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恕我冒昧，我太——”

“你對我下藥了？！”阿黛拉終于明白過來，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除了眼角的淚痕。

“我必須確認一下你的身份，我已經很難相信陌生人了，現在我向你坦白……”馬歇爾臉上冒著汗珠，他的手顫抖地厲害，顯然是出于激動，他很費力的做出阿黛拉之前擺出的“螺旋”手勢，“我是真知會的長老。”

雖然過程很曲折，馬歇爾院長最終還是坦白了身份，可是，阿黛拉現在已經不太在意這些了，因為，兩年多來，第一次，她和姐姐毫無防備的被人擺了一道。

“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干紅小姐，在那之前——”

“你到底做了什么？！什么魔藥能有這種效果？！”阿黛拉打斷了他的話，她現在很憤怒，也很不安。

“是魔藥沒錯，是我自己——。”

“等等，你都看到了??？你怎么看到的？還有什么人有這種手段？！”結合院長的神情和表現，突然意識到院長可能已經看到了自己的記憶，阿黛拉更加怒不可遏。自己的秘密被看透了，還是以這種卑鄙的手段。

一連串帶有強烈情緒的問題逼的馬歇爾院長語無倫次，他搓著手，咽了口口水，雖然無比緊張，卻依舊鎮定地逐一回答。

“上古遺物，這個手鏈能讓我看到你的心象，不過是被動的，容易被干擾?！瘪R歇爾翻開自己的袖子，露出一串古樸的手鏈，透出似金屬又非金屬的詭異色澤，“這個，應該只有我有這個手段。我在茶里下的藥叫‘心迷宮’，是我自研的魔藥，我曾經是宮廷藥師，還活著的人里，只有我知道配方?！?

“……”阿黛拉深呼吸著，她在努力壓制內心的躁動，這股躁動很大一部分來自姐姐，甚至包含一部分殺意。她很魯莽的把手鏈奪過來，根據馬歇爾院長的提示，戴在手上，握住院長的手，然后催動某種意念魔法。院長沒有撒謊，她看到了院長內心的混沌，夾雜著激動、不安的情緒，還有一些模糊的畫面。

“這些年，沒有人知道我的秘密，我很清楚，如果有人知道，會給我帶來怎樣的處境。”阿黛拉直勾勾地盯著院長的眼睛，不，現在已經是姐姐在控制身體。

“這……我，我和你并不是敵人，干紅小姐，另外，我也很感興趣，對你的經歷，那簡直是個傳奇！想必你也看到了我的心象，你知道我有多么興奮。”

“哼！你的興趣不過是出于好奇罷了。”說完，姐姐解放了右臂的力量，一個砍掌竟將一旁的石墻鑿出一個大口子，一時間土石迸飛，院長趕忙連連后退，露出驚駭之色。

“看看你的表情，印證了你剛剛的話又多么虛偽。”

姐姐說完，一步一步地逼近馬歇爾院長，她表情冷峻，殺氣肆意地從全身散發出來。

｛“姐姐！別傷害他！”｝阿黛拉發出吶喊。

｛“……”｝

姐姐沒有說話，但是她停了下來。

她走回茶幾，打翻了所有茶具，然后自己坐了下來，不停地深呼吸。

“如果你是別人，早就是一具尸體了?！?

“你是，另一個干紅小姐？”

姐姐沒有回答。

“我能理解你們的憤怒。這完全是個意外，不過既然已經成為了事實，我向你們致以歉意。”院長手捂心臟，緩緩低下頭，這突然的禮節讓姐姐和阿黛拉感到莫名其妙，但情緒上，她們的確緩和了不少。

“你們擁有超凡的意志和勇氣，兩位干紅小姐，我由衷的敬佩你們。我看得出來你們有很多疑惑，你們見聞中的一些事情，我有過研究，比如基力安的寶藏。我可以幫你們，只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想了解更多。”

“先告訴我你知道的，你顯然認識這個。”姐姐抓起胸前的項鏈。

“我不敢確定，但如果我沒猜錯，這是維拉之眼。”

“維拉之眼？我知道維拉，維拉之眼是什么？”

“據說是基力安寶藏的鑰匙，禁忌中的禁忌，根據密宗描述，也許蘊含著支配世界的力量。我從未想過它居然能夠重見天日。”院長不再掩飾，他貪婪的注視著項鏈，仿佛要把它的每一個細節吸出來。

“怎樣才能確定？”

院長聽罷，指了指面前桌子上的書。

“禁書？這些應該被教會銷毀了才對?！?

