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
一聲語落,一個毛茸茸的小家伙跑了出來,圍著柯勛轉圈,沒了平日的嬉鬧,有的便是眼神中的那一絲悲痛,但柯勛并未察覺。
“麒麟過得好嗎?”
但聞柯勛所言,麒麟亦是上躥下跳,將柯勛往回推,牽著柯勛的衣角往外走去。
“這小家伙怎么了,平時不是這樣的?。∧闶遣皇怯惺裁词虑楦艺f?”柯勛蹲下身子,看著麒麟,卻見麒麟面部亦是愁容滿面,眼神黯淡無光。
就在柯勛心生疑慮之際,卻聞遠處傳來柯明的呼叫:“少爺!少爺!少爺!”
“有人喊你,好像是你的書童柯明的聲音。”青蓮輕聲細語的提醒道,前者話音剛落,柯明已至秀樓前。
看著柯明此時的裝束,柯勛調侃道:“火上房了嗎?”
“不,比火上房更可怕,家里來了山賊,老爺,老爺家丁都遇害了......”帶著哭腔,柯明說完了一切。
未待柯明反應,柯勛刷的一下起身,三步并做兩步,兩步并做一步,向柯府跑去。
而屋內的青蓮似乎知道事態的嚴重,急忙喊道:“公子,公子......”,卻是無人應答。
眼見難以制止,青蓮也跟了出來,帶著麒麟追著柯勛,此刻是他十八年來第一次踏出聽竹軒。
主仆二人一番奔跑,終于回到府邸,竟被眼前的一切所驚呆,火光沖天,到處已是殘垣斷壁,根本難以察覺生機,因為大火已經把柯府夷為平地,滿目焦土。
“公子不要。”柯明撕心裂肺的呼喊,強行拉著柯勛的手,看著柯勛稍有呆滯,柯明接著說道:“少爺,你要活著,活著為老爺,為柯府的人報仇,那個匪首的樣子我已經記在心里了。”
一音入耳,柯勛通紅的雙眼再難壓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這正在大火中熊熊燃燒的柯府,磕了重重的三個響頭。
可能是柯勛的孝心,感動了上天,只聽得驚雷一聲,天際頓時下起了滂沱大雨,洗刷著亡靈的冤屈。
“少爺,你在這等著,小的這就去報官。”安撫了柯勛,柯明就急忙向官府跑去,枯瘦的人影,已消失于黑夜之中。
“柯公子,柯公子......”
就在柯勛一時無所依靠之際,隨著青蓮的一聲聲呼喚,一人一獸的身影,慢慢向柯勛靠,在這凄涼的黑夜下,多了幾絲溫暖。
“青蓮,我的家沒了,父親不在了,老管家也不在了?!笨聞讚崦嗌彽拿骖a,一聲聲苦訴撕心裂肺。
未曾料想,當迎頭的那一剎那,柯勛驚呆了,這是一張怎樣的面孔,自是難以形容。
“你是誰,為什么要學青蓮,麒麟快過來?!笨聞自捳Z頓顯驚慌。
“我是青蓮呀!,柯公子你不認識我了?”哀求的聲音從青蓮的口中發出。
“不!不!不會的,你不是青蓮!你不是!”柯勛三個否定,訴說著心中的驚恐,語無倫次間,竟是難以接受愛人相貌,如今是大災過后,又逢大哀。
“你我相知十八載,此刻卻認不出我是誰?”青蓮的苦訴,面頰之上以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身份遭疑,青蓮亦是寒心,看著昔日所愛的男子,此刻已顯禿廢,心知別無他法,唯有以文寄情。
一支白玉無限思,
少女才情幾度癡!
會得半月悠揚日,
便是橫笛輕狂時。
“不!你不是青蓮,你為什么知道我和青蓮的詩,一定是青蓮告訴你的。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痛苦的嘶喊,柯勛已經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只有著滂沱大雨,傾訴這世人不白之冤。
就在柯勛離去之后,一名道者巧然出現,隨即道:“姑娘切勿傷心,此子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你和他尚有一段姻緣,這枚藥丸你且吞下,就可改變你的容貌。”
看著手中的藥丸,青蓮有些癡傻,話語頓顯急切:“多謝仙長賜藥,仙長,仙長。”
青蓮抬頭之際,那人已然消失不見,看著手中的紅丸,青蓮未加思索藥丸真偽,便將其一口吞如腹中。
紅丸入體,一股暖流直沖腦海,不消片刻,卻見昔日容顏,盡發上了翻天地覆的變化。
此刻的青蓮,嫣然是粉面桃花,櫻桃口,柳葉眉,生的正是端莊秀氣,好似那九天玄女入凡塵。
“柯家滿門,除去柯勛,柯明主仆以外,二十二人全部死亡,上報刑部。”這是捕快來時所說的唯一一句話。
次日清晨,上嶺城中流言四起,柯府滿門皆被山賊所殺,火光籠罩的柯府,幸虧昨夜大雨,否則上嶺城一半建筑,都要毀于這場無名的大火,而茶樓酒肆,無不爭相談論。
“昨天柯公子才贏了五杰的比賽,晚上就被滅門,真苦真苦呀!”
“上嶺城以后沒有柯善人了!”
“哈!哈!老子又少了個競爭對手,不過柯震虎的確死的可惜?!?
議論之聲不絕于耳,言辭間唯有可惜,這便是一生行善,得到的贊美。
而在城外一處破廟之中,一名衣服稍顯富貴的叫花子,正在睡夢中,面部之上并無疲憊,而是有著一絲微笑,此人便是屠遭滿門的柯勛。
真可謂是:
昨日風流才子,
今朝落魄書生。
事事哪能如愿,
可謂人無完人。
“大哥,有人搶咱們地盤?!甭犅勁赃吥凶拥脑?,年長的頭頭隨即破口大罵道:“誰敢搶老子地盤,兄弟們打?!?
一眾叫花子拳打腳踢,柯勛無法還手,也不想還手,心愛的女子長的如此面貌,家沒了,手無縛雞之力如何報仇,還不如尋死來的痛快。
“大哥,等一下。”聞聽乞丐小六言語,眾人隨即罷手,小六細細查看下,驚恐道:“大哥,不覺得他像柯勛柯公子嗎?”
“奧!細看之下確實像?!鳖^頭俯身細看,就在眾人議論之時。
倏聞:“放開我家公子?!彪S著柯明趕到,話語中已然敲定了小六的猜想。
“果然是柯公子,恕我等眼拙?!毙×诱\懇的道歉,原因是柯震虎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布施,而這些叫花子都成了柯震虎柯老爺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