喜歡在午后自己背靠著它粗壯的樹干,坐在地上,微閉上眼,就這樣靜靜的坐著,沒人打擾;另外,晚上十點過后的這里也很美,是那種沒人打擾的幽靜,獨自坐在這里,感覺自己好渺小,感覺白天自己費力追求的所有都是過眼云煙——

除此之外我總感覺自己喜歡來這里還有另一個原因,但到底是什么我又說不出來,也沒有把握……

本來把地點定在別處會更方便,畢竟這里離我們宿舍還有一段距離,但我還是定在了這里。

我們趕到時,我的舍友們都已經等在那里了,一看見我們他們就立刻揶揄起來了,有說“還是女朋友重要”的,也有夸思雅好看的……對于這些話我并沒有太大感覺,笑笑接受而已——雖然我當著班長而且還努力追求著更高的名譽,但我已經說過了,我本人很討厭跟別人打交道,所以我就厭惡著這些事然后還迫不得以的做著,最后就變成了我給別人一種很勢利的感覺——只跟對我有用處的人搞好關系,其他那些跟我無關的人我連問都不會問一句。現在就是這樣,我只是對他們簡單的笑了笑,然后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思雅——其實也不用我去介紹,因為思雅跟他們也不能說完全不熟,況且思雅她本身也很自來熟,所以我也不需要怎么說話。

我就靜靜的站在旁邊看著思雅跟他們不見外的開著玩笑,我看著她的笑靨,直直的看著她——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在眼前的這群人中存在的意義是什么了。要是李晴知的話,她一定不會這個樣子的,她一定會很收斂的,一定會優雅的淡淡笑著的。她雖然也會開著玩笑,但她絕對不會像思雅這樣失了應有的姿態的,不會像思雅這樣只顧著跟我的舍友說話而忽視了我的感受的,我甚至都能想象的出李晴知站在我身邊那種冷清卻不失莊重的樣子——她總是這樣,讓人想接近卻又不能輕易接近,但也正是這種淡淡的神秘感和距離感才讓她顯得很迷人,畢竟得不到的都顯得很珍貴——

唉,我這是怎么了,我怎么會想起來李晴知那家伙,我一定是失心了,真是……

發現我在無意識的拿李晴知和思雅做比較時,我趕忙搖了搖頭,制止住了自己的想法,心里很是厭惡自己。我向思雅略微靠近了一下,伸過手將她摟進了懷里,親昵的看著她,然后對我的舍友笑著說:“這是我女朋友,她再好你們也得注意分寸。”

我說完后他們都笑了,思雅也回過頭,笑了——我笑的也很燦爛,但我知道那到底有多虛假,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動作到底是為了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但我的心里稍微感覺到了一點點安穩……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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