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瑪塔重新化為一縷黑發垂在班度胸前。

“誰知道呢，不過我覺得是結束了，”班度順著樓梯向下走，“我們已經打了好幾場仗了吧，如果再來人，怕就是維格·甘夫大魔導師了吧。”

“我不可能打得過他，他來的話我就把你丟出去拖延時間。”班度說著話，就從藏書閣所在的二十三層回到了第一層。

“不會吧，這么絕情，別丟我，丟師兄得了！”瑪塔哭唧唧。

“……”能不能別提我法迦了，我不要面子？老子的心被你弄得好煩的哦。

法師塔第一層，擺放著無數珍品的大廳。

班度剛一到第一層，心里便警鈴大作，下意識抬頭去看——

大賢者曾用過的法杖“永恒”之前，穿著樸素長袍，手持深藍色法杖“深空幻想”，看上去不過四十多歲的大魔導師維格·甘夫靜靜站立。

他就像個普通的中年不得志魔法師，但卻沒法改變他實際上是當前大陸最強者的現實。

當然，一般的中年不得志魔法師是沒有他那一身夸張的肌肉的。

班度以前總是懷疑，這個維格以前是不是戰士出身……

大陸魔法師排行榜，天榜第一，歷史榜第十五，法師塔第十六代守塔人，維格·甘夫。

“既然來到了這里，那么，你是戰勝了法迦、古蘭考、喬治、李維余他們吧，”維格看都沒看班度一眼，卻讓班度壓力倍增，冷汗直冒。

“呃……回復大魔導師，是……我的確擊敗了他們。”班度雖然已經叛逃，卻也不敢對維格無禮，畢恭畢敬。

“你懟天懟地的氣魄呢？”瑪塔開始作妖。

班度沒理瑪塔。

“剛才說話的，是你做的靈魂體？嘖，幾百個靈魂的融合體，真是駁雜，不過的確有些許可取之處。”維格又一句話同時嚇住了班度和瑪塔。

“怎么？”維格看向班度，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作為守塔人，我們都是以終生乃至死后靈魂不得出塔的代價，獲得了無比強大的天賦。因此，其實所有的魔法，包括禁術我都有涉獵的。”

“不過代價倒也沒我說的那么苛刻，我還是能往法師塔外走上兩里地的，畢竟戰斗的話還是要在外面呢，哈哈……”維格笑了笑。

“其實剛開始我是想把你當做下一任守塔人培養的，不過沒想到卡列琳娜不同意。后來又想等你長大了問問你的意見，結果你叛逃了，事情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維格一臉和煦，好像在看他失散多年的兒子。

（班度：………）

班度沒弄明白維格是個什么態度，也不敢先動手打破這份和諧，也就只能聽著。

“呃，一不注意就說了這么多，你肯定在想我這是什么意思？”維格保持著笑容，“雖然你殺了法師塔不少人，但也不是不能放你走的。”

“能走？”班度覺得自己在做夢。

他之前預想最壞的結果就是遇到維格之后直接交代在這里，也算是為了魔法獻身了。

不過，如今的確遇到了維格，但維格的一切都讓他很是摸不透。

“是，能走，只要你接我一招之后還有力氣離開的話，”維格抬起了法杖，“不過要是沒接住的話，你可就得留在這里給我當接班人了。”

“我們出去過招。”維格帶著班度走出法師塔，來到風雪肆虐著的一片空曠之地。

是你出去揍我，我出去挨揍吧，哪里談得上過招啊……班度腹誹。

“這里，法師塔，”維格托起一片雪花，看著它在手心融化，“你說，它美嗎？”

“美，但外面的世界更加美。”班度法尺上綠芒閃爍，“所以我不會停留在這里的，我追求的，僅僅是法師塔可給不了我。”

“人不大，野心卻不小，我喜歡。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去看看被你們一個個說的天花亂墜的外……不，沒機會了，”維格搖搖頭，法杖一揮，星光閃爍圍繞在他的身周。

“這一招，名為夜曲·月華隕落，在星辰魔法里也是攻擊力排行在中上游的，我不會全力施為，算是隨手一擊，總之，接招吧！”

原本是陽光明媚中風雪飄零的天空忽然化為一片陰沉，星芒閃爍在大地之上，跳躍著形成聯動著的一片華彩。

“瞧瞧這氣勢，可真是不一般啊，班度，”瑪塔咂嘴，“大魔導師，就是自帶豪華特效啊……”

“是不一般……”巨大的風壓降臨，班度猛地抬頭，只見一顆比得上幾百萬把自己巨劍的圓球從天而降。

那圓球通體銀白，散發著微弱的晶瑩星光，表面坑坑洼洼，真的仿佛一顆月亮般，降落至大地之上！

“見鬼，這么強的嘛？”班度頭皮發麻，綠色頭發被低氣壓吹散，兩面綠色盾牌和那圓球對比一下，看起來是那么弱小，不堪一擊。

“心的力量，記得那個老頭說過的話嗎？心的力量！”瑪塔想起了自己某一個作家靈魂曾寫的小說里的故事，提醒班度，“維格這一下肯定不是你能接得住的，我覺得他是在考驗你！”

