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一大早，碼頭上空便布滿了烏云，又刮起了大風。

狂風把海水高高掀起又狠狠砸在岸上，幾只海鳥在空中飛了幾圈兒，無奈的撲棱著翅膀飛回巢穴。

很快就有筷子般粗細的雨絲打落，將地面砸的‘啪啪’直響，一群正在搬運貨物的苦力罵罵咧咧的找地方避雨。

酒館里幾個侍女忙了一晚，正圍坐在一張桌子上打著哈欠。

林格把腳架到桌子上，仰頭喝光瓶子里最后一滴朗姆酒，滿意的打了個酒嗝，掏出一根小巧的雪茄叼在嘴里。

稍微算了下日子，這將會是今年最后一場雨水，很快溫度就會像買不到心儀珠寶的女人那樣變了臉色，到那時才是真正的冬天到了。

聽著窗外的啪啪聲，林格小聲嘀咕道：“看來馬上就要入冬，今年的寒冬比以往來的更早，來的更早，就意味著海面上的冰層更厚，踩得更踏實。”

“明年開春時，奧斯曼冰原上那些獸人們打劫的力度會比以往更加猛烈，畢竟餓了一個冬天，饑腸轆轆的野獸們要發瘋了。”

佐卡則萎靡不振的靠在椅背上，那兩個黑眼圈在他證明昨晚是多么的操勞。“頭兒，您是神職人員，就算獸人打到勝利宮前也不用您上戰場，擔心這個干嘛。”

“當然擔心，這可關乎到許多事情！”林格摸著下巴沉思。

“戰爭就會出現流血，就會有人死亡，軍隊里那些不擔心錢的貴族少爺們都很珍惜小命，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啊，佐卡！”

林格則像上了發條一樣亢奮不止，眼中閃耀著金幣的光芒，揮舞著手臂，向佐卡傳授自己的戰爭發財理論。

“什么錢最好賺？”

“戰爭！只有戰爭才有賺錢的機會！”

“只要發生戰爭，就會對經濟造成影響！野蠻的獸人們會將所過之處洗劫一空，糧食會變得很緊缺！”

“而更多的糧食就會從四面八方運到這里，商人們以極低的價格購入，再用高出幾倍的價格賣出，就算這樣，人們也還是會爭相購買——世上還有比這個更暴利的事情嗎？”

林格嘴唇有些顫抖發干，不過他也不在意這些，仍自顧自的說道：“往年獸人襲擊城市，士兵們的受傷率是10:6。也就是說，每十個優秀的帝國軍人中就有六個受傷，他們可都是好小伙子，帝國不會輕易的放棄他們，而這時候就需要藥物？大量的藥物！而有什么會比生命藥劑更管用？”

林格掰著手指頭算賬：“一個瓶子，免費的清水，一份價值五個銅子兒的草藥，再加上一點點的愿力，成本僅僅是這些，但我們能賣出五個……不！十個金幣的價格！”

佐卡急忙攔住：“可是頭兒，帝國法律不允許私自販賣生命藥劑。”

林格：“……”

看著遠處臉頰緋紅的女侍，佐卡想起如果沒有金幣，那個美麗如同小羊羔似的小侍女怎么可能和他？

于是他尷尬的攤開手掌：“算我沒說，您繼續。”

“還有那些捕獸隊、獵奴隊，那些為了錢可以不要命的人販子，充分發揮‘搶回去’原則的亡命徒們，他們會牢牢抓住這次機會！獸人族的狐女和貓女一向受到那些貴族老爺們的喜愛。”

“試想一下，我們通過一條誰也找不到的航路，悄悄摸到冰原上，再悄悄的來到獸人部落的大本營，而部落里的青壯獸人們外出狩獵了，只剩一群弱病殘留在部落里，像只白嫩嫩的小羊等著人去擄掠。

“等獸人們歡天喜地的拿著戰利品回到家里，卻發現整個部落都不見了。”

“這是它們活該！”佐卡冷酷的回答道：“這些獸人在人類的土地上燒殺搶掠，無數的家庭毀在它們手里，這是它們應得的懲罰！”

“說的對，佐卡。”林格瞳孔收縮一下，神情平靜下來，輕輕拍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小瓶杜松子酒。

林格知道，佐卡的家人就是死在了獸人手里。

沉默一會兒，林格十分認真的看著情緒逐漸平復的佐卡：“除非末日來臨，否則我們和獸人的仇恨就永不會停止，所佐卡，要是你真想有朝一日把獸人鏟除干凈，就請你繼續努力吧，帝國軍部很需要你這種人才，民眾們也希望有天能不再受獸人的侵害。”

佐卡眼圈兒有點發紅，重重點頭道：“我會的，頭兒，我現在已經是預備役士官，只要在畢業后進入軍隊立下戰功，就能……”

佐卡的話被突然打斷，酒館的那扇破木門被人推開。

雨聲中，一群全身上下，連容貌都都遮在長袍下面的人仰首闊步的走進來，一言不發的找了座位坐下。

這引起了林格的注意。

外面大雨滂沱，狂風呼嚎，居然有人在這種天氣來喝酒？除了像自己這種，否則林格實在找不到其他此時出現在這里的理由。

看到有客人進來，那個和佐卡瘋狂一晚，正昏昏欲睡的金發侍女強打著精神拿起托盤和菜單上前詢問道：“幾位客人需要點什么？”

“滾開！”

一道如同指甲尖刮玻璃的刺耳聲音突然爆發開來，對金發小侍女罵道：“滾開！你這只骯臟、污穢的雌性生物！你身上為什么如此惡臭難聞！難道你平時跟豬在一起睡覺嗎？就算豬玀也沒有你身上這么腥臭！”

那個金發侍女被罵得一愣，倦意未消的臉上浮現出兩道怒暈。

另一個黑袍人說道：“薇爾薇，收起你的怒火，區區一個人類女人怎配讓我們動怒？她只是個普通的丑陋的雌性生物，你可是尊貴的皇女，要時刻注意你的言辭。”

轉頭對著侍女呵斥道：“能得到薇爾薇大人的訓斥，可是莫大的榮耀，你應該捧起她的鞋子親吻，而不是傻傻站在這里。”

聽到股裝腔作勢的語氣，林格終于反應過來，這些是什么人，他的表情就像看到一灘大便那樣惡心。

那個金發小侍女看了看佐卡，再看了看幾個黑袍人，硬是壓下火氣，抹著眼淚去了酒館后面。

可就算她離開了，那個叫薇兒薇的人還在不停的咒罵。

“這個卑賤的人類，這個卑賤的種族，簡直就是造物主的恥辱，世間最大的污穢，他們應該和骯臟的豬玀生活在一起！”

林格冷眼看著對面瘋瘋癲癲的咒罵，心中不斷發出疑問：這個種族怎么會來到人類城邦，難道他們不怕被獵奴隊抓走嗎？”

臉色鐵青的佐卡已經握住了腰間刺劍的劍柄：“頭兒？”

林格慢慢搖頭，寒聲說道：“沒什么，今天我們不走運，遇到一群令人作嘔的家伙。”

揚手丟給佐卡兩枚金幣：“好吧，這里不會出什么事，你該去追了你昨晚的床伴了。好好安慰她，再請她喝上杯熱牛奶，我相信你們的感情會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