“幾乎全部，但不包括這些?！痹洪L指了指身邊的一摞書，“這些我藏在密室里，他們一直沒發現。得等一會，我記得有本書，潘德拉貢時代的，有寶藏的圖解?！?

說完，他繼續起阿黛拉剛醒過來時的工作，開始“嘩啦啦”的翻起書來。

姐姐的情緒漸漸平靜，她的思緒已經穿梭過種種事情發展的可能性，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盡管自己的秘密被人窺探這件事讓她耿耿于懷，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個意外，無論是院長把自己誤認為諾曼的人，還是中魔藥這件事。她從未想過院長竟然在魔藥學領域有如此高的造詣，更沒有想到他的魔藥不光影響到了阿黛拉，還影響到了自己。

好在院長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只要是教會的敵人，即便是邪神教那群瘋子，也可以成為阿黛拉的盟友。她現在思考的就是這種可能——拉攏一個盟友。畢竟阿黛拉的道路上，到處是隱藏的虎豹豺狼，孤身一人，太過吃力。

還有誰比馬歇爾院長這位年近古稀的大學者更適合的呢？無論是姐姐還是阿黛拉都無法否認這一事實。

“找到了！”

院長捧著一本用燙金木板包裝起來的古書，上面寫著阿黛拉看不懂的文字，但從院長的慎重可以看出，這本書古老且珍貴。

“這是什么書？”

“《密宗其十》，你讀的懂原初龍文嗎？”

原初龍文，一種非常古老的文字，北方先民的創造，不同于歷史悠久不斷進化的現代龍國文字，已經近三千年沒有過變化，只有極少數學者掌握這種文字，通常用來記述秘密。姐姐和阿黛拉當然讀不懂這種文字，她們甚至都沒有聽說過。

“沒，那是什么？”

“一種古老的文字。我念給你聽，這一段……”院長將手按在書上，一字一頓的念道：

“榛子大小的精致物件，刻著詭異的螺旋符號，材質像是白金。據說是同寶藏之匣一起被挖掘出土，但沒人知道它的作用，它后來被一并獻給了國王……”

念畢，院長將書翻開將書中已經模糊不清的插圖展示給姐姐，盡管只剩下難以辨認已經變色的墨漬，她仍然可以通過輪廓與特征確定圖上的和自己胸前的是同一件東西。

“是一個東西吧，是吧！”院長非常激動，他放下書，跟阿黛拉（姐姐）坐的更近了些。馬歇爾院長的兩眼放光，長期身陷囹圄而枯槁的面容也煥發光彩。他興奮地看著姐姐的眼睛，非常急促地說道：

“你知道，在真知會里流傳的一種假說里，這個東西意味著什么嗎？”

……

半個小時之后，姐姐倚在椅背上，注視著手中的項鏈，陷入了深思。某種意義上，她和阿黛拉的世界觀已經被重塑了。院長不愧是院長，他以令人驚嘆的閱歷，列舉了西大陸幾乎每一個角落疑似與上古力量相關的神話傳說及考古發現，讓一個令人震驚的真相在迷霧中漸漸顯現出其可怕的輪廓。

｛“我有過這種設想，覺得太大膽激進，沒想到，這竟然是一種有理有據的可能性?！保憬阏f道。

｛“很難相信，它的確能引發奇跡，但支配世界這種事情……”｝阿黛拉直搖頭，她現在也在犯難。

｛“如果基于這種假設，埃文他的意圖是什么？他為什么能在魔神的眼皮底下生活上千年？拿著這樣重要的東西。為什么最后又被殺死？”｝

｛“可能是一筆交易？”｝

｛“交易？埃文有什么資本同魔神交易？那個魔鬼可以輕易的奪走他手里的一切。”｝

｛“也許只有埃文能夠使用它？基力安陷落前，城堡下的龍尸突然復活，明顯是魔神的手筆。這說明交易成立了，于是埃文被帶到了魔域。”｝

｛“等等，僅僅是被帶到魔域，對魔神有什么好處？按照你的假設，使用權依然在埃文手里?！保?

｛“這……我也想不明白，如果埃文和魔神簽訂了某種契約，或者已經履行了某個承諾，那么內容是什么呢……”｝

｛“……”｝

二人雙雙陷入更深的思考之中。

--本章完