“嗯，按照小說劇情，幕后黑手前面的那個手下洗心革面的話往往是打敗幕后黑手的絕招。”瑪塔越想越對勁，忍不住給自己點頭稱贊。

“心個鬼！你說是在考驗我就是考驗我？你有那么了解他嗎？維格的行為不是我們這個層次的人可以揣測的……但是，他就是希望我留下！”班度運起全身力量，綠色光芒同樣化為一顆圓球，大概是銀色圓球的十萬分之一大小，狠狠丟了出去。

“不過，我班度一向逆天而行，我命由我！”

“呼……”班度無力跪倒在地，又用盡僅剩的魔力撐起一面金字塔形狀的庇護所，企圖最后掙扎一下。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巨大的氣浪席卷了整片冰封森林，其中無論正在覓食的魔獸還是正在探險的勇者，全部被颶風橫掃，無數樹木攔腰折斷飛向遠方，一片狼藉。

所有生命……不，倒不是所有，而是大多數生命在這煌煌威赫之下紛紛逃命，慌不擇路，如果擠到一起了就直接大打出手，生怕接著留在這里遭遇不測。

正面承受爆炸和擠壓的班度先是七孔流血，而后直接承受不住轟然炸開，散成了一抔魔法元素。

不過，在氣浪散盡，隕落的月華也重新化為點點星芒散去后，那一抔靈魂能量卻是緩緩愈合，重新化為了班度的樣子，不過，卻有些更加年輕，更加英俊。

“嗬，你把自己改造成了靈魂體？這么一來，這招卻是對你沒有效果了。”維格用很平淡的語氣說著自己驚訝，“沒想到你竟然有這么大的決心和毅力。”

“不，這招還是有效果的，至少，我品味到了真正的死亡會是什么滋味。”又年輕了一點的班度笑著搖搖頭，“我，感覺我破而后立，進階為魔導士了。”

“三十四五歲的魔導士？不可思議，你的天賦在法師塔歷史上也可以排進前面了啊，可以稱為真正的天才……”維格嘆了口氣，“可惜你是不會留下來，那就這樣吧，你走吧，禁書看完了別忘了還回來就行。”

“如果你在外面累了，法師塔一直是你永遠的家。”維格邁步回了法師塔，法師塔的大門也轟然關上。

“感覺怎么樣？”同樣重新塑造了身體，以至于更加丑陋的瑪塔問道。

“能有什么感覺，”班度瞇了瞇眼，“我是一個沒（me）有（de）感情的人（yin），他的話根本沒法打動我。”

“唔……死鴨子嘴硬……”

“呵……無論什么東西死了之后嘴都硬……”

————

法師塔，第一層，大廳。

銀灰色孔洞出現，卡列琳娜黑著臉從里面走了出來。

“維格，你什么意思！”卡列琳娜瞪大了眼睛，怒視維格，“計劃里可沒有放這么一個大招的步驟！我的人也被你那招不知吹到哪去了！”

“我同意了你的振興法師塔的計劃，卻不代表我要按你的計劃一步一步實施，畢竟我又不是你的扈傭，”維格瞥了卡列琳娜一眼，語氣冷淡。

“班度的話，總要給他一個教訓，不然他就會不自覺地飄了，不像以前那么努力了，以后成長空間就小了不少。我一直相信，就算法師塔的孩子叛逃了，這里也還是他的故鄉。這就是我教訓他的原因，卡列琳娜大魔導師，滿意了？”

“給個解釋的話還差不多，”卡列琳看起來是消了氣，“對了，你試過了嗎？關于那招……”

“如果我成功了，我怎么可能就這么把禁書交給班度？”維格抿了抿嘴。

“我猜到了……果然計劃一不靠譜，那接下來就看我的吧……我會把班度召喚來的那個……異界人帶回來的。”卡列琳娜淡然一笑，“如果他成功的話……”

“他真的會成功……我有這種直覺。”維格也笑。

“都說女人的直覺厲害，你不會……”卡列琳娜暼過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挑了挑眉。

“那倒沒有，只是……”維格笑了笑，看向卡列琳娜的眼神同樣意味深長，“我最近學會了預言魔法里的大預言術，雖然還不太熟練，但是，我也看到了，很多的未來，你的，我的，很多人的，甚至，這個世界的……”

卡列琳娜不自覺又不被人發現地咬了咬牙，假裝灑脫一笑，面上依舊淡定，“是嗎，那么法師塔的未來……”

“雖然不那么仔細明確，但總之，不破不立，未來可期，事無不在人為……”維格笑著上了樓，“你的計劃，的確可行……”

“是啊，事無不在人為……”卡列琳娜也再次踏入銀灰色孔洞，只留下聲音在法師塔內回蕩。

走到樓梯口，維格意味深長地看著卡列琳娜消失的地方，低聲無奈苦笑，“沒想到，我的結局，居然是………”

“沒想到啊……”

————

PS：其實我是想寫一個冷漠、陰寒、根本不配被稱為賢者的班度·雷諾茲，結果…寫成了兄控、傲嬌、嘴硬的……這算是什么個玩意？究極大變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