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璃用胳膊肘撞了撞鐘黎，墊腳湊到他的耳邊問：“你確定你了解過行情嗎？”

她想起那天她跟傅司年開價一萬，就像是在開玩笑。

這微小的動作，落在鐘黎的眼里，就顯得格外可愛，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確定。”

面前的人很鎮靜，倒是店主有些忐忑，“我這里沒有。”

鐘黎英俊的臉龐瞬間冷卻下來，他面無笑色時，看起來并不好對付。

竺璃看著店主慌張的神情，又看了看鐘黎堅定的眼神，忽然覺得恍然如隔世，眼前的人像是在山林里打獵的獵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獵物，而這獵物正瑟瑟發抖，想辦法逃脫。

當然，聰明的獵人是會先放獵物一馬，待它放松警惕之后，再直擊要害。

“沒關系，你拿出來看看，我不滿意的話就不要。”鐘黎的聲音很清澈地在古董店里回蕩。

那人見狀，遲疑了幾秒還是畏畏縮縮地從后臺貯藏室里摸出幾把相似的扇子，展開在柜臺上，“就這些了。”

鐘黎走上前去，高大的身材在這一瞬間變得格外威武。

竺璃緊跟其后，能感受到他獵人般兇猛的氣息。

“扇子哪里來的？”鐘黎的聲音又嚴厲了幾分。

竺璃雖然站在他的身后，但仍然能感受到他眼神里的犀利。

“是我剛挖出來的。”店主的聲音顫抖著。

竺璃非常清楚，剛出土的文物是不可能落入一個普通店主的手中的，她小心翼翼地拽了拽鐘黎的衣角，想告訴他不要上當。

當然，鐘黎更清楚地知道，這種扇子只會有一把，而且是獨一無二的，這樣的幾把相似的，一看就是批量生產的，必定是假的。

而且，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把扇子樣貌。

他假意拿起扇子，端詳上面的圖案，與文獻記載的頗有相似，但上面的那一首提詞卻各不相同。他冷笑了一聲，將扇子狠狠地扔到地上，毫不猶豫地用腳踩斷。

竺璃驚訝地看著他的動作。

不想要也不用毀掉它們吧？

鐘黎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假造產品，而這很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他一定要給這幫人一個下馬威。

店主看著他的神情，瞬間沒了銳氣，扶住柜臺的手在不停地冒汗。

“再給你一次機會，扇子哪里來的？”鐘黎有意提高了聲音，“如果你不想這里倒閉的話。”

這是竺璃第一次見到他如此這般生氣。

確實，聽了他今天中午的自白，竺璃相信鐘黎一定是有實力讓這里倒閉的。

但他為什么這么生氣？她想不明白。

“是一個客人給我的，說是很好賣。”店主畏縮著走到柜臺前，想要撿起扇子，卻再次被鐘黎踩在了腳下。

“不會有人要的。”鐘黎甩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古董店。

竺璃緊張地看著惶恐萬分的店主，也不知道誰對誰錯。

但她本能地覺得，今天的鐘黎與往日不同。

“你……為什么這么生氣？”竺璃趕緊跟上鐘黎的步伐，忐忑地問著。

是因為他去世的未婚妻嗎？

想著想著，竺璃的眼神突然暗淡了許多，心中涌動出一